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一條偉岸身影斜倚床榻打起盹來,岑寂的深夜中瀰漫著靜謐、祥和的氣氛。
忽地,床榻上傳來微弱嚶嚀聲,打盹男人立即驚醒,往榻上瞧去,正見容小小緩緩張開眼……
「小叫化,妳總算醒了!」雙臂抱胸,花宦飛眉梢高揚,哼聲冷笑中隱含凶狠。
哇--是花大公子的聲音!眼皮還尚未完全睜開,一聽見他的嗓音,容小小嚇得趕緊閉上,企圖裝睡打混過去。
醒了就醒了,還敢給他裝睡?
危險地瞇起眼,花宦飛冷笑不已,故意自言自語道:「還沒醒也好!趁小叫化還在睡,乾脆剝光她的衣服,確定一下是不是真是個娘們……」
「哇--你敢!」驚聲尖叫,容小小嚇得馬上彈跳起來,慌亂地擁被自衛,氣急敗壞威脅著。「花、花大公子,你敢再扒我衣服,我就真的和你絕交!」
「喲--醒啦?」睨眼邪笑,毫無預警地猛然出手狠敲她腦袋一記爆栗,花宦飛滿心怨憤。
吃痛哇哇慘叫,她疼得差點迸出淚來,當下怒聲叫罵:「姓花的,你還有沒有良心啊!這樣欺負一個傷患?」有沒有搞錯啊?她受傷了耶!竟還這樣欺負她?太過分了!枉費這陣子以來稱兄道弟的交情。
「傷患?哪兒有傷患了?」斜睨一眼,他嗤笑反問。
「我、我、我!」指著自己連說三聲「我」,容小小怒氣沖沖道:「我被打傷了,胸口痛得像火在灼燒……咦?」不知為何,她驀地低頭瞪著自己疑叫了聲。
胸口的窒悶呢?那股灼燒的疼痛感呢?全跑到哪兒去了?
暗暗運氣,驚奇地發現真氣運行無礙,體力充沛、精神百倍,哪有啥受傷的不適,當下不禁一陣愕然……她的傷呢?跑哪兒去了?
「咦什麼咦?」又是一記凶殘狠敲,下手完全不留情。
「哇--你還打?」眼眶滾著淚花,她捂著發紅的額頭哀嚎慘叫,隨即滿心疑惑與納悶。「怪了!我的傷呢?怎麼睡一覺就全好了?」
「全好了?」扯開一抹殘笑,提起她的傷,花宦飛氣不打一處來。「沒本公子費心運功幫妳療治,妳能這麼快好?小叫化妳好大本事,自動撲去白挨那一掌,妳當自己天下無敵打不死的啊?」越說越火,指關節扳得 哩啪啦作響,大有再打得
讓她當一次傷患的打算。
那麼哩啪啦聲聽得容小小直冒冷汗,登時連連搖手乾笑。「花大公子,你好不容易幫我療好傷,千萬別在此時功虧一簣,讓我又成了傷患,那你先前的心血不就白費了,是下?」
「沒關係!本公子不介意多費一次功!」殘暴惡笑,對她拿自己安危開玩笑的事,依舊氣怒難消。
這可惡的小叫化,都不知道他當時快被她給嚇掉一條老命,若不給點威嚇教訓,豈不太便宜她了?
容小小驚見他臉色越發鐵青難看,向來閃著慧黠笑意的俊眸,此刻卻盈滿勃發怒火,清楚知道他是當真動了氣:心中不由得感到委屈,眼眶登時微紅。「白白被打那一掌,又不是人家願意的!」
「不願意,妳幹啥讓人白打?妳發傻、發癲啊?」惱火喝罵。
「哇--都是你害的,你還罵人!」自認識他以來,從未曾被他這般憤怒叱喝過,容小小萬分委屈,「哇」地一聲,眼淚如斷了線一般地落下,哇哇大哭指控,「若不是你當初在杭州的比武招親大會上故意搗蛋,說什麼我嫌棄白家小姐,逼得人家沒面子,只好讓溫世浩來找我打一架,我幹啥要白挨這一掌?你以為我願意啊?
「人家是想說,忍痛挨這一掌,承認落敗,以後就不會再被人追著跑,省得麻煩……」越說越覺自己無辜被拖累,還要受他怒氣,心中不禁忿忿難平,含怨帶嗔的目光不由得朝身為罪魁禍首、卻還好意思罵人的某路癡瞪去。
聞言,想到始作俑者確實是自己,花宦飛一窒,像被一盆冰水給兜頭淋下,沖天怒火霎時被澆熄,再也不敢亂竄火花,只是仍不免氣悶。
「就算如此,妳也不該拿自己開玩笑!」口吻依然有些惡氣,可聲調、神色已軟了下來。
「人、人家才沒有拿自己開玩笑!」哽咽反駁。
「沒有?那妳受傷是假的?」花宦飛怒瞪一眼,不敢相信她到現在還死鴨子嘴硬,不承認自己胡來。
「受傷當然是真的!」惱他故意氣人,水氣氤氳的眼眸含怨掃去,容小小噘起嘴,小小聲承認,「可我知道有你啊!」哼!她沒那麼笨啦!早就想好一切了。
「有我?」心下猛地一震,他凝氣想聽她的回答。
「對啦!」不知為何,容小小莫名尷尬起來,尤其在他灼灼目光的凝睇下,竟臉紅耳熱地感到害羞。「我……我知道有你在啊!所以就算受了傷,也肯定不會有事的!」
瞧,她多信任他!只是……要由嘴巴裡說出這種話,感覺好彆扭喔!怪羞人的!
聞言,花宦飛心情驀地好轉,嘴角忍不住泛起喜悅笑痕……這小叫化信任他、已經把他當作可以交託性命的人了,是吧?
不過,可以交託性命的人可是分很多種的,在她心中,他是哪一種呢?
「小叫化……」低柔輕喚。
「干、幹啥?」聽聞他輕柔的叫喚,容小小心跳驟然失序,如小鹿般胡亂撞,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怎會如此異常?
「妳當我是妳的什麼人?」
「哥、哥兒們啊!」囁嚅回答,腦中忽地憶起昏迷前,他那番奇怪的言語和突然偷香的嚇人行為,不由得渾身一顫,嫩頰熱辣難當,幾乎快燒了起來。
好奇怪!花大公子幹啥突然吻她啊?
還有,他說他缺娘們,看上她了,不會是認真的吧?怎麼辦?頭皮在發麻耶……
「妳真當我是哥兒們?」沉沉瞅著她顯得不知所措又隱含嬌羞的火熱臉蛋,花宦飛才不相信。
哼!若真當哥兒們,她幹啥害羞臉紅啊?不過,這小叫化凡事機靈,但在感情上似乎渾渾噩噩的還沒開竅,很有可能心中對他有特別的感覺,但卻遲鈍到連自己也沒發覺呢!
想到這種可能性實在很高,他禁不住想歎氣。
「不、不然當啥?」容小小結巴反問,被他熾熱湛亮的目光給瞅得發暈。
「升格當妳的心上人,如何?」微笑反問。
「耶?」驚愕地瞠大了眼,容小小臉蛋爆紅,腦中混亂攪成一團,一時竟說不出話兒來,愣了許久後,才勉強地乾澀開口,:化、花大公子,你在說什麼啊?我們當哥兒們不是當得挺好的嗎?」
哇--怎麼辦?怎麼辦?花大公子發癲了!還有,她自己好像也發癲了,聽他這麼提議,竟然會心跳加快,還有股想偷笑的竊喜?這是怎回事啊?
「當哥兒們不能這樣對妳,有啥好?」飛快在她唇上啄下一吻,花宦飛俊眸閃亮亮笑道。
沒料到他會突然卑鄙地偷吻,容小小先是愣住,待反應過來他幹了什麼後,血氣「唰」地上湧,嫩臉滿佈紅潮,結結巴巴慘叫控訴,「你、你、你……你又佔我便宜!」
「我是占妳便宜!」他點頭承認不諱,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兒。
「你怎麼可以……」
「怎麼不行?」一口截斷她的驚叫,花宦飛揚聲宣示,「本公子已經決定不和妳當哥兒們了!」
「就算不當哥兒們,你也不行……」
「誰說不行?」他再次不客氣截斷。「只要是心上人,就行!」
這人不只是路癡,還是惡霸啊!漲紅臉蛋,她大聲叫道:「我又沒要把你當心上人!」話雖這麼說,心中卻對這種奇怪的對話感到好氣又好笑,一股莫名羞意暗暗浮現,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
「小叫化,妳懂不懂禮尚往來啊?」聞言,花宦飛故意瞠眼大聲抗議。
「這關禮尚往來啥事?」這路癡又要扯到哪兒去了?兩手往腰上一扠,黑亮大眼和他的對上。
「我把妳當心上人,妳自然也要把我當心上人,這樣才有禮尚往來嘛!小叫化,做人不可以沒禮貌,懂不懂?」冠冕堂皇教訓著。
「這是哪門子歪理啊!」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容小小沒想到他能掰出這麼怪異的理由。
「歪理也有個理字!」好理直氣壯,健臂很自然地環上她的肩,他佯裝委委屈屈問:「小叫化,妳真不考慮?本公子沒那麼差吧?」
「我、我不知道啦!」被他環抱住,鼻間嗅聞到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容小小窘赧著臉,不自在地扭動身子叫道:「你放開我啦!」
見狀,花宦飛得意直笑,「小叫化,妳害羞了?」
「哪有?」大聲反駁,絕不承認。
「就是有!」他樂呵呵大笑,故意逗弄。「妳喜歡我,所以才會害羞臉紅,是不是?是不是?」
「才沒有!才沒有!」尖叫否認,嫩頰卻更加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