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驥皺皺眉,這個近乎尖叫的聲音似曾相識。他轉過頭,見到一個嬌小得過分的女人,她臉上的表情怪異——若說那是笑容,那他得說他從來沒見過那樣扭曲的笑容。
「妳是誰?」俞驥直率的問,有太多女人在路上叫他,其中大多是與他有過一夜情的,不過她們並不知道他的名字,頂多只會跑來拍拍他的肩,試圖引起他的注意,而這女人卻直接喚他的名字。看她的身材,也不是他會有興趣的那型……
見他一臉迷惘,亞蓉很不高興。不過才一個星期,他就忘了她?「你不要裝了啦,剛剛還故意裝作沒看到我對不對?我都知道啦。」揮揮小手,她一副「你不要再騙我了」的模樣。
他想起來了!俞驥瞇起眼睛,「妳是咖啡館的那個女人。」
剛剛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頭一看,卻沒有人對他揮手或者走向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原來剛剛叫他的女人就是她,顯然她離他有一段距離。若非那該死的意外,他不可能連這麼短的距離也看不清人。
想到那致命的意外,害他現在的生活變得一團糟,俞驥眼神變得陰沉。
「沒錯,我叫邱亞蓉,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亞蓉眼睛亮起來,興奮的笑了。
她笑得那麼快樂做什麼?他把她拉到一邊,以免擋到行人,質問道:「妳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又三番兩次出現在我面前?」
她眨眨眼。「我……」「我」了半天,她實在想不出好理由,最後只好對他露出一個超級噁心的大笑容,試著敷衍過去,「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今天遇到你真的很巧,晚上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一口氣把準備好的台詞說完,滿臉期待的望著他。
反正他已經認得她了,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出現在他面前,等兩人混熟了,知道他的喜奸之後,再幫他找合適的對象。
「妳的笑容很假。」他懶洋洋的說,一眼就看穿她有所隱瞞,而且隱瞞得很失敗。
「我沒有。」她認真辯解,圓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他敢否認就要跟他拚命似的。
俞驥從沒遇過這種女人,怎麼也想不明白她到底要什麼,可沒一會兒,他便諷刺的笑了。女人還會想要什麼?不就是想跟他上床嗎?只是,她們從來都是豪放大膽,像眼前這個這麼彆扭又嘴硬的,絕對是第一個。
「妳到底想做什麼?」
「嗯?」亞蓉困惑的望著他。難道他沒把她的話聽進去?於是,她又把背熟的台詞說了一遍,「今天遇到你真的很巧,晚上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吃完飯呢?」他問。
嗄?她站得腿酸,換了個姿勢,心想他真是囉唆又龜毛,吃完飯當然就回家了,不然要做什麼?「你想做什麼?」
「那要看妳啊。」他答得曖昧,笑得更是不懷好心眼,灼熱的視線緊盯著她的臉蛋。
看她?亞蓉撇撇嘴,覺得這打啞謎似的對話好累,雖然他的聲音很低沉、很好聽,可她怎麼看,都覺得他心裡在打壞主意。
每次跟他在一起,都害她好緊張,再這樣下去可不成。她想了想,如果直接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會不會快些?這樣就可以跳到下個步驟,幫他找女朋友了。「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俞驥笑了。這彆扭的小女人終於露出了本性。
他輕佻的說:「妳放心,雖然妳長得不夠亮麗,我也不會介意的,反正到了床上,每個女人都是一個樣。」說著,他執起她的手,很自然的就往前走。
亞蓉呆住了,他的意思是……以為她要跟他上床?!
她奮力甩開他的手,氣得忘了這裡是熱鬧的街上,大聲喊道:「我沒有要跟你上、上床,你到底要我講幾次才懂啦!」
路過的行人聽到這話,紛紛對兩人投以注目禮,她卻氣得渾然不覺,胸部上下起伏,死命的用那雙冒火的大眼睛瞪著他。
俞驥這下真的困惑了,他已經講得夠明白,而她也沒有任何理由繼續裝蒜,這麼說來,她的目的並不在他身上?或者該說,目的並不在於跟他上床。
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儘管心裡好奇,他並不急著知道答案,何況就算問了,她也不會說的。既然她有所目的,必定還會出現。
俞驥綻開笑容。看來,他沉悶至極的生活即將結束了。「可是我卻很想跟妳上床。」他故意露出色迷迷的笑容,薄唇性感的抿起,眼神極富暗示的望著她。
亞蓉又氣又急,整張小臉燒紅起來,「你、你這個不要臉的男人!」
肯德基爺爺居然還說他沒談過戀愛,真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他根本是用下半身在「談」,也不知道「談」過多少次了,才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講這種不要臉的話!
「怎麼樣?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錯的旅館,一起去如何?」俞驥故意靠近她,近到都能感覺到她呼出的熱氣。
「啊,你走開啦!」她驚駭不已。大白天的,他居然膽敢邀她去開房間?!
她後退數步,見他充滿威脅性的龐大身軀跟了上來,心又是一驚。說不定……說不定他會把她強行拖到旅館?依他的身材,這一點都不是難事。
想到這裡,她再也管不了俞老夫婦的托付,尖叫一聲,轉身就跑,連頭也不敢回。
如果她回頭看的話,會發現俞驥的表情絲毫不淫穢,有的只是惡作劇得逞的快意笑容,奇異的舒緩了原本堆積在眉間的憤世嫉俗。
第二次見面,亞蓉再度落荒而逃。
第三章
午後,市區內某高級住宅的頂樓,約十坪大的客廳,佈置得清爽舒適。棗紅色的牛皮沙發上,坐著一男兩女。
「情形怎麼樣啦?」
「肯德基爺……不,俞伯伯、俞媽媽,關於俞驥的事情,我可能有點力不從心。」亞蓉說得很婉轉。
「為什麼?」俞媽媽表情好失望,不解的問。
「嗯,我見過他兩次,只能說他……跟我想像中不太一樣。」亞蓉含蓄的說。
「妳見過他兩次啦?怎麼樣?他是個很不錯的青年吧?」俞德發問,臉上帶著做父親的驕傲。
不錯的青年?亞蓉目瞪口呆,她絕對不會用這五個字來形容那個大色魔!俞老夫婦不是跟兒子感情不好,就是被濃烈的父愛、母愛給蒙蔽了眼睛。
「是吧?我就說嘛,我兒子條件這麼好,要是找不到老婆,那可真是老天沒長眼。」俞媽媽笑得很得意,跟丈夫交換了一個親暱的眼神。
她……她什麼都沒說呀。亞蓉清咳,試著表達自己的感覺,「他……嗯,並不需要請人介紹對象,事實上,他在男女關係上,我覺得滿……積極、活躍的。」
積極?活躍?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竟然連這麼咽心的話也說得出口。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淫亂!不過,當然不能在他父母面前這麼說。
「是嗎?」俞德發困惑的皺眉,「可他從來沒帶女孩子回家給我們看過。」
那是因為他都只跟女人「那個」吧!她在心裡嗤了聲。依他那過分的行徑,任何好女人只要跟他說過一次話,絕對不會考慮跟他交往。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擔心他找不到老婆啊。」俞媽媽點頭附和,傾身向前,睜大眼睛期吩的問:「亞蓉啊,妳什麼時候可以幫他介紹女孩子啊?」
「我……」亞蓉結巴了半天,終於擠出話來,「他真的不需要靠人介紹,他很……嗯,口才很好,應該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應該說是喜歡他的床上功夫吧!
俞媽媽好失望,「妳是說妳不想幫我們嗎?」
俞德發可愛的肯德基爺爺式笑容也垮下,對著妻子長吁短歎起來,「老伴啊,我們家驥兒大概真的找不到對象了,連亞蓉也不願意幫我們啊。」
「唉,我只是想看驥兒成家,希望有人好好照顧他,難道這麼一點小小心願都沒辦法達成嗎?」俞媽媽握著丈夫的手,兩人執手相對,一臉愁苦。
亞蓉坐立不安。她今天會應俞老夫婦的要求來這裡,就是已經打算跟他們說,這個艱巨的任務她可能沒辦法做到,可是現在見到他們這模樣,反而讓她產生罪惡感……
但要她繼續跟俞驥接觸,實在是……
俞媽媽瞄瞄亞蓉煩惱出神的表情,捏了老伴一把,痛得俞德發大叫一聲。
「哎喲!妳做什麼?」
見到妻子的眼色,他心下瞭然,清清喉嚨,正打算動之以情——
此時,大門突然傳來聲響,三人困惑的回頭一看,正好見到一個龐大的人影進門。
是俞驥那頭大熊!
亞蓉瞪大眼睛,慌張的看向俞老夫婦。他們不是說俞驥幾百年沒回家了嗎?
俞老夫婦比她更緊張,東張西望,但已經來不及把亞蓉藏起來了,俞驥已經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