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穿了什麼?她的臉臊熱著。
「喜歡嗎?」他的笑意更濃。
他揚高的語調,讓她不敢看他。她知道,他一定又笑得一臉得意,一臉陽光晴朗的樣子。
她吸了一口氣。「喜歡,我最喜歡這種有跟的鞋子了。」說著,她猛地往他的腳上踩下去。
「啊!」他發出慘呼,幾乎痛得要跳起來。
他放開了她,她就這麼大剌剌地開了門離開。
哼,這算扳回一城了吧!余乃文將高跟鞋踩得喀喀作響。
她以為只要在他的面前,在愛情的面前,都不示弱,那就可以踏著勝利的步伐了。
第二章
傍晚,余乃文一個人走到公車站牌下。
被高跟鞋踩到一定很痛吧!她的耳邊總覺得聽到紀天律的慘呼聲,她的心裡總掛記著這件事情。
她的眼睛無意識地看著車輛來往穿梭。
她氣自己這樣孬,怎麼會狠不下心來對他呢?
「妳今天晚上會去歡迎會嗎?」
有人這樣問她,她直覺地回答:「不會。」
嗯,不對,三秒鐘過後,她猛地轉過頭去,愣瞅大了眼睛,看著說話的人--紀天律。
紀天律對她笑了笑,又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卻還故意繃著臉說:「你管我去不去歡迎會。」
「我不是管妳,我是問妳。」紀天律嘻皮笑臉的。
「我不去跟你什麼關係,要你問。」余乃文扁了扁嘴。
「沒有關係呀。」他笑笑地看著她。「我只是覺得很巧,我們兩個竟然都不去歡迎會。」
「你不去?!為什麼不去?今天你不是主角嗎?你能不去嗎?」她丟了一串問題。
他停了半晌,深深看著她,看得她不自在了,他才笑起來。「妳這是關心我嗎?」
她的臉驀地泛紅。她哼了一聲,轉過頭去。「誰關心你呀?我只是隨口問問,我才不關心你呢!我一點都不關心你,一點都不關心!」
她很刻意地說了三次「不關心」,越說卻越發現這是「欲蓋彌彰」。
耳邊傳來他朗朗的笑聲,她的臉紅得更厲害,眼睛求救似地往車陣看去,只希望公車快來,她就可以逃開了。
「我不去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知道妳不會去,我一個人去了也沒意思。」他勾起一抹笑。
她看著他,皺起了眉頭。「這個理由好爛。」如果是因為這樣的話,那他實在太任性了。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也許吧,但是我覺得夠了。」他定定地看著她。
她的心口怦跳,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這樣來勢洶洶的追求。
公車在她面前停下來,因為發愣,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最後一個人下車,車門在她面前關上,發動。
「啊!」她回神,急急追上去。
他的步伐大,人又高,他跟在公車後面一邊跑一邊招手,公車再度停了下來。
車門一開,他招呼著她。「上車呀!」
「喔。」她趕緊擠了上去,他在她後面也跟著上車。
她拿出悠遊卡刷卡,輪到他付錢,他拿出一張一千塊打算投入零錢箱。
「你幹麼?!」她的聲音一高,緊急出聲制止他。
車上的人目光向這裡聚來,其中眼睛睜得最大的是司機。很明顯,司機覺得紀天律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白癡,竟然花一千元來擠公車。
「我想這裡應該不能刷卡吧。」他攤開皮夾裡的金卡,還笑得一臉無辜。
這個人啊!她丟給他一記白眼,轉向司機說道:「麻煩,我幫他再刷一次卡。」
因為車子裡實在太擠了,所以刷好卡後,他們也無法前進,只好晾在車門邊。
車子繼續發動,顛顛搖搖地往前晃著。雖然開了冷氣,但是這個角落吹不到冷氣,又悶又熱。
老實說,他跟了上來,不過是活受罪而已,更何況……
她忍不住同:「你連零錢都沒有,還跟上來做什麼?」
他一笑。「只要帶著勇氣,就可以跟隨妳。」
「噁心。」她的臉一紅,裝作嗤之以鼻的樣子,把頭轉過去。
他真是的,連這種雞皮疙瘩都會起來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他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以前他總是一副跩跩的,什麼甜言蜜語都不肯說,現在卻像是怕說不夠似地,一直說、一直說。
「妳要回家了嗎?」他問。
「當然。」她回頭看他。
「妳回家有什麼事嗎?」他又問。
「問這個幹麼?」她皺起眉頭。
「陪我去個地方好嗎?」他堆上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陰謀。」她轉過頭,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
他沒再說話,那是哀怨的沉默。
過半晌,她自己轉回頭。「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得好的話,我就陪你去。你要是回答得不好的話,我就不奉陪了。」
他笑了。「什麼問題?」
她認真地問他:「為什麼你現在什麼噁心芭樂的話都說得出來?」
他逸出一抹笑。「妳以前不是常嫌我什麼話都不說嗎?現在我是產品改良,技術升級再出發。」
她哼了一聲。「油嘴滑舌。」
他低聲說道:「我不知道,如果我不把心裡的話說出來的話,是不是還有機會再愛妳。」
她的臉又紅了。他越說越噁心了,可是她心裡卻有種甜甜的感覺漫開。這種感覺甜蜜得讓人想吶喊、想唱歌。
擠在公車前面的人,個個佯裝無事,不過事實上都拉長耳朵在偷聽、在打量、在關心。
紅綠燈的時候、司機停下車的時候,他們兩個什麼話都不說,司機終於忍不住說道:「小姐,我看妳就跟他坐出租車一起去啦!」
余乃文愣了一愣,唰地一下,一股熱氣冒上來,她的耳根都燙了。
老天,她現在才意會到他們之間一來一回的話,全讓人聽到了。
公車前頭的乘客,一致看向司機露出讚許的表情。
紀天律笑了出來。「那請問我們可以在這裡下車嗎?」
「應該是不可以啦!」司機這說的時候,卻開了車門。「下去要小心呀!」
「謝謝。」紀天律拉著余乃文下車。
余乃文逃下公車的時候,臉都還困窘地發紅。
她看了看他的手,倉促地抽開,嘴上倔強地說:「我又還沒答應要跟你去。」
他閃過一抹戲謔的笑。「不過我想公車上,妳也是待不住了吧。」
她白了他一眼。「還不是怪你。」嗚嗚嗚,真的好丟臉喔,以後這號公車她再也不敢坐了啦!
她甩頭先走,他跟了上來。「都怪我,罰我以後天天載妳上下班好了。」
他既體貼又聰明地看穿了她的窘迫和害羞,唉!她心中低歎,他這種說法好誘人呀。
見她沒有說話,他說道:「妳不說話,就是答應嘍。」
她停下腳步,轉身跟他對看,一臉正經地說:「誰說我這樣就是答應了?你總是這樣自作主張的,我不是那些迷戀你的小女生,不會隨你擺佈的。」
他凝肅著一張臉。
她咬唇。糟了,她說得太嚴重了嗎?
「我不是擺佈妳,我是誘惑妳。」他嘿嘿地放開笑。
她哧地笑出。「豬頭。」她睨了他一眼,還故意嚇她哩!
「好啦,讓我載妳上下班。」他堆上笑。
「才不要咧!」她扁扁嘴。「瞎了眼喜歡上你的女人這多,我才不要讓她們撞到呢!」
「她們既然瞎了眼,撞到了也不會有事情。」他嘻皮笑臉地說。
她忍不住又是一抹笑逸出。「反正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好吧。」他遞出了名片。「等妳需要的時候,再Call我。」
她覷看著他,他雖然是嘻嘻笑笑的樣子,但是從他的眼睛中,她仍然看得出他是全心全意地對待著她。
她揚起笑,收下他的名片。「你這有誠意的話,我會考慮看看的。」
他笑了,這對他而言是莫大的鼓勵。「感謝妳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隨傳隨到的。」
他說得好謙卑,惹得她發笑。
「你都用這樣的話哄女孩子開心嗎?」她斜睞了他一眼。
她當然高興他這樣哄她,可是她心底又隱隱地感到不安。他們這久沒見,他又變得這多,她怎麼能確定他真的全心全意對待她?
而且就算他現在全心全意對待她,可是只要在他們分開的五年中,他交過其它女朋友,因為其它女人的「啟發」,改變了他的行事作風,那也是她不能忍受、不能接受的。
這樣的想法很小氣、很幼稚,她知道,但是不能就是不能。
他怪異地笑了,她皺著眉頭打量著他。
「妳吃醋了,對不對?」他得意地笑著。
「最好我是吃醋啦。」她心虛地轉過身,拋下他往前走。
他緊緊跟著她,說道:「我一直都沒有女朋友。」
她的心跳明明就快了,她的耳朵明明就豎起來了,卻還假裝這些事情和她無關。唯一誠實的,是她慢下來的步伐。
「妳是我唯一的女人。」
他就走在她旁邊,她瞪了他一眼。「什麼叫我是你的女人?我跟你又沒有……」又沒有「那個」。
「我知道,那時候我們都是純情的少男少女,真是一段令人懷念的日子啊。」他一邊說,一邊注意著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