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呀,瞧你把若涵也弄得紅了眼眶,他們只是去幾天,很快就會回來的。」大衛父親也過來擁著妻子的肩頭,溫柔的捏著她的下巴。
這樣的場面讓雨萱受不了,此時此刻她最怕的就是看到這種溫馨的畫面,那會讓她的堅強瓦解。
大衛似乎看出了雨萱想掙脫母親的手,他將她從沙發里拉了起來,說:「今晚的月色很好,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她連忙點頭,再不離開這裡,她真怕自己會淹沒在這氾濫的感傷裡。
花園裡,陣陣鮮花僕鼻香,雨萱讓大衛握著,漫步在溫柔的月色下。
「明天就要回台灣了,你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反而收事重重的樣子?」大衛停下腳步,看著始終不發一語的她。
「因為對這兒有太多的不捨。」她依戀的看了大屋一眼,想著剛才大衛母親的話。
「哦,是什麼?」
「這個屋子,伯父伯母,狄克他們,還有你。」她說著真心話。
「傻瓜,我們只是去台灣了結一些事,又不是從此不回來,更何況在不久後的將來,你將會成為這屋子新的女主人,有什麼好不捨得?」他握著她的雙肩說。
「那不一樣。」她堅持的搖著頭,感傷的重複著:「不一樣。」
因為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大衛看著她,將她擁進懷裡,歎口氣後問道:「唉,你究竟是誰?」
雨萱心頭一驚,往後退了一步,緊張的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全都知道了。
大衛知道她的緊張為的是哪樁?他只不過是測試她的反應,但她那猶如驚弓之鳥的表情讓他不忍,他再次擁她入懷,說:「我的意思是說,你究竟還是不是我所認識的若涵?以前的你總是高興成為我的新娘,可是現在當我提到婚事時,你總是皺著眉頭不發一語,我擔心你是不是另有心上人了?」
雨萱心跳漏了一拍,腦海裡突然浮現了劍鷹的影子,但隨即略微慌張的否認。「沒有的事,你別亂猜。」心中想著,遠在台灣的若涵對你可是死心塌地。
「沒有就好,老實說我已經等不及要把你娶進門了,你一天不是我的老婆,我就一天不安心。」大衛溫柔的摸著她的長髮,低沉的嗓音感性的說。
雨萱沒有說話,靜靜依偎在大衛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難過的想著,不論大衛說得再怎樣動聽,也不是為她,而是那青梅竹馬的若涵呀!她孫雨萱畢竟缺少那份福氣。
???
登機後,雨萱少了來時的快樂與好奇,她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著飛機起飛,將她帶回那熟悉的國家,然後她將斬斷一切與樓家或大衛有關的事,重新回到學校去過那苦哈哈的學生日子。至於那三百萬,她是不會要的,因為再多的錢她也回不到從前了。
抵達台灣時已經是晚上了,樓家的人早在迎賓大廳守著。車子上在一個多小時後低達了樓大門,阿康立刻出來迎接,高興著背負了多日的擔子終於可以放下,經過了這幾日,他才發現少主這差事真不是普通人可以做的,事情多得亂七八糟,若沒有一顆冷靜的頭腦,還真是處理不來。
「阿康,大小姐最近身體怎麼樣?」劍鷹迫不及待的問。
「還好,只是發作的次數增多了些,但大小姐似乎比以前能忍痛。」阿康據實以報。
劍鷹立刻丟下一句:「我上去看看她。」轉身就走,三個階梯當成一個階梯的跨步。
雨萱沉默的也預備上樓,阿康出聲攔住了她。「怎麼樣?看你的臉色這麼沉重,沒露出馬腳吧?」
她搖搖頭,算是回答,轉身上了樓。
阿康對著她的背影納悶,原以為她會對於他的疑問來個自信滿滿的爭論,怎知道她竟然什麼也沒說的離開,而且步履沉重,這哪像不久前還蹦蹦跳跳、動不動就惹得樓少主一肚子氣的小姑娘呢?怪,實在太怪了。
進了曾經住過的客房,雨萱環顧四周,這樣華麗的房間畢業不適合她,很快她就要回到十坪的小窩,那兒才是屬於她的地方吧。洗過澡後,她穿上她第一晚踏進樓家時所穿的衣服,怎麼來的就要怎麼去,將房內收拾好後,她坐在床鋪上,等著劍鷹派人送她離開。
敲門聲響起,她悲傷的情緒更重,怎麼會這麼快呢?難道他一點兒情分也不顧嗎?就算他們事先講好了這是一筆交易,但他過河拆橋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不過這也難怪,他已經回到了若涵的身邊,哪還有心思再顧及其他呢?
做了一次深呼吸後,她挺起胸膛站起來,該來的還是要來,躲也躲不掉。打開門後,竟然是劍鷹站在門口。「若涵要見你。」
好吧,再多耽擱一會兒吧!和若涵道別也是應該。
進了若涵的臥室,看到若涵後,她就忍不住的濕了眼眶。怎麼會瘦成這樣?眼前的若涵比起她出國前更瘦,臉頰凹陷,整張臉只剩下一對大眼睛最明顯,她幾乎可以想見被子底下的身軀多麼孱弱。
「雨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若涵用幾可見骨的手握著她的,軟綿綿的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力氣。
「不用謝,只要能讓你高興就好。」面對一個大限將至的病人,有什麼比讓她快樂的離開更重要呢?
「若涵,時間已經很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談,你該休息了。」劍鷹依舊溫柔的照料著她躺下。
頭一回,雨萱希望躺在床上的病人是她自己。別過臉去,她假裝沒有看見劍鷹為若涵所做的一切,些會刺痛她的心。
出了若涵的房門,雨萱開口便問:「什麼時候送我走?」
「何必這麼急著走?若涵和大衛尚未見面,還有需要你幫助的地方。」
「只是為了幫助若涵這個理由希望我留下來嗎?」她大膽的問道。
劍鷹遲疑了一會兒,他將自己也希望她別走的念頭隱藏起來,點點頭。
雨萱的心刺痛了一下,都是為了若涵呵!咬著牙,她轉身回到了客房,不讓他看見她的悲傷。
???
隔天,除了劍鷹之外,雨萱和大衛都因為時差的關係,整整睡掉了一個早上和大半個下午,起床後,為了配合英國人下午茶的習慣,劍鷹吩咐廚子準備點心及英格蘭紅茶方便兩人在晚餐前果腹。
「親愛的,昨晚睡得好嗎?」大衛醒來後見著雨萱便親著她的手背問。
這兒是保守的台灣,若涵也在這個屋簷下,更因為劍鷹就在旁邊,雨萱很快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自然的牽動嘴角說:「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因為你現在住在樓家。」
大衛饒有興味的看著她,雙手抱在胸前,無所謂的聳聳肩。「那麼你問呀!」
雨萱心虛的問道:「你昨晚睡得好嗎?」
「你怎麼忘了前面的那三個字呢?」大衛故意調侃著。
「我……」她紅著臉不知該怎麼回答。
「讓我來幫你說吧。」大衛表情嚴肅,語氣正經的說:「其實你不習慣和我這樣我呼,因為你並不是和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若涵,不是那個一心想嫁給我的小女孩,你到底是誰?又為了什麼要冒充若涵?」
雨萱驚恐的看著大衛,不知道他會這麼快攤牌?他那咄咄逼人的問話讓她無法招架,習慣性的用眼神求助,劍鷹倒是很鎮定的說:「你早就看出事情不對勁了,願意跟我們回來就是想瞭解這件事情的一切吧,對嗎?」
大衛點頭,一副「你們怎麼可能瞞得過我」的模樣。
「既然如此,我們就沒有必要再演戲了,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雖然不是自己的問題,但雨萱一樣替若涵緊張得胃抽筋。尤其是當劍鷹推開若涵臥室門的那一刻,她覺得心臟就像要跳出胸口一般。
由於床架上的帳簾已經放了下來,所有大衛並沒有直接見到若涵,劍鷹示意他先等一會兒,招手要雨萱和他一起過去床邊,進入帳簾內。
「若涵,大衛已經進來了。」劍鷹扶起她,低聲的說。「什麼?這麼快,我還沒有準備好。」若涵哪有久未見著心愛之人的喜悅?!
劍鷹搖著頭說:「來不及了,大衛已經發現事情有蹊蹺了。」
雨萱面有慚色的道著歉,沒想到她的演技真的這樣爛,來不及給若涵從容的時間作準備。
「現在不是道歉的時候,你幫若涵稍微打扮一下。」劍鷹拿起床頭櫃上的梳子交給她。
雨萱拿過梳子,開始刷著若涵的頭髮,可是才梳了兩下,雨萱的淚就控制不住的落下了。梳子上有若涵掉落的頭髮,她並沒有用力呀,難道若涵的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她為若涵的紅顏薄命深深難過著。
劍鷹眼尖的發現了雨萱的異樣,為了不讓若涵在這個時候多受刺激,他拿回梳子,輕輕的用手撥了撥若涵的頭髮,溫柔的說:「可以了,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