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股莫名的比較念頭掠過。向飛翼看著她,這女人,甘願為他變得柔順、對他的喜怒深深在乎著。
起碼這女人不會癡迷著韓劇中的人物,哪像他家那女人?!所以,他或許會給她機會。
「你已經參觀過我家了,回去吧!我送你到巷口坐車。」他俯視余采衣那張因為酒精而略略泛著粉紅的臉蛋。
出了小酒館後,他沒拒絕余采衣散步的提議、也沒拒絕她參觀他家的要求,他知道,她急著突破某些既定存在的障礙,想深人瞭解他的生活
只不過,她仍不明白一點,要讓他們兩個人之間有絲毫可能或進展,決定權,不在她手上。
「嗯,晚安。」余采衣抬頭看著他,很愉快地笑了。
方纔的告白,他沒有回答可以或不可以,在她的主觀認定中,是一種動搖、或者默許。
他沒拒絕的反應,成了對余采衣的鼓舞。於是,她雙手扶上他的肩膀、輕勾他的頸子,踮腳在他頰邊一吻。
「晚安。」向飛翼垂首,僵直的身體如一尊雕像。雖接受了她的道別之吻,卻也沒其他親暱的回應動作。
這廂暖昧,在另一端、另一雙眼睛中,卻是愕然與惶恐。裴妍雨正購物回家,走回家門前,恰巧看見這一幕。
那女人……那樣勾著他的頸子,在他頰邊親呢地印下她的唇。
裴妍雨心中一陣難受,抓著塑膠袋的手鬆開,罐頭、飲料瓶滾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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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采衣走後,院子裡,向飛翼與裴妍雨一高一矮的身影相對。月光斜灑,拖出了兩條不交集也不重量的黑色倒影。今日的他們,似乎連對彼此心靈的體會都覺得陌生,如那兩抹毫不相干的影子。
「你上樓吧,我要睡了。」許久,向飛翼才淡淡吭聲。
怎麼能這樣?裴妍雨失措。她等著他的解釋,等了這麼久,他打算抹去她方纔所見的事情?
「她……她跟你是什麼關係?」她問得好急。
那女子走前拋來的那記挑戰、挑釁的視線,讓她無法不存疑、無法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
向飛翼睨她一眼,不知為何,覺得她此刻的驚惶,竟讓他心底泛上一陣得意。怎麼,她也知道佔有與妒忌的感覺了嗎?
「你覺得是什麼關係?」他不打算排除她的誤解。事實上,也沒什麼誤會不誤會可言,不過是親吻臉頰罷了。
「翼……」裴妍雨害怕看到他冷冷的眼眸,害怕那眼眸不再為她而充滿溫暖,她看著他的眼,覺得他的心正遠離。
她希望這只不過是個誤會的場景,她也想如以往般信賴他,她以為這次的吵架冷戰,並不會影響他們什麼。
但是現在,事實顯然不是她想的那樣天真簡單,似乎……
很多事情在改變;向飛翼也在改變,他們之間,變了?!
「如果沒什麼事,我進屋了。」他已有幾分醉意,心情也不大爽快。
她急忙拉住他手臂。「翼,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出了什麼問題,你不清楚嗎?」他聞言冷笑,側過臉來看著她,淡淡地吐著譏諷。
裴妍雨猛搖頭。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出了什麼樣的問題,會嚴重到讓別人介人。他與那女子,真如她眼裡所見那樣暖昧嗎?
看著她蹙眉搖頭、看著那張蒼白的臉,向飛翼突然厭惡起她無辜的樣子。他與她對視良久,發現……自己竟對他們之間感到疲憊、感到負擔。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向飛翼心中也有幾分忐忑與茫然。
裴妍雨好迷惑地注視著他眼眸中、出現許許多多複雜的變化,她已經抓不清向飛翼心中的想法。
好慌、好恐懼……她才垂首低思,下一刻,向飛翼吐了話:「分手吧!」
她倉皇抬眸,瞬間紅了一雙眼,不敢吭聲,害怕確認這事實,但他仍無情地給了她殘酷的確定答案。
「分手!我們分手。」他覺得好累,是因為血液裡面的酒精?
還是這段時間來的心理負擔?他預備給余采衣機會?或是只是要她為他難過?
「為……為什麼?」她的眼淚滾落臉頰,聲音低啞地問他:「你……你愛上了別人,愛上『她』?」
向飛翼看著她……他很意外,裴妍雨的眼淚,依然讓他有感覺。他以為,他對於她的脆弱、對她的憐憫,早已麻痺。但是他依舊心悸,心悸得難受。
但不知為什麼,今天的心橫豎就是殘忍了起來,他以刻意平靜的口吻說:「跟她無關。」事實如此。
「……」她能說些什麼?裴妍雨揪心自問。淚霧教她看不清他的臉龐、看不清他臉上殘酷的表情。
愛情中分手的可能,變了心佔大多數。她的胸口被一團難受的強烈悲傷哽住,調整紊亂的呼吸,就是說不出話。
從沒想過,他會愛上別人。這是他這陣子陰陽怪氣的原因嗎?原來那是分手的日子?
是的,就如前男友,分手前讓她捱了段捉摸不定、沒來由承受他惡劣對待的苦日子。
他就跟前男友一樣,變了心!
裴妍雨多不願意給自己這樣的答案,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她奔跑,以最快的速度奔離他身邊,奔離這個讓她受傷的男人。
她不願意看他更絕情的表情,不願意地再吐出傷她的話語。
變心也好,不是也好,在眼淚流進心裡的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懦弱得無法面對事實的真相。
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她不想知道更多更傷人的……
在裴妍雨抽身奔離之際,向飛翼暗暗咬牙,克制著拉回她的衝動。
矛盾的心中有種報復的快感,報復她對他不夠重視,但同時也感到痛心。他曾告訴自己,要讓自己成為唯一能讓她快樂的男人、不讓她哭泣,但如今卻讓她這般落淚。
覆水難收!是他開口說分手的。他在近乎懲罰報復的心態下跟她說分手、很過分地傷害了她,但是,他卻又試圖抹去心中的罪惡感……
對!他是愛她。但誰說愛一個人,一定要在一起?
沒理由一直去付出、愛著付出不夠的她,是她長久來未把他放在心上,是她對他的專注不夠……
他反覆矛盾地說服自己。
第七章
裴妍雨連續請假三天,陸延世上門探視。
他登上樓梯,站在木屋外按電鈴,等了許久,裴妍雨才來開門。她站在門後看著他,憔悴的神情掠過一抹驚訝。
「經理?」她沙啞地開口,幾天沒說話,嗓子有些乾澀。
陸延世為她稿木死灰的臉色而蹙起眉來,「經過,來看看。」
他說,見她身後一室幽暗,連一盞燈光都沒開。「你……沒事吧?」
她這模樣,跟他平時在公司所見到的、跟上次一起吃飯時,聊著韓劇、韓國明星那種神采飛揚的樣子完全不同,他沒見過這樣的裴妍雨。
裴妍雨垂下頭去,有點慌張。「不好意思,我請假太多天了。」她禮貌性地招呼,讓了個距離請他人內。「裡面坐。」
陸延世踏進屋裡去,她隨後點亮燈光。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環顧屋內的裝飾擺設;她倒杯水放上他面前的桌面,在他對面坐下。
陸延世盯著她,片刻後開口:「是生病了嗎?我看你臉色很差。」
「不是。」裴妍雨搖搖頭。
「唔。」他淡應一聲,她似乎不想多說?但她為了什麼請假?
視線一瞥,注意到茶几上擺了只菸灰缸,他略考慮了下才問起:「呃……你抽菸嗎?」
裴妍雨循他視線看去。「沒有。那是……」她回答,話說了一半卻又止住;提起向飛翼,她的心會痛。
陸延世表情狐疑地等待她說話,見她眉宇深鎖,遂不再多問;他環顧四周,陸續看到一些該是屬於男人的東西,於是瞭然。
記得她說過獨自租屋居住,但門邊卻擺放了兒雙男性的鞋子。看來,若不是有同居男友,就是男友常在這兒出沒。
「我明天就銷假上班。」裴妍雨雙眼低垂,有幾分歉意。因失戀就影響上班,也不是她願意的,她知道這樣不對。
「嗯。」陸延世點點頭。雖然很想知道她為什麼看起來失魂落魄,連班都沒去上,但他不是喜歡探人隱私的人,她想說自然就會說吧。
對她的感覺,在這陣子以來慢慢改觀;跟她吃了兒次飯,他覺得她的身份似乎不再只是他的員工而已,他開始把她當朋友,並且想關心她。
不過他來到這兒,其實還有一件事情。
「裴妍雨,我有件事跟你談。我弟第他……下個月要從國外回來了。」說畢,陸延世觀看她的反應。
「嗯?」裴妍雨雖然詫異,但表情還算平靜。他要回來了?那又怎麼樣?隨後她才慢吞吞應了聲:「喔。」
陸延世繼續說明。「他回來之後,自然會安排在公司工作,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有不舒服的感覺,你有什麼看法?會覺得尷尬嗎?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