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咩對咩!我看小姐自己一定也很想嫁人了,她每次出動離開家前,都會在院子的老樹上刻上好多痕,我想她一定是在算自己的年紀。」打掃院子的阿叔含淚說道。
季騰遠被所有人給打敗了,看來他不只有許多對手,還有許多反對者;而甜芸呢?她真的「呷意」黑浩然嗎?他會親自問她個清楚!
「我上樓去了。」季騰遠沒有給任何人答案,提起行李便往樓上走,只留下更多的疑問給眾人。
「你先休息一下,甜芸回來我再叫你,我們一起出去吃宵夜。」黑浩然瞭解季騰遠天生孤僻的性格,不把他那副酷樣當一回事,還很有興致地提議。
季騰遠沒有回頭,許多感觸同時撞擊著他的心,有酸有苦,滋味極差。
他上了三樓,發現房門並沒有關,眉頭微蹙,心想裡頭會不會有另一個驚奇迎接他;入內,裡頭的陳設倒是完全不變,床鋪上的床套還是乾乾淨淨的,和離開時一模一樣。
季騰遠悶悶地關上房門,躺到自己久違的床上。
隱約的他嗅到淡淡的香甜味自枕頭飄來,怎會有這樣的氣味?
起身納悶地檢視枕頭,未發現任何異樣;他拋下枕頭,又躺了回去,心煎熬著。
再見到甜芸,他整顆心完全被她揪住,滿腦子都是她優雅的身影,甜美的笑臉,但那已不是他所獨有的了。
他無法忍受她對每個人友善,時時笑臉迎人,那會惹得他抓狂。
記憶裡他也曾為她抓狂,就在他要離開台灣的那晚,她要求他帶她去「大人去的地方」……他忘了那晚自己說過什麼話,或和誰跳過舞,卻一直清楚的記得,有個陌生男子抱著她,他怒火攻心,急著想拉走她!
他終於知道那晚為什麼會那麼生氣了,那是他對她有自私的佔有慾!
而她呢?她是善用了她美麗的外表,急著向全世界的人展現她的魅力,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
老實說,他不想讓她拋頭露面,無論用什麼方法,他要把她拴在身邊……
枕上飄著奇異的香甜味使他放鬆,這才發現自己一身疲憊,隨手熄了燈,他合上眼小憩。
甜芸回到家,把車停進車庫,拉著行李小心地走回主屋,先探探客廳裡季騰遠是否回來,可是她只看見黑浩然一個人在看電視,他又來等她。
照常理而言,季騰遠若回家,而黑浩然也在的話,他們應該會留在客廳裡聊天什麼的,而且管家婆婆他們也會盼著跟他說話,但是照客廳冷清的情形看來,季騰遠根本沒回來!
嚴重的失望打擊著甜芸,她無心和黑浩然打交道,提起行李,不出任何聲音,低著頭繞到後院,從後院進入屋子,溜上樓。
心碎和疲憊使她快累癱的身子很下舒服,而她明天一早還得出動飛往美國,不如快快洗完澡,睡她的大頭覺,把遇見季騰遠的事當成一場夢。
甜芸匆匆進房,鎖上房門,解開盤在頭頂的長髮,卸去束縛的制服,直到進到浴室裡,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才發現自己竟滿臉是淚!
有什麼好哭的,只是一場夢不是嗎?她很渴望有人安慰,卻知道自己始終孤獨;放滿浴缸的水,她躲到裡頭一個人哭泣。
她想著季騰遠,卻只是得不到、看不到,他永遠像天上遙遠的雲,她無法留住他,感到心力交瘁。
深夜,她換上睡衣,走上三樓,習慣在想他的夜偷偷地溜到他的房裡,躺在他的大床上入眠,假裝他並沒有走,而且就在身邊。
她沒有開燈,淚眼濛濛地坐到床沿,撲在他的枕上,細碎地念著:「你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回來?」
季騰遠早就清醒,雙手枕在腦後瞪著她走進來,沒想到她一進房就倒在他身畔,胡言亂語了起來,他猜想一定是黑浩然那傢伙讓她受了委屈。
「為什麼你不曾想我?」甜芸蜷縮起自己,撫觸已快失去他味道的枕頭。
她是想來向他哭訴嗎?那似乎是弄錯了對象!季騰遠的臉色更沈了。
「你到底在哪裡?嗚——」她像貓兒一樣的嗚咽。
「你究竟在嘮叨什麼?」季騰遠捺不住性子地問她。
「啊!」甜芸一聽到身旁傳來的聲音,嚇了好大一跳,驚詫不已地起身,回眸。「你、你……」是悲還是喜,她分不清楚,可能被嚇呆了的成分比較多。
「你……怎麼……會在……家裡?」甜芸舌頭打結了,臉也紅透了,不知他有沒有聽見她剛剛的「心聲」,這下子她的秘密一定全被他知道了!
「這個問題太奇怪了。」季騰遠挪出一隻手打開電燈,昏黃的燈光下,看清她竟是穿著性感的睡衣,長髮飄逸如夢,那雙盈淚的眼眸惹人心疼;而從他仰躺的角度看去,她睡衣底下若隱若現的曲線,是那麼要命的性感!
「你究竟是進來做什麼?」季騰遠問,炯然的雙眼直盯著她顫動的眼睛。
「我……」甜芸說下出口,總下能說她總在想他的時候進來偷睡他的床吧!這一直是她的秘密,連傭人們都不知情。
「吞吞吐吐真不像你。」季騰遠懶懶地起身,手刷過髮際,懊惱地問她。
「我大概是走錯房間了。」甜芸裝傻,難為情地想起身離去,但他的臂膀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過來,箝住她的纖腰,將她擄向他。
她驚嚇地瞥著他,心慌意亂。
「不可能。」季騰遠反駁她的說詞,直視她綴著淚光的雙眼。
「為什麼……不可能?」兩人幾乎快沒有距離的觸碰在一起,令她想起跳黏巴達的那一夜,那絕不是一場夢……
「你的房間在二樓,你不可能走錯,除非……」季騰遠緊瞅著她慌張的小臉,忽然欲言又止,捉弄地俯下唇,靠向她纖白的頸子。
她驚慌地向後退,顫抖地問:「除非什麼?」
季騰遠仔細聞著她頸畔散發的淡雅香氣,驚覺這就是枕上的氣息,他很驚訝,卻也有一絲得意。「該不會是慣性的偷睡我的床吧!」他很有把握地臆測。
「哪……有!」甜芸推開他,別開眼,當著他的面卻完全沒膽向他表白。
季騰遠識破她的謊言,卻也被她刻意的隱瞞震動了。他很想知道她睡他的床的原因,卻沒有問她,他更想知道的是——「黑浩然讓你哭嗎?」
「沒有啊,他很會說笑話,總是讓我笑個不停。」甜芸老實地說。
季騰遠懷疑她在閃避他的問題。「他……不是在等你嗎?」
「嗯,他是在樓下。」
她明顯是答非所問!季騰遠按捺下性子又問:「他不是要請你出去吃宵夜?」
「有嗎?」甜芸不知有這回事。
「你為什麼不跟他出去?」季騰遠認為她言詞閃爍,大有問題。
「我才奇怪,你怎麼會在這裡,沒跟他在樓下小聚呢!」
「回答我所問的。」
「你那麼在意黑大哥,怎麼不自己去問他?我明天要飛美國,這麼晚回來都快累慘了,而且他並沒有看見我回來,我繞到後院避開他的視線,只想洗個澡就睡到飽。」甜芸噘著唇嚷嚷,覺得他莫名其妙,想掙開他的箝制,但季騰遠可沒放開她的打算,他總覺得她根本沒回答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也許他問得太「深奧」了,應該說得淺白些好讓她聽清楚。「我說的『等』,是指他有意娶你,是不是?」這麼說夠清楚了吧!
甜芸怔了一怔,她知道黑浩然有這意思,但她對他並沒有「感覺」:可是她怎麼能這麼笨,一下子就說出真話,她要季騰遠明白她的身價才行。「是啊!」
「你要嫁給他?」季騰遠俊臉繃得死緊。
「我沒空,我很忙,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他的緊緊追問壓迫得甜芸快窒息,她不知道他問這些沒營養的做什麼,還問得很認真呢!
季騰遠不滿意,極度的不滿!
甜芸見他面色深沈,又想脫逃、掙開他,卻又被他揪了回來。
「或者你對那天那個『愛人』比較有意思?他到底是誰?」季騰遠逼近她問。
「誰是誰?」甜芸壓根兒忘了李傑臨時被她拿來當「愛人」的這回事。
「別裝傻。」他警告。
「我沒有。」甜芸為自己辯解,他咄咄逼人令她心跳急亂。
季騰遠邪笑,她的健忘使他更確定那男子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只不過他一直弄不懂這小鬼為何要故弄玄虛來唬他。「很好,你辭了工作,立刻嫁給我。」
「啊!你……」甜芸大吃一驚,望著他口吃了起來。
「我不是開玩笑。」季騰遠說得斬釘截鐵。
甜芸當然看出這不是玩笑,可是這更像是——「你在命令我?」
「沒錯。」
「我不會考慮的。」她弄不明白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慢著,我要知道為什麼?」季騰遠從未被她這麼堅決地拒絕過,極為震驚、也沮喪,都說要娶她了,她難道還不明白他的心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