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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光是聽他的音樂就不難發覺他是一名深情男子,只是尚未遇見引燃熱情的那根引線,所以寄情在小提琴上填補一時的空虛。

  他當然樂見好友能尋覓一份真愛,可是藍凱斯畢竟不是自由身,家族賦予的使命仍對他有所限制,他要負責的對象是他未來的妻子和龐大的家族事業。

  而眼前的「意外」來得太突然了,自己怎麼能不多加以防備,好確保這個「意外」不會成為真正的意外,為已定的未來投下變數。

  何況茱萊兒是他的表妹,姨父、姨母的托負他不敢掉以輕心,只得當起雙面間諜顧全兩方。

  「你想多了。」

  藍凱斯面無表情地走過他身前,取來價值百萬美金的小提琴從容上台。

  如雷的掌聲因他的出現而響起,震耳欲聾。

  鋼琴聲先起。

  「希望真的是我想多了,你別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幽幽的揚起一聲歎息,麥修和眾人一樣沉醉在悠揚的小提琴聲中。

  睡得香甜的展青梅夢見一場婚禮正在海芋田舉行,隨風飄起的白紗與萬千海芋連成一色,帶來純白的美麗幸福。

  她看見父母喜極而泣的淚眼漾著不捨,比花還艷的伴娘生氣的跺著腳,氣新娘子不顧道義地先她一步把自己嫁出去。

  夢中的她笑了,將手裡的花束往後拋,滿臉喜悅的依偎看不清臉孔的新郎懷中。

  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因為她擁有真心愛她的男人,所以她開心的握住許諾愛她一生的人的手,不肯放開的沉醉香濃夢鄉。

  渾然不知她的生命將起重大變化,心中所想的都將實現。

  ☆☆☆☆☆☆☆☆☆☆  ☆☆☆☆☆☆☆☆☆☆

  「咦?她又跑哪去了,怎麼去了一趟化妝室就不見人影了?」

  喃喃自語的殷玫瑰不解的看看左右,甚至還優雅的彎下腰尋找好友的蹤影,生怕她睡沉了跌下椅子,席地而眠的連累自己出醜。

  其實她一點也不擔心她會迷失或出事,她是傻人有傻福的最佳例證,在變態的青梅竹馬的蹂躪下還能僥倖生存,足見她生命力和蟑螂一樣旺盛,沒有任何東酉消滅得了。

  不過她還是裝裝樣子聊表關心,免得那個沒水準的女人怪她不夠朋友,只記得聆聽偶像的小提琴琴聲。

  藍凱斯.霍斯頓真的好帥哦!身形挺拔,五官深邃,貴族般憂鬱的冷然氣質透出一絲不凡,叫人忍不住芳心顫動地想去親吻他性感的薄唇。

  尤其他剛剛還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迷人的雙瞳讓她有觸電的感覺,渾身發麻地想貼上他健壯身軀,好體會接近死亡之快感。

  只是為何一眼之後他就提前下台,害她編織到一半的美夢當場破碎,很不是滋味地將趴在肩頭打呼的笨女人推開,一定是她的窮酸氣帶衰自己,不然他不會沉下臉走開。

  女人要維持友誼可真不容易呀!即使品性糟糕得令自己不忍卒睹,還是勉強接受她罄竹難書的缺點,誰叫自己對受虐的小動物有氾濫的同情心。

  「等等,她不會偷偷跑回車子找老周要錢吧!抱著裝錢的紙袋傻笑不已。」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的殷玫瑰表情一惡的低咒兩句,拿起手機撥了幾個熟透的阿拉伯數字,欲詢問她家的司機看有沒有可疑人士出沒。

  但手機一直收不到訊號,她氣惱地直埋怨展青梅無情無義。居然在答應了陪她一起欣賞音樂後,做出半路放她鴿子的可惡舉動,她非拆了她的骨頭不可!

  啊!偶像又出來了,殷玫瑰的心充滿蜂蜜的滋味。

  好友的死活在小提琴聲流洩一室時蕩然無存,殷玫瑰忘我地賣力鼓掌,兩手紅腫的不在乎丟不丟臉,一時意亂情迷的高呼偶像的名字。

  所以很不幸地,她果然沾上好友的霉氣被噓了幾聲,難為情的捧著通紅雙頰匆忙離去,怕被熟人認出她是殷家的女兒。

  第四章

  「你要僱用我當你的私人助理!」

  太高興工作有了著落的展青梅忘情地擁抱她的新僱主,興奮的心情毫不掩飾地表現在臉上,眉飛色舞的感謝老天給她一條生路,沒讓她斷糧。

  她怎麼也沒想到一覺醒來會有這麼好的事等著她,月薪五萬還提供食宿,置裝費另算,且工作上所需的花費可以憑發票報公帳,簡直跟作夢一樣不踏實。

  自從她去了一間莫名其妙的居酒屋之後,好運似乎源源不絕地朝她湧來,心想事成的一口氣解決她最煩惱的一、兩件事情,讓她心頭一輕,不用再煩惱往後的日子。

  奢望了好些年,她終於能搬離與段家為鄰的透天厝了,加蓋的三層樓房雖然住得很舒服,可是兩家人自以為是的撮合還真叫人吃不消,照三餐叮囑地沒一頓遺忘,過得她快瘋了。

  果然風水輪流轉,忍耐了二十四年也該輪到她轉運了吧!早早搬家脫離苦海,也省得她鎮日提心吊膽,擔心哪天一起床就發現自己一身白紗禮服,鞭炮聲不斷的被迫嫁給隔壁的段竹馬。

  不過這一切是真的嗎?感覺有點不太真實,美好得像是一場夢,展青梅下意識的用手掐自己的臉頰。

  要是她在睡夢中被錢砸死的話,大概也會含笑九泉吧!起碼她不必再受惡鄰騷擾,得以獲得真正的平靜。

  「你不痛嗎?」

  頭頂傳來好聽的低沉男音,猶自沉醉在喜悅中的展青梅開心的搖搖頭,完全出自自然反應而非大腦的指令,靈魂飄浮在半空中還未歸位。

  她還在考慮是夢或是現實,通常夢以外的世界比較殘酷,沒必要急著回到現實咳聲歎氣,悲憫自己的命運乖舛,溫熱的肉體好有安全感喔!

  唔!硬硬的,非常結實,不像老爸鬆鬆垮垮的贅肉如雞皮一般,折起來沒有彈性,而且皮膚幹得如失水的陳年老柑。

  「夠了嗎?你檢查得夠徹底了。」健康檢查都沒她仔細。

  「咦!誰在說話?」怎麼有一股熱氣直往她腦後噴,近得聞得到濃濃的麝香味。

  「先是掐自己的臉頰不知痛,接著又恍惚得認不清身份,我真懷疑是不是請錯了人。」她滿二十了嗎?

  頭一抬,展青梅望進一雙猶如獅子般的眼。「啊!老闆,你長得好高。」

  套句奶粉廣告詞,像大樹一樣。

  「不是我高,是你生得嬌小,還有叫我藍凱斯,別稱呼我老闆。」他不習慣老闆這稱謂。

  「藍凱斯?」她語調輕柔的低喚,聽來有股嬌慵的甜膩。

  「你睡飽了吧!」一臉迷糊的樣子像是沒清醒。

  「睡飽了、睡飽了,一聽有高薪的工作我哪敢再睡,萬一把機會睡掉我上哪找這麼好的差事?」她又不是貪睡蟲,只是不敢相信她真的鴻運當頭。

  一聽藍凱斯渾厚有力的聲音,展青梅養的瞌睡蟲全跑光了,神采飛揚地恢復上班一條龍的精明,兩眼有神的展現過人活力。

  「月薪五萬不算高薪,跟在我身邊,工作並不輕鬆。」他已經開始擔心她無法負荷沉重的工作量。

  他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一見到她睡得無憂的笑臉,居然忍不住伸手撫摸她薄細的臉頰,想知道她作了什麼好夢,為何連睡夢中都露出令人心動的幸福笑靨。

  冷不防漆黑雙瞳驀然睜開,一時間衝進他來不及關上的心房,讓他心柔軟的想留住她。

  一聽見她剛失業正要找工作,他沒多想地要她接替精通七國語言,目前因車禍而住院的助理的工作,完全不在意她是否適任。

  以一個會在演奏會上打盹的人而言,她實在不合格,若是每回他一上台她便昏昏欲睡地托著下巴睡覺,那他實在不知請她來幹麼。

  可是他還是偏頗地點了她,忽略她天生的體形不夠雄偉,與他魁梧的男助理一比,有如美洲野牛和台灣梅花鹿,不成此例。

  「老闆你大可放心,我這個人什麼苦都能吃,絕不會拖垮你的。」她信心滿滿的向他保證。

  「嗯!你叫我什麼?」面一寒,渾然天成的氣度不怒而威。

  展青梅楞了一下連忙改口,「藍凱斯,我的能力絕不亞於男人,只要給我機會,一定能令你滿意,我可是經過二十幾年的嚴格訓練。」

  「二十幾年的嚴格訓練?」他以嚴厲眼神審視她沒肉的纖細身形。

  她大概連掐死一隻螞蟻的力道都沒有。

  「別以為我在說大話,我有一個非常惡劣的鄰居,他以欺壓我為活著的唯一目的。」她一直這麼認為。

  打從那個段竹馬可惡的一腳踩壞她辛苦做好的泥娃娃,兩人的仇就結下了,至死方休。

  「鄰居?」有誰會以欺壓他人當生存目標,可她深惡痛絕的表情不像做假。

  「提起來就傷感情,不提也罷,惡夢一場。」她像想起什麼似的非常緊張地捉住他羊毛外衣。「老闆……藍凱斯,你真的要僱用我是吧!」

  看了看她泛白的纖指,他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我不習慣說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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