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你不可以殺死情兒!」心弦驚惶地大叫。
祈忌微微牽動唇角,靜待她的降服。
「好……我聽你的就是。」不忍見情兒犧性的心弦,只得滿臉不悅地應道。
聽到這個極為勉強的答覆後,祈忌也沒多說,便強押著她,往他的院落走去。
「你要帶我上哪?」
「今夜你就別睡,因為我要你一字不漏地記下我所有交代你的話。」
第五章
「呵——」枯坐在御花園六角亭內的心弦,掩著小口,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經過昨晚的熬夜與他在旁不斷地要她記這記那的,她現在只覺得很睏,很想睡,真希望她面前就有張床,能讓她躺下睡得夠。
唉!到底還要她等多久?難道不能讓她先行回府去?
莫非是她出了什麼重大的紕漏,才令皇上特地將祈忌留下來問話?
可是她分明記得自己對答如流,應該沒讓皇上看出什麼疑點,頂多在皇上像個慈父般地問她有無意中人時,她稍微支吾其詞罷了。
心弦單手托腮,滿臉無趣,雙眼無神地定在偌大花園中的某一點。
「弦兒。」
此時,一聲溫柔又醇雅的呼喚,立刻震醒心弦昏沉沉的意識,她徐徐地抬起頭,緩緩地迎視那抹映入她眼簾、一身尊貴英華、器宇非凡的俊美男子。
「你是誰?」心弦一臉怔忡地盯著他。
他喚得很自然,彷彿理所當然。
「弦兒,你是怎麼啦,竟連跟你最親近的表哥都忘記了?」滄王低柔的嗓音略帶一絲遺憾與難過。
表哥,而且還跟她很親近?心弦一愣,猛地憶起祈忌在先前所交代她的話——若是遇到熟識之人,一律推說身體微恙。
「呃,對……對不起表哥,我不是故意忘記你的,而是我最近得了風寒!」說到此,心弦還煞有其事地連咳數聲,「所以我並不是故意把誰給忘記,對不起,心弦還有事,先告辭。」再跟他繼續說下去,她鐵定會露出馬腳,到時祈忌又不知要用什麼不要臉的手段來整治她。
「等等,弦兒,祈侍郎待你可好?是否疼惜你?」
滄王一番關懷的話語,成功地遏止她欲離開的腳步。
咦?她這位表哥倒是挺關心她,也挺瞭解她似的。那她何不借助他,解決自個兒眾多的疑惑。「表哥,你知道我為何會跟祈侍郎在一起嗎?」
滄王微笑地點頭。
「為什麼?」心弦迫不及待地瞪大雙眼。
「你先回答我,祈侍郎待你如何?」傻弦兒,希望事後你不要怪罪表哥將你送入虎口。呵!
「他、他,他嘛……」這教她怎麼回答。說祈忌對她不好,整天以欺負她為樂?嗟,即使她說了,他這個做表哥的就能幫她教訓他嗎?
嗯,應該不太可能。祈忌那麼受皇上重用,聽說他姐姐還是皇上的愛妃,而眼前自稱是她表哥的男子,身份地位可能比祈忌還要高嗎?
「很難回答嗎?還是他——」滄王突然神秘一笑,看得心弦心虛地撇過頭去。
「心弦郡主之事,不勞滄王費心。」
祈忌及時出現,解除心弦的危機,但她知道,待會要是趁著四下無人之際,他說不定就會伸出魔爪,把柔軟無依的她撕得粉碎。
「心弦既身為本王的表妹!本王理當關心她的一舉一動,祈侍郎,你說是嗎?」滄王一派自若地挑眉斜睨祈忌異常冷漠的陰柔面龐。
嚇!滄王?原來他也是位身份極為尊榮的王爺,那她不就可以乘機逃過祈忌的魔掌,倒向英武神勇的滄王那方?不過,若是她這麼做,一定會牽連到情兒,算了,她還是認命點,繼續待在祈忌身邊好了。
冷眼與滄王對峙良久,祈忌才將視線移開,停留在心弦那張似乎鐵了心卻又不怎麼甘願的絕美臉蛋上,「郡主,還不趕快謝謝滄王殿下對你的關心。」他語帶嘲謔地提醒猶在發愣的心弦。
「呃,心弦謝謝表哥。」幹嘛用這種凶狠的眼神瞪她。她不是都照著他的意思去做。情況好像不太妙,她是否該推翻先前的想法,趕快躲到滄王的羽翼下?
「既然有祈侍郎照顧你,那表哥也就放心了。」
在心弦有意要投靠滄王的前一刻,他竟狀似寬心地邁開優雅的步伐,飄然離去。
「表哥,等等……」心弦陡地急得大叫,不過卻在二道冷光猝然射向她時,瞬間噤聲,一副大難臨頭的無辜模樣。
「你的救命符走遠了。」站在她跟前的祈忌,低頭狠瞪著敢漠視他的吩咐、膽大地向滄王求助的心弦。
「我……我哪有什麼救命符,你是不是搞錯了?」她要理直氣壯些,這樣說出來的話才有份量。
「滄王方才跟你提到些什麼?」如雕刻般的邪美臉龐俯下,陰惻惻地盯向她陡地仰起的火紅臉蛋。
他不知道滄王刻意安排這場「失憶女謁見皇上」的戲碼是何用意,但他絕不會把叼在嘴上的肥肉又乖乖地奉送回去。絕不!
「沒有呀。」凶什麼凶。真說要問的,她都還來不及講出口呢!
「說實話。」陰惡的氣息已籠罩住她的全身上下。
「好,很好,非常的好。」盛怒之餘,祈忌仍沒忘記此地、此刻,正有無數暗藏的雙眼在監視他們的舉動。
「好什麼?」奇怪,自己的聲音怎麼抖得如此厲害?
「走吧!」要懲罰,也得關起門來。
「不要,我要在這兒多留一會兒。」她沒這麼笨。
「情兒……」
「可惡,你又拿情兒來威脅我!」而她總是低頭認輸。
「你可以不在乎。」
「你知道我辦不到的。」
「哼,那方才又是誰想逃離我?」
「那時候……那時候是因為你突然變得好可怕,所以我一時緊張,才忘了情兒。」心弦結巴地為自己辯護。
「這麼說,你很怕我生氣是不?」祈忌突然瞇起陰冽的狹眸緊盯她的小臉。
「你別胡扯,我……我何時說過怕你來著?」
「如此是最好,走吧,我迫不及待地要看看你到底有多麼不怕我。」
???
她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麼回到祈府的,不過她倒是知道一回到祈府,她準會被修理得慘兮兮,所以當她像只小兔子般讓人拎著走,而正巧又遇到一位能制住祈忌的貴人之後,她終於綻放出一朵嬌麗無比的笑容。
「忌兒,你這是在做什麼?快把郡主放開。」
總算有人肯幫她伸張正義了。「祈大人,這就是貴府的待客之道嗎?好歹我也貴為王爺之女,可是現在您瞧瞧,府上的二公子是如何招呼我的。」心弦指指站在她背後、絕美卻陰柔十足的男子。祈忌,你可要倒大霉了。
「爹,請你別管孩兒跟她的事。」祈忌神色陰冷地垂視她搖晃的黑色頭顱。
「忌兒,郡主她……」他實在不懂兒子是在打什麼主意,不過若是能跟誠王爺結親,未嘗不是件好事,但不知郡主之意……
「祈大人,這府內沒有你不能管的事。」眼見祈大人拯救她的信念開始動搖,心弦連忙扯開喉嚨點醒他。
「忌兒只是想找郡主閒聊,本官保證忌兒絕無惡意。」或許他們倆早已互有好感,他說不定還可以著手辦理提親事宜。
一臉錯愕地呆望著面露喜悅的祈大人就這樣與自己擦肩而過,心弦剎那間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祈大人在高興個什麼勁,他是沒看到他兒子正準備要荼毒她嗎?
「你還有什麼花樣沒使出來的。」祈忌突然放開她。
一得到自由的心弦立刻拔腿就躲在廊柱後頭,死命抱住紅色大梁。
她骨碌碌的大眼,高度警戒地盯視他的舉動。
頃刻,雙眼泛出詭異、且唇角略微彎起的祈忌獨自走向他的院落,沒有多說一字,更沒有強迫心弦跟在自己身後。
他雖然沒有明著說,但她內心卻十分清楚自己非跟他走不可,而且她有預感,這一趟路攸關她的未來。唉!這下她該如何選擇,是跟還是不跟?
「把門關上。」
她實在太沒骨氣了,可這又不能怪她。誰教她現在就像只被蒙住雙眼的文鳥般,除了找不著眼前的路外,還被困在這座美麗的囚籠裡;不能飛出去的她,就只能依附在這個緊緊掐住她脖子的獵人身上了。
心弦簡直快把自己的下唇給咬爛,才動作遲緩地踏入屋內,回頭把門掩上。
她八成是在不知不覺中被祈忌下了咒,否則怎麼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把滄王對你說過的話!一五一十地給我招來。」高坐在上位的祈忌儘管面容平靜、聲調淡漠,但他那雙異常陰冷的眸子,卻直勾勾地盯住廳門前那抹裹足不前的嬌美倩影。
「你以為你是青天大老爺嗎!」要問案也不是這種問法的,禁不起激的心弦,立刻變得生龍活虎。
「說!」漆黑如墨的陰眸,散發著某種邪惡的光彩。
「你一定要聽是不?好,我就一字不漏地讓你聽個夠。」心弦深深地吸足一口氣後,馬上把今早跟滄王之間的談話內容向他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