開玩笑!被追到還得了?!
狗急跳牆,計程車被逼急了也是會飆出媲美F1賽車的車速——
梁宛歌低著頭陷入沉思,並沒有感覺到過快的車速,直到一個緊急大轉彎,在後座的她整個人被離心力給甩向車窗,整張臉往玻璃貼撞上去,這才看到窗外的街景正以驚人速度在變換。
梁宛歌看到自己乘坐的計程車正超越大馬路上一輛輛的車,從機車、房車、公車到標榜快如閃電的法拉利也全是其手下敗將,她沒有處於優勢的快感,急忙探身到前座揪住司機的手臂問:
「司機先生!你在做什麼?!」
「後頭有人在追我們!銀色那輛!」
梁宛歌轉過頭去看,果然在距離不遠處,有輛跑車緊追著他們,她仔細一看,猛然抽息,飛快再探到前座——
「司機先生!開快一點!再快一點!」她努力拍著司機的手臂,啪啪作響。
「好!」方向盤一轉,甩尾繞進小巷,車輪胎在嘰嘰聲中幾乎要摩擦出火花,再加速飆射出去。「還有追過來嗎?」
「沒有了——呀!」梁宛歌突地想到什麼,連忙大喊:「司機先生,快調頭!快煞車!快停快停!」
「什麼?!這裡是單行道,你要我怎麼調頭?!而且我們好不容易甩掉那輛車,你還要掉頭回去讓他跟嗎?!」
「不是!那個傢伙的習慣就是繞別條路到我們前面去擋人!」她吃過一次虧,牢牢記取教訓。
「呀——」司機緊急踩下煞車,過快的車速讓車內兩個人幾乎人仰馬翻,因為巷道的出口橫堵著方纔還在他們後頭猛追的那輛車,梁宛歌一語成讖,完全猜到了對方的下一步,只可惜他們措手不及。
「差、差一點就撞上去了!」司機刷白了臉,還在大口大口呼氣。
高檔跑車的車門打開,一條長腿跨出來,帶出一具同等頎長的身軀,黑大衣、黑墨鏡,標準的黑社會制服。
「司機先生,趕快把門鎖起來。」梁宛歌壓低腦袋,企圖不讓車外的人看到她,當然,這是鴕鳥心態。
「原來那位先生是要追你?」不是他去「A」到跑車噢?好加在,不用賠償修車費了……
「我不認識他。」她說,車外的人也已經逼近車窗,長指敲叩著窗戶,她仍在掙扎。「不要理他。」
「難道你要一直把車卡在巷子口?」後面已經有其他車輪因為他們堵在路口而按喇叭,司機先生不得不問。
「不然把他的車子撞開。」梁宛歌提議,而且是很認真的提議。
「要是對撞,先死的人一定是我和我的破計程車。小姐,下車吧,我不做你這筆生意了。」命都嚇掉了半條,多少車資也補不回來。
梁宛歌無意將計程車司機當成遷怒對象,也不想成為妨礙交通的街頭惡霸,她還是掏出該付的車資,拎著小行李箱下車——但那也不表示她是下車和追上來的男人和好。
車門一開,唐虛懷替她扶著門。
「你老是讓人追著跑的惡習沒變過。」唐虛懷要幫她提行李,她換手避開。
「你堵人的惡習才讓人覺得討厭。」梁宛歌在路旁準備招別輛計程車,唐虛懷握住她揚舉的手,她甩不開,只能氣鼓著雙頰,任他擺佈。
「不是說好要留下來的?」
幸好囡囡在目送她離開時聰明的記下計程車車號,讓他在沿路追車時省了泰半的麻煩,一發現目標就死咬著不放。
「是呀,那是在我還沒發現自己只不過是你床上一大群女人中的一個,誤以為自己的去或留很具重要性時,才會那麼不知輕重的答應留下來。事實上,我這顆小螺絲還可以被更多的小螺絲取代,如果再厚顏無恥的留在你家,只會讓自己看來更像是個笑話。」她邊說還邊笑,只是笑容一點也不真誠。
「你怎麼會以為像我這種年齡的男人不曾交過其他女朋友?過去的情史何必挖出來當話題吵?」
「我有那麼多閒工夫吵你過去的情史嗎?」要吵只怕吵三十年也吵不完,哼。「麻煩你現在把車子開走,你擋路了,順路開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床上躺了什麼天生尤物,摸完了良心再來指責我的小心眼。」
說完,梁宛歌甩頭要走,扣在她手腕上的箝制卻根本沒鬆開。
「你跟我來。」唐虛懷不顧她的掙扎,將她塞進跑車前座,小行李箱則往後座丟。
「去哪?」
「這麼蠢的問題怎麼會從你口中問出來?」他嗤笑,拉過安全帶替她扣上。「當然跟我回家去看看我的床上躺了什麼天生尤物。」
「你——」梁宛歌想罵他,聲音卻哽住。「你有必要這麼急著向我炫耀自己的男性魅力,看看你釣女人的手腕有多高明嗎?」
有必要……這麼狠嗎?
她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平靜,並不代表她無動於衷,她不哭不吵,也不代表她不在意,她甚至無法直視他的臉,想著有另一個女人也用這種目光看著他,也覺得他的模樣真迷人,也被他的藍眸所吸引,也會……覺得心痛。
他會怎麼跟她介紹那個女人?
這位是我的新歡。
他又會怎麼把她介紹給那個女人?
這位是梁宛歌,我拿她當囡囡在看待,哄她就像哄小孩子睡覺!她只是我的一個病患。
「你先不要掉眼淚,等見過那個天生尤物之後再哭。」唐虛懷握了握她的手,她甩開來,根本不讓他碰,咬著發白的唇,扭開視線。
他越想看她出醜,她偏偏越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這個混蛋王八蛋,心狠手辣,沒心沒肝,沒肚沒肺……
還說什麼心理醫師,偏偏淨挑別人心裡的疙瘩刺,心理醫師不是最該懂得分析人的心理嗎?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已經……難過到不知如何是好,聽不出她每句話都是酸味十足嗎?
「我才不會為了你哭,絕對不會。」梁宛歌倔強回嘴。
「你也不會有這個機會。」
是呀,因為他把這個機會給了另一個女人。梁宛歌忿然想著,不願再跟他說話,瞥向窗外,感覺眼眶水水熱熱的,她努力瞠大眼,賭一口氣。
不行了,撐不住了,三十秒是極限……眼睛好酸,不眨不行。
眼皮才合上不到一秒,濕潤感已經從眼睛移動到臉頰,整片滑開。
梁宛歌,你太難看了!哭什麼哭呀變你不是才剛剛說不哭的嗎?那股志氣跑哪去了?!現在是怎麼回事?內分泌失調嗎?!
臉上的淚痕像是一道開鑿成功的渠道,就算不再眨眼,眼眶彙集的水濕也被引導順流,再也止不住它氾濫成災。
氣死了!氣死了!她怎麼如此不爭氣?!
鼻腔哭得塞住了,無法吸氣,她只能靠嘴巴,可是她如果不緊緊咬住唇瓣,恐怕不只是哭,還會很難看很難看地嚎啕大哭——
她臉色越脹越紅,肺葉缺氧到了極限,賭氣已經不能成為活命的空氣,她想稍稍鬆開緊咬的唇,偷偷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牙關緩緩放鬆,結果逸出來的不單單是呼吸,還有連她自己都料想不到的,驚天動地的嚎啕。
梁宛歌一哭就收不了勢,整個車廂裡滿是她響亮的哭聲,像個哄不聽的小娃娃,用盡力氣在哭,不顧狼狽地哭。
不要哭了!不准再哭了!快停下來,梁宛歌!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不就是看清楚一個賤男人的真面目嗎?!很好呀,在受傷害更深之前清醒耶!你對他又還沒到非君不嫁的地步,趕快抽身就好了嘛!你又沒有那麼喜歡他,對不對?那你哭什麼哭呀?就當做硬吞一次教訓,以後再遇到人,要懂得識人,別再重蹈覆轍呀——
梁宛歌在心裡這一長串吼罵自己的句子,從嘴裡出來時卻只變成了一聲一聲的哇哇大哭。
她覺得難堪,因為她發現自己說服不了自己,無論她說了多少遍義憤填膺的大道理,她就是說服不了自己!
她弄不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那麼在乎他了,在乎到連她現在的情緒崩潰都嚇了自己好大一跳。
她用力吸氣,專心在哭,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哭聲卻被突來的親吻吞噬進他嘴裡。
「不要……我臉上都是眼淚鼻涕……唔唔……」再度被堵住哽咽。
「不對……我不准你吻我……唔唔……」好不容易從唇與唇的密合中擠出說話的空間,又被堵回來。
「你喪失這個資格了……唔唔……」
他吻她,她咬他,到後來,變成是她銜咬住他的唇舌,不准他輕易離開,眼淚卻流得更凶。
他被咬紅的唇吮舔她的淚痕,逐步往上,停留在她眼眥外,幾乎要將她沾濕的睫毛一根根吻干。
「不要浪費眼淚,因為我保證,等一下你會更需要用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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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要哭也得等受到更大的刺激時再來哭比較實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