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驀地,一道足可震垮萬里長城的尖叫自容小小口中驚慌響起,他萬萬沒料到這路癡竟真的扒開他的衣服,又驚又怒下,也不知哪兒生來的力氣,大腳猛然一踹,將某個還沒反應過來的路癡給踢下床,同時兩手飛快抽來錦被,將自己給緊緊包住,漲紅的臉龐淨是羞惱之色。
就聽「砰」地一聲巨響,花宦飛跌坐在地上,呆愕的眼神看向床上紅雲滿佈,眸底充斥驚惶、氣惱與羞赧情緒的人兒,終於恍然大悟了。
難怪!難怪小叫化不肯在他面前脫衣,難怪以往只要稍稍熱絡地和他勾肩搭臂,他就一臉不自然地要自己放開;難怪他十八歲了,卻長得比一般少年瘦弱;難怪他有時會不自覺做出跺腳噘嘴的女孩兒動作;難怪越來越覺得他像娘們,原來……他根本就是娘們!
驀然想通,花宦飛倏地跳了起來,瞪著床上用錦被將自己給裹成肉粽、氣到渾身發抖的某人,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干了啥事,當下不禁尷尬地嘿嘿笑了起來,努力在因受到太大震撼而空白成一片的渾沌腦袋瓜裡找話打破僵凝。
「那個……」有些手足無措地搔著頭,他試圖彌補犯下的「滔天大錯」。「其實妳的肚兜挺美的……」
咻--
一隻破爛鞋子自錦被底下快、狠、準朝某個路癡臉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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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均一發,才狼狽甩門竄逃而出,就聽「啪答」的一聲巨響,隨即門板一陣晃動,想必是某只破爛鞋子在砸不到某個閃得快的路癡後,房門便無辜地成了替罪羔羊。
房門外,花宦飛無力地靠在緊閉的門板上,心跳在此時才開始加劇狂跳,俊臉被熱浪襲擊……
老天!小叫化竟然是個娘們!他……不,應該是她!她竟然真是個娘們,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過,呵呵……她是個娘們……是個娘們啊……
大掌微掩爆紅的俊臉,花宦飛莫名傻笑起來,從來沒這麼好心情過……呵呵呵!娘們呢!這下可好,他沒有龍陽之癖,也不用「墮落」了,還可以理直氣壯地和她成雙成對,嘿嘿嘿……
「我就說嘛!本公子怎可能會對個男的亂髮情,原來是我的本能早偵測出小叫化是個娘們,所以才會對她有反應啦……」傻笑地喃喃自語,他亂佩服自己一把的。
先前以為小叫化是男的,不好太光明正大出招,如今既然知道她是娘們……當然要給她「痛下殺手」!
嘿嘿嘿!誰教她能和他又打又鬧又鬥嘴的,實在很對他的胃!這種能對胃的娘們實在少見,套一句未來想喊聲爹的男人講的--有幸遇見,先拐回家當老婆再說!
呵呵呵……藍天白雲,鳥語花香,人生在世實在美妙無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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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從出生至今,她短短的十八年人生中,還有啥時候比現在更尷尬、淒慘的?
那個路癡,竟然……竟然扒了她的衣服!
想到這裡,容小小又氣又惱、又羞又赧,小臉漲得通紅,粉頰熱辣一片,委屈得直想掉淚……
「可惡的路癡,登徒子、色胚、不要臉……」才罵幾句,胸口驀地窒悶發疼,宛如烈火灼燒,她鬆開裹身的錦被,解下肚兜,果然瞧見胸口印了一記赤紅掌印,可不就是溫家聞名於江湖的「烈焰掌」。
清楚知道這種令人難以忍受的灼燒感,在傷好前是不可能消失的,在身心皆受「重創」的情形下,容小小的情緒越發低落,承受痛楚的忍耐力降至最低……
「可惡!好痛……咳咳……若不是那個路癡當初……當初在杭州陷害,我今天也不用白受這一掌……好痛、好痛……可惡……咳咳……」
每講幾句話,便氣虛的要咳個幾聲,容小小越說眼眶越紅,最後眼淚驀地就掉了下來。「……可惡……竟然還扒我衣服……不要臉……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可惡!可惡……」
用力以手背抹去臉上淚水,她邊罵邊掏出隨身攜帶的內服傷藥,隨便灌了一口後,這才顫巍巍地替自己穿戴整齊,虛弱下床撿起被砸落在門邊的鞋子穿好,然後深吸一口氣,開門--一張傻兮兮的笑臉霎時映入眼簾。
「小叫化……」門外,守在外頭的花宦飛一見她出來,不禁尷尬地直搔頭,向來機靈善言的性子,此刻已不知飛到哪兒去,一時間竟吶吶不能成語。
「走開!」她紅著眼,氣惱地推開「阻礙物」,瘖啞的聲調隱含著哽咽泣音。
呃……小叫化剛剛不會在裡頭哭了吧?
聞聲,花宦飛心中強烈懷疑,偷覷一眼她紅腫的眼眸後,心中更加確定,當下不禁慌了起來。
「小叫化,妳……妳剛剛哭了嗎?」
「要你管!要你管!」一聽他問起,容小小心中的委屈又起,眼淚再次潰堤,又哭又罵地朝他拳打腳踢。「你不要臉、混帳、可惡……嗚……咳咳……」
打沒幾下,她就又哭又喘又咳的,連出手也軟綿綿的沒啥力道,整個人眼看就要倒下,駭得花宦飛急忙將她抱住,嘴裡不住安撫,「好好好!我混帳、可惡、不要臉,只求妳別哭、別激動,免得傷勢加重了。」
聽他低聲下氣的認錯安慰,不知為何,她越想放聲大哭,直想把心中的委屈發洩給他知曉。
「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咳咳……我今天胸口不會痛……咳咳……都是你……嗚……」眼淚越流越凶,哭得越發傷心。
呃……她胸口會痛,是自己跑去白挨溫世浩那掌挨來的吧!
心下暗忖,花宦飛可沒那麼不識相說出實話,當下只能任人指控,還得苦笑認下所有的罪。「是是是,是我害的,是我不對!」
「嗚……本來就是你不對!」氣得又掄起虛軟無力的拳頭打他,容小小繼續指控。「你、你還不要臉,硬脫我的衣服……」嗚……最不能原諒的就是這件事!
「那、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妳是個娘們……」尷尬解釋,花宦飛難得的也紅了臉,最後忍不住咕噥埋怨,「妳幹啥不早說妳是娘們啊?不然我也不會誤當妳是哥兒們,硬脫妳的衣服……」
「對啦!對啦!我就是娘們,不行嗎?哥兒們就可以不顧別人意願,強脫人家的衣服嗎?」惱火哭聲叫罵,臉頰又因怒氣開始漲紅起來。
摸摸鼻子,被罵得無話可說,花宦飛只能尷尬直笑,完全不敢接腔,只能暗暗祈求她的火氣能快快消除。
見他無話可回,容小小怒瞪一眼後,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還被他給抱在懷中,忙不迭想推開他,卻又懊惱地發現自己實在沒啥力氣,登時又氣哭了。
「你、你還不快離開我?還要抱多久啊?」嗚……這路癡欺她現在沒力,故意佔她便宜嗎?
淡淡睨覷她一眼,花宦飛立即堅決搖頭。「小叫化,妳在開啥玩笑?妳現在站都站不穩了,還要我放開妳?若我想看妳表演一攤爛泥,也許會考慮看看。」放開她?不馬上倒在地上才怪!
聞言,她惱得直打他,邊哭邊叫道:「放開我!放開我!自遇見你後,我就好倒霉,我不要再和你混在一起了!」嗚……討厭!喊得太激動,胸口又疼了起來!好疼、好疼啊……
「妳要離開?」愕然驚問。
「對啦!對啦!我不是你的『哥兒們』了,我是娘們,我要離你離得遠遠的……」才不會又被他設計陷害啦!
「妳想得美!」瞇起眼,花宦飛一口截斷她的話,堅決宣示,「不是哥兒們最好!本公子現在就缺娘們,小叫化,妳逃不了的!」哼哼!好不容易對個娘們心動了,豈容她「逃出生天」?別傻了!
這、這路癡在講啥啊?什麼叫作他現在就缺娘們?他這話是啥意思啊?
容小小嚇得淚水頓止,瞠大了眼睛瞪著他,莫名有股惡寒上竄。「你、你、你在說什麼?」
「說什麼?」眉梢一挑,他霎時笑得好逗人。「意思就是說--小叫化,本公子看上妳了,認命吧!」話落,猛然低頭往粉嫩唇瓣狠狠一啄,不打聲招呼就奪走人家的香吻。
轟!
腦袋瞬間被炸成一片空白,容小小驚嚇過度,只能傻愣愣地瞪著他,老半天說不出話兒來。
等了許久,不見她有反應,花宦飛不禁輕拍她瞼蛋,揚聲笑問:「小叫化,妳覺得怎樣?」兩個人性情相似,臭味相投,湊在一塊不是挺好?再也找不到如彼此這般契合的伴兒了!
「我覺得……胸口好痛!」虛弱一笑,她兩眼翻白,不給面子地直接昏了過去。
第八章
深夜時分。
夜闌人靜,玉兔高懸,清冷月光順著窗欞爬進房內,燭台上火燭燒燃,流下滴滴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