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躺好。」怎忘了她的性子不同於一般女人,不懂藉由受傷博取他的疼惜,反倒變本加厲的跟他唱反調。
虛弱的她任由沙逆扶躺下,她全身都沒了力氣。
瞧著她不肯妥協的小臉,沙逆不想再跟她吵下去,否則就算廢了右腳,這妮子也一定執意離開。
他居然捨不得讓一名叛徒以後拄著枴杖走路。
沙逆勾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盯著她賭氣的小臉蛋,眼光又移至那兩條白玉般的小腿,纏住傷口的紗布讓她美麗的長腿出現不協調的瑕疵。
他的手指忽地輕輕摩挲她的腿,書小刁剎那間臉紅心跳。
「你、你、你──你想做什麼?」不會是想利用她動彈不得的機會砍了她的右腿吧?
「假使你引以為傲的長腿留下疤痕,你會怎麼辦?」他忽一問。
「留下疤痕?」她眨了眨眼,一臉莫名。「有疤痕就有疤痕啊,哪能怎麼辦,無所謂的。」
「你不在乎?」多奇特呀,他所接觸的女人個個把自己的容貌身體當成至寶,時時刻刻小心呵護,受不得一點傷害。
她莫名其妙。「我幹麼在意這種小事,況且我又不是那種必須以身侍人的勾魂女。」順便教他明白她的為人。
「這樣……」他修長的手指持續在她滑如凝脂的小腿上輕撫著,他的撫摸不含猥褻之意,是不捨的珍惜。
書小刁呼吸又變得困難,他手指的溫度一縷一縷地滲進她的肌膚裡,又融毀她的不滿。「你、你幹麼這樣摸我的腿?」
他的眼依舊凝睇在她潔白如玉的小腿上。「雖然你不在乎,但我不會讓它留下任何傷痕,它該是完美無瑕的。」
聞言,書小刁氣血翻湧,連聲音都嘎啞了。「這實在不像是你會說的話,我還以為你會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讓我瘸了腿以示懲罰。」眼眶好濕,方纔的痛楚她可以忍住,可現在卻為他這句話而想掉眼淚。
沙逆想再開口,然而傳來敲門聲,侍女送藥進來,後面還跟著恩雅。
第五章
「恩雅。」一見到她,感動的心情霎時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怎又忘了恩雅的存在,和沙逆已是有婦之夫的事實,差點又栽進萬劫不復的境地裡。
「來,交給我。」恩雅接過侍女的托盤,走到書小刁身畔,一臉擔憂地望著她蒼白的小臉。「小刁,怎會突然間受了傷?」瞧見繃帶還滲出血絲,她緊張詢問:「好像傷得很嚴重,怎麼回事?你怎會這麼不小心?」
「是……是啊,我是太不小心了。」她只能這樣回應。
「來,先把醫生開的藥服下。」她又倒水又拿藥的。
「謝謝。」接過後書小刁趕緊吞下。
恩雅理了理情緒,忽然鼓起勇氣向站在一旁的沙逆討差事。「沙王,請把這裡交給我,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刁的。」
沙逆淡淡拒絕:「不用你,我會陪她,你出去。」
「可是……」恩雅臉一變。
書小刁連忙插話道:「沙逆,讓恩雅陪我,我喜歡她陪我。」
「你喜歡她陪你?」沙逆眉一挑。
「是啊,我們同是女生,這樣照顧起來也比較方便,你一個大男人不適合擔任護士的工作。」她拚命對他使眼色。「就請你容許我放肆一次行不行。」她夠愧疚的了,實在不願讓恩雅再受到傷害。
他靜默。
書小刁的眼珠子都瞪痛了,假使他還不能意會,打算繼續搞怪的話──「好!」他同意,全是看在這妮子已經受傷的面子上,否則她一旦又激動起來肯定加重傷勢。
書小刁這才鬆了一口氣。
「謝謝,請出去。」她趕人。
沙逆橫了她一眼,這才離去。
門扉才闔上,恩雅立即輕輕說著:「小刁,你真的好厲害,我都不得不欽佩你。」眼見沙逆竟然聽從書小刁的要求離去,恩雅的心情好複雜。
書小刁臉又白了。「恩雅,你不會因此又誤會我跟沙逆之間有不清不楚的牽連吧!」她都盡力在撇清,難不成結果是愈描愈黑。
恩雅未答,忽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是怎麼受傷的?」
書小刁愣了下,隨即苦笑道:「還不是為了找尋有關伊凡的線索,我沒經過沙逆的同意就私自潛進他的秘密書房,結果被他逮個正著,丟臉丟到家了。」
恩雅嚇一大跳!「你沒經過他的同意就私闖他的書房?」
「是啊!」她比比受傷的右腿。「結果就弄成這副樣子啦!」
「不會吧!」恩雅仍然沉浸在無比驚駭裡。「小刁,你怎麼敢做這種事?你居然私闖沙王的秘密書房,而且還被他當場抓到,太可怕了,小刁,你怎麼敢做這種事?」
還不是因為你──不過小刁不想加重她的負擔,跳過不談。
「反正就是落此下場了。」她暗自歎息。
「那麼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有把責任扛起來。」
恩雅驚惶地抓著她的手。「你要扛責任,但是你扛得起嗎?你知不知道沙王從來不饒恕背叛者。」她不傻,自然知道書小刁會偷闖書房全是為了她,她在執行諾言,她在想辦法盡快離開金色堡壘。
「扛不起也得扛,不管他要怎麼對付背叛者,我都只能接受。」
「小刁,情況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她怎會一點也不怕。「沙王對付叛徒是很殘酷,也不留情面的。」
「我管不了那麼許多。」
恩雅突然覺得好不安。「小刁,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恩雅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劊子手,她只想逼走她,並不想害死她哪!
書小刁傻眼。「恩雅,你怎麼怪起自己來了?」
「我──」對啊,她幹麼良心不安?可是──她反過來安慰她。「恩雅,我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罷了。」
她愈是這麼說,她愈覺得自己惡劣。
「說到這,」書小刁忽地反握她的手。「我一直想問你,你曉不曉得沙逆為什麼會有這種個性?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似乎受過傷害,但我一直找不到機會求證,老弄得我一頭霧水。」
「我是知道一點點。」恩雅侃侃而談。「據我所知,他小時候被他母親傷害過,他的母親背叛他的父親,而且連他這個兒子都不放過,若非他機警,也許早就死在沙漠裡頭,哪能擁有今天的一切呢?還有,在這十年當中,他拚命累積自己的勢力,好不容易總算在中東半島上掙出一片天地,原本以為苦盡甘來,哪知他深愛的女友又背叛他,投效到敵對陣營中,讓金色堡壘差點毀於一旦,我所知道的情況大約如此,這些還是我請爹地暗中替我調查才知道的,不過我不曾,也不敢去求證,至於正不正確、有沒有其他內情也就不清楚了。」
這些就足夠了,這些就讓她覺得驚心動魄了,一個人可以忍受多少次的背叛,尤其還是自己最該信任、最愛的人。
也難怪他會對人這般疏離,總是用有色眼光看待人。初時她不瞭解,以為他是被權勢沖昏頭才會自大狂妄。
原來他真的吃過大虧。
「我原本是打算跟在他身邊,用我的愛去感動他,讓他不再防備我,可是我努力一年多了,他卻依然……」
恩雅繼續訴說自己的心情,只是書小刁什麼都聽不進去。
她腦中所想的全是沙逆那雙盛著濃濃保護顏色的眼睛,和不許人們看穿心事的面孔。
她替他好不忍。
※※※
必須承認,她從沒辨清過真正的他,若不是恩雅替她解除疑惑,她至今仍然不知沙逆的專製冷厲是源自於過去驚險的人生旅程。
以命相搏的日子是多麼的恐怖與危險,她不用親嘗,光用聽的就替他緊張而且不捨。
也難怪他不肯輕易相信他人。
要是今天換成是她的話,或許也會跟沙逆一樣……不!搞不好會比他更嚴重百倍呢!
沙逆望向躺椅上靜默無聲的書小刁,她難得如此的安靜,而且瞧他的眼神充滿著──心疼。
「你到底在瞧什麼?」糾纏的目光像在挖刨他不為人知的某塊角落,他有被掀底的不自在。
書小刁露齒淺笑,對他招手。「沙逆,你過來!」
招手──當他是小狗。「你是什麼東西,叫我過去我就過去。」
「我有話跟你說嘛!」她行動不便啊!
他哼了聲:「這世上只有我能指使人,沒人有權利命令我。」
「說的也是!」她又忘了憑他的身份當然不可能移樽就教,他是阿拉伯世界的帝王,身份不同凡響嘛!「那就我過去好了。」她移下躺椅,用左腿撐起身子一蹦一蹦往前跳。
「你──非得這麼鬧嗎?連受傷都不能安分些,簡直是不會照顧自己!」
「我有重要事要問你──啊!」她搖搖擺擺,一不小心往前栽倒,還好沙逆迅速上前扶住了她。
「你看你!」他忍不住開始磨牙,她是活得不耐煩了。
毫不在乎他的凶眼,書小刁綻顏一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