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章惠娘突然手一拍,笑著走過來扶起她,輕輕的用手摸摸她的肚子。「也許是懷孕了,我們紀家要有後了。」
「真的嗎?」王如雪粲笑如花,沒有想到這天大的喜事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我有孩子了?」
「八成錯不了。」章惠娘拉著她的手,邊走日桌前坐下邊道:「不過還是得等大夫確定才行。」
兩個愉悅的女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依然站在門口,卻一臉難看的柳雙雙,她妒恨的眼神狠狠的射向王如雪的肚子。
第一個生下子嗣的,竟然會是那女人!
她絕不甘心。
★ ★ ★
失去紀軒的關愛與柔情,紫蘿彷彿又回到剛來到府裡的日子,在她臉上看不到燦爛的笑容,也感受不到春風洋溢的氣息,有的只是沉澱的相思,和夜以繼日的等待和期盼。
她每天依然去向章惠娘請安,然後到庵堂去聽大夫人誦經,可是這樣並不能洗滌她鬱結的心靈,她依然活得消沉,甚至比初人府時更加痛苦。
『何不去找軒兒談談,或許可以把誤會解開。」太夫人慈眉善目的道。
她輕喟一聲,低搖著頭。「我……不敢去。」怕他用厭惡的眼神看她,怕他派人將她趕走。
「傻孩子。」她這副柔弱的模樣真是教人又憐又疼啊!「解鈴還須繫鈴人,難道你想就這麼過下去?」太夫人無限疼惜的伸出雙手握住她。
「太夫人……」紫蘿有些哽咽。
「傻孩子,叫祖母。你忘了我也是你的親人嗎?」
親情的關懷,讓她濕了眼眶。「祖……母……祖母。」她激動的投入太夫人的懷抱。
「好、好,乖孫女,我的乖孫女!」太夫人也感動的哭泣。「現在是不是願意提起勇氣去見軒兒了?」
紫蘿猶豫了一下,輕輕的點頭。「為了不讓祖母擔心,蘿兒願意去試試。」
她好不容易終於鼓起勇氣。
「很好,就讓春花和秋月陪著你一起去吧!」太夫人囑咐一旁伺候的兩人。
「是。」兩丫環欣喜的答應。
告別了太夫人,出了庵堂之後,她們尋到章靖亭和蔣震天,詢問紀軒的去處。
「這……」蔣震天言詞閃爍,眼睛不經意的瞄向四季軒的方向。
還是章靖亭反應快,連忙接腔道:「侯爺現在正忙,少夫人還是別去打擾得好。」
死愣駝子,連個謊都不會撒。章靖亭暗暗的咒罵著他。
雖然兩人沒說,但由蔣震天憨直的眼神和反應,她已經知道紀軒人在哪兒了。
所以,她沮婉的一欠身道:「謝謝章參將,紫蘿知道分寸。」她輕移蓮步向四季軒的方向走去。
天知道這回她下了多大的決心,錯過了這一次,她怕自己再沒有勇氣了。
「等等,我陪你去。」蔣震天一個箭步追上她,道:「事由我起,我陪你一起去向他解釋。」向來坦蕩的他,不覺得有什麼對不起紀軒的地方,因此自告奮勇的一同前往。
「這……」紫蘿遲疑著。
「怕什麼?沒做的事不怕別人誤會。」他大咧咧的拉著她的手,跨步向四季軒奔去。
「少夫人……」春花、秋月隨後快步跟上。
「哎,這個粗線條的大老粗,還不知道自己闖下了什麼大禍。」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章靖亭只有無限的歎息。
希望被嫉火蒙蔽的紀軒能趕快清醒,不然受傷害的將不只是孟紫蘿一人,還有他自己。
★ ★ ★
「少夫人請留步。」四季軒的丫環在門外攔住了紫蘿的去路。
「告訴侯爺,說我和少夫人有事要跟他說。」蔣震、天大嗓門的嚷道。
「蔣大哥別這樣。」紫蘿柔聲勸阻,轉頭朝那丫環淺淺一笑,道:「麻煩請稟告侯爺一聲,說我有事想見他好嗎?」
她朝兩人望了一眼,點點頭回身進入屋內。
「稟侯爺,少夫人和蔣副將在外面想見您。」丫環福身朝側躺在軟榻上的紀軒道。
紀軒濃眉一蹙,緩緩張開眼,進射出噬人的目光,嚇了她一跳,「你說她和誰一起來?」
丫環顫抖的囁嚅著,「和……和蔣副將。」
紀軒長腿奮力一踢,將無辜的丫環踢倒在地,整個人彈跳而起,走向二樓的房間,推開窗子,果然看到下面站著兩人。
他的臉色當下陰森得可怕。
「咦,少夫人怎麼和蔣副將在一起?」王如雪靠了過來,假意不解的指著兩人。
「告訴她,說本侯爺不見。」他勃然的下達命令,並且轉身吩咐王如雪。「叫人準備酒菜,歌舞伺候。」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窗邊。
王如雪心喜不已,因為侯爺每次來都沉著一張臉,連笑容都不給一個,如今欲歌舞宴樂,豈不是喜事。她連忙開心的招呼下人準備。
丫環委屈的出來告知兩人。「對不起少夫人,侯爺下令不見。」
「怎麼會呢?」這個打擊讓紫蘿白了臉,耳邊又聞聽裡面突然傳出來的笙樂聲。「那是……」
「侯爺正與二夫人歌舞飲樂。」丫環據實以報。
紫蘿難掩心傷,悲痛的滑下淚來。
「真是太過分了。」蔣震天衝動的就想破門而人,所幸春花、秋月兩名丫環及時拉住他。
「蔣副將別衝動,您這樣會害了我們少夫人。」
「可是難道就這樣算了,讓這趟白來?」他氣得直跳腳。
「蔣大哥請先回去吧,讓紫蘿在這裡多待一下。」強掩、打傷,她低頭向蔣震天道。
「這怎麼可以……」
他還想說什麼,可是春花、秋月卻急急推著他離去。
「可以的,蔣副將您先走吧!」他在只會讓事情更糟而已。
無奈的,心情同樣沉重的蔣震天只好黯然的走開。
四季軒裡傳出悠揚的樂聲,裡面嬉戲的歡笑聲照映出門外的孤寂。
紫蘿像尊雕像靜靜的站立著,出奇冷靜的臉上再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沒有人理她,也沒有人再趕她離去,惟一陪伴著她的,是兩名忠心的丫環,她們心疼的侍立在一旁。
天上漸漸烏雲密佈,接著一道震天的雷響,傾盆的大雨倏然落下,淋濕了心碎的可憐人兒,同時敲醒了紀軒那顆迷惘的心。
★ ★ ★
正喝得半醉的紀軒,猛然被屋外的雷聲驚醒,「少夫人還在門外嗎?」
伺候的丫環不敢隱瞞,欠身回道:「回侯爺的話,因為沒有您的吩咐,所以沒有人出去理會少夫人。」
「該死的奴才!」竟然讓蘿兒站在外面淋雨!
紀軒勃然一怒的從位子上站起來,直接走到門外。他看見她嬌弱的身子依然站在雨中,那像雪般白的臉龐完全沒有血色,搖搖欲墜的身子隨時有倒下的可能。
「蘿兒!」他驚叫著衝向她,抱住她不堪折磨倏然倒下的身子。「快,快派人去請大夫來。」他忙不迭的將她抱人屋內。
春花和秋月一見出了大事,連忙分頭去準備熱湯和請大夫。
「蘿兒……」紀軒將她抱到王如雪的床上,心焦的用雙手揉搓著她的臉頰和冰冷的手。「快醒醒,你不會有事的,我不允許你有事,快給我醒過來。」他幾乎無法呼吸的大喝。
「侯爺,別這樣,少夫人不會有事的。」王如雪被他陰霾的神情嚇壞了,戰慄著身子走上前去安撫。
「走開。」他一揮手,將她狠狠的推了開去。誰也不能接近他的蘿兒,誰也不能干擾他救蘿兒。「大夫呢?為什麼還沒來?快給我叫大夫過來!」
王如雪被他奮力一揮,肚子差點撞到桌角,緊張的以手護住,氣憤的厲聲尖叫起來,「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有身孕,是你們紀家的骨血耶!」他竟然敢這麼推她,一點都不顧她跟孩子的死活,眼裡只有那個病慨憾的女人。
紀軒冰冷的寒瞳橫掃她一眼,眼裡的絕情令人毛骨悚然。「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立刻命令人為你打胎?」
殘酷的言語嚇了她一跳,她噤若寒蟬的走到一旁坐下,再也不敢說話。
彷彿等了一輩子般久,大夫終於在紀軒的怒吼中趕到,蔣震天和章靖亭一左一右的架著他趕了過來,並且十萬火急的把他拎到床前。
「來了、來了,大夫到了。」蔣震天粗嗓門的叫喊,房裡的丫環們全都退了開去。
大夫上氣不接下氣的被推坐在床前,還沒能喘口氣,就被紀軒可怕的眼睛一瞪,忙拉起紫蘿的玉手把脈。
他手才一搭上脈,紀軒和蔣震天就急著詢問。「怎麼樣?她有沒有事?」
大夫為難的看了看兩人。
「喂,別打擾大夫看病。」最後還是章靖亭替大夫解圍,將兩隻吵人的麻雀趕了出去。
「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你怎麼會讓她在外面淋雨呢!」就連一向站在他這邊的章靖亭都忍不住抱怨。
紀軒只是沉著一張臉坐在椅上,關切的眼神不時望向房裡。他已經十分懊悔了,氣自己不該為了嫉妒及一時之氣而不理會她,任由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外面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