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她別再到那自找罪受,她又去!」紀軒—聽,暴跳如霄的低吼。「我不是告訴過你要保護她的嗎?怎麼又讓她受傷了?」
「咦,你怎能怪我,」這黑鍋可背得冤枉。「別說她在老夫人房一里我不能進去;就說你發了瘋似的派了那麼多任務給我跟震天,就算我們想保護她也是分身乏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章靖亭心中竊笑。
「不過放心吧!小傷難免,大傷卻未必,諒老夫人也沒這個膽要她的命。」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怎麼倒像是恐嚇,聽得他更加心驚膽戰。從來不知道關心一個人會是如此的難過。
「我還是親自去看看好了。」長袖一甩,紀軒快速的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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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蘿近來心情低落,她不知道紀軒為了什麼冷落自己,更不瞭解自己何事犯錯,以致失去他的寵愛。
她很想問他,可是總被他冷漠的眼瞳斥退。
每次見面,只讓她更覺心傷而已,所以她放棄再去詢問的念頭,默默的守在霓霞館內,獨自啃噬蝕心的痛苦。
「少夫人,出去走走吧!卉園裡百花盛開,很漂亮呢。」主子心情不好,做丫環的春花、秋月當然也快樂不起來。
「卉園……」那個令她改變命運、無限懷念的地方,如今一回想起來,依然讓她靦腆不已。
然而溫情已卻不再,再回憶那個訂情之處,只是徒增神傷而已。
「卉園的後面就是太夫人的庵堂,我……好些日子沒有去了。」她喃喃自語的說。
大夫人慈祥的臉龐總教她難忘。
「那就去庵堂走走。」春花積極的鼓勵她,和秋月一起把她拉起來。
勘不過兩名俏婢的好意,紫蘿勉強扯起一抹笑,點頭跟著兩人走出霓霞館。
兩名丫環一路說著笑話逗她,讓她鬱鬱寡歡的臉蛋漾出一點笑意,心情也放開了一些。
吵夫人,你來了。」遠遠的小尼姑就看到了她,很高興見到她出現。「我去通知太夫人。」她開心的衝回庵內。
太夫人還願意看到自己?紫蘿的心不覺高興了起來。
沒多久,小尼姑就扶著太夫人走出來,比起日前所見,似乎又蒼老了些。
「太夫人,您不舒服嗎?」紫蘿忙奔上前去挽住她。
太夫人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道:「你來了,好像瘦了些是不是?」
自從上次見面後,知道自己當年所犯的過錯對她們母女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她就不斷的懺悔、自責,最後她終於想開,決定在有生之年好好的疼惜這個孫女,以彌補當年所造的罪孽。
「沒有,紫蘿很好。」太夫人態度的轉變讓紫蘿不禁臉露笑容。
「才不好呢。」秋月多嘴的想替她抱不平,可是卻被紫蘿回頭輕斥一聲,不甘心的又閉上了嘴。
「怎麼了?有什麼事就跟祖母說呀!」太夫人心急的想知道。
祖母!聽到這兩個字,紫蘿感動得熱淚盈眶,在太夫人的膝前跪了下來。「祖母,您允許我這麼稱呼您了嗎?」
太夫人眼眶也是一紅,牽起她,兩人在一旁的椅上坐下,「傻孩子,我從來沒有不許你這麼叫,你是軒兒的媳婦,也是我的好孫女,我怎麼會不認你呢?」
多讓人心疼呀,這樣的一聲稱呼就令她歡喜成這樣,這些年來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這一切都是她的固執所造成的。
「好紫蘿,來,告訴祖母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句都不可騙我。」她慈藹又堅定的命令。
不忍拂逆老人家的好意,紫蘿無奈的輕聲訴說一切,原本只是想簡單的三言兩語帶過,誰知道多嘴的兩名丫環在旁邊加油添醋,又加上太夫人關心的詳問每個細節,使得原本的閒談變成了批鬥大會。
三人把紀軒、章惠娘、王如雪和柳雙雙的事都說了一遍,直到日暮時分才結束。
經過一天的長談之後,大夫人徹底的明瞭,紫蘿在指揮使府裡真正遭遇的一切,也使她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時間不早了,紫蘿先行告退。」紫蘿並未告知任何人即前來庵堂,為免在外頭待太久又落人話柄,她帶著兩名丫環起身告辭。
太夫人又關懷的囑咐兩句之後,親自送至庵外,並且交代紫蘿有空可以常來陪她。
離開庵堂,紫蘿緩步走在回霓霞館的路上。
「紫蘿,你到哪裡去了,侯爺找你找得好急呀!」途中碰巧遇上四處找她的蔣震天。
他一發現她,立刻滿頭大汗焦急的奔過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侯爺只差沒到老夫人那,把屋頂給掀了。」
紫蘿沒想到會惹出事情,急著就想往前奔,豈料扭傷的腳還沒完全好,不能劇烈的跑動,才奔沒幾步,她差點跌倒在地上,幸好蔣震天急忙將她扶起。
「你們這是幹什麼?」怎知這暖昧的一幕又恰巧教紀軒和章靖亭看到。
紀軒憤怒的轉頭拂袖離去,留下驚愕卻猶不知發生何事的紫蘿和一臉呆愣的蔣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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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蘿失寵的傳言甚囂塵上,在章惠娘房裡的王如雪和柳雙雙覺得大快人心,她們準備了精緻的茶點,要好好的慶祝一番。
尤其是柳雙雙,紫蘿失寵對她來說利益最大,她不止得回紀軒關注的眼神,也讓那些勢利的下人們重新尊敬她,再次端正她三夫人的地位。
現在府裡到處流傳著紫蘿何時會被奪去少夫人的頭銜,王如雪和柳雙雙兩人誰能夠榮登正室的位子。
當然。這也要看誰的肚子比較爭氣。
「雖然目前情勢對我們有利,但也不能這樣就輕敵、大意,別忘了孟紫蘿是個厲害的女人,她一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章惠娘提醒被興奮沖昏了頭的兩人。
「我知道。」柳雙雙向來惡毒,她才沒打算那麼容易放過仇人,她輕拈一塊桂花糕送人口中,「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趕出去,讓她永遠見不著侯爺的面,侯爺也就對她死心了。」鹹魚翻身的例子她長得多了。
「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章惠娘陰沉的一笑,「光趕出去還不夠,那賤人一天不認命,就一定會想盡辦法回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道理你們沒聽過嗎?只要那賤人死了心,就算是軒兒還喜歡著她,她也不會回來了。」
她才不會讓那忘恩負義的東西好過,他跟孟雲湘那賤人的女兒一樣可惡,她要他生不如死,嘗盡悔恨和相思之苦。
王如雪和柳雙雙一臉不解,同時好奇的坐到她身邊,催促的問:「有什麼好方法?」
章惠娘笑得詭異, 「我一直沒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想想我為什麼會反對他們兩人的親事?為何會如此討厭那個女人呢?」她陰冷的一笑, 「那是因為這是一樁逆倫的婚姻,紀軒和孟紫蘿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們兩人根本不可以成為夫妻。」
「什麼?!」這個秘密震撼了兩人。
王如雪膛大眼,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
「這……這……太可怕了。」就連在風月場所見多識廣的柳雙雙也不免驚訝莫名。
這要發生在尋常人家,已經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更何況是發生在位高權重的指揮使、鎮國侯爺身上,那可是震驚天下的醜聞。
「這……這該怎麼辦呢?」王如雪急急的問。
這要傳揚出去,就連身為妾室的她們,臉上也會掛不住,她可不想成為天下人指指點點的笑柄o
「這是真的嗎?」柳雙雙還是一臉無法相信,畢竟精明如老夫人,怎麼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呢?
況且聽她的語氣,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似的,怎麼可能還讓侯爺娶孟紫蘿進門?而且還是正室。
這其中似乎有些問題。
她的疑問很快的就被章惠娘看出,她精明的眼睛一黯,道:「雙雙是不相信我的話?」
「不敢。」柳雙雙趕緊搖頭。
「其實也不能怪你懷疑,只能說我這個老太婆太無用了。」她故意哀歎一聲,低下頭道:「軒兒的個性蠻橫、專制,很多事情都不聽我的勸,雖然明知道這是逆倫的事,但基於愛護他的心,我這個做娘的也只有替他隱瞞下來。不然你想想,我連出身青樓的你都可以接受了,更何況是身家清白的孟紫蘿呢?又為何在成親當天,同時將你們三人娶進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用心良苦啊!」
她鼻頭一酸,真的吸泣起來,慌得王如雪和柳雙雙忙遞手絹安慰。
「原來如此,我們終於知道老夫人是何其偉大了。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呢?」
「將實情告訴孟紫蘿,叫她識相的悄悄出府,別再連累軒兒。」
這或許是惟一的辦法了。王如雪和柳雙雙相視一眼,點點頭。
驀地,王如雪突覺一陣噁心傳來,捂著嘴奔到門外。
「怎麼了?是不是吃壞肚子了?」柳雙雙走過去拍拍她的背。
王如雪搖頭,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我不知道,只是近來有些反胃,很多東西都吃不下。」說著又低頭連嘔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