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貪戀地凝視相思已久的面孔,傾慕又畏懼地說道:「我只是想……想見你……」
「見我何事?」
「我……」她望了望他,又覷了眼書小刁,垂下臉來。
「我先退下好了。」書小刁忙道。人家夫妻講體己話她杵在這裡多殺風景。「你們夫妻好好談談,我先走了。」
聽到夫妻兩字,恩雅臉色霎時一片白。
沙逆沒理會恩雅,卻拽住書小刁的皓腕。「我有同意讓你走?」
「你留我在這裡當電燈泡啊?」恩雅都委屈得快哭出來,他還不安慰安慰小妻子的思慕心情,硬留她做什麼?
「不許走。」
她脾氣倏揚。「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她是在做好事耶!
「小刁,你別走。」恩雅加入他的陣容。「而且,『沙王』的命令是不可以違抗的。」
她扯扯僵掉的臉皮。
「恩雅,我不是你,我跟他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他的命令我沒有必要遵守。」她突然拉起恩雅的小手塞進沙逆的蒲掌內,並且道:「他是你的丈夫,你們才該好好談心,我怎麼可以打擾你們呢?」她送給她一朵鼓勵的微笑。「好啦,就這樣,我不打擾了。」她旋即轉身飛奔出去。
她不想當電燈泡,她更不想讓恩雅誤會,她把應對進退掌握得恰如其分,可是方纔的好心情為什麼忽然不見了?
她可是做了件好事耶,把思君的妻子送進丈夫懷裡。
但為什麼她的好心情卻像坐溜滑梯一樣急速往下墜落──看書小刁飛也似的衝出去,沙逆並沒有追上去,薄唇只是輕輕念道:「丈夫?妻子?多有趣的說法。」
恩雅渾身一震,期期艾艾地說:「我……我只是……」
「只是編故事。」他銳利的黑眸分明已經透析出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她悚然:「我……我會這麼說,只是想讓書小刁明白自己在金色堡壘中的地位,我只是──」
「你有資格代我決定書小刁該以什麼身份站在我身旁?」
「呃!」是沒有資格,她什麼都不是,當初沙逆和父親談生意,自己一見到他便為他傾心,不顧一切追隨他來到中東,雖然明知沙逆對感情非常漠冷,但她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一切,只要陪伴在他身邊,榮登正妻之位指日可待。
但沒想到──「恩雅,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所以我同意讓你來到我的宮城,而這一年來你也表現得極為得體,才能一直住在金色堡壘內,只不過──你若忘了自己的本分……」
「你不會要趕我走吧。」恩雅大驚失色,急躁地解釋道:「我會跟書小刁撒謊,也是因為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我擔心書小刁會搶走你的心。」
「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搶走我的心。」兩次教訓已然足夠,他不會讓自己再輕信女人,再嘗背叛滋味。
「是嗎?」這麼說來書小刁不是個障礙,她連日來的懷疑可以一掃而空,但相對的是否也說明她無法奪得沙逆的心呢?
「恩雅,我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沙逆忽道。
「是,請您吩咐。」她連忙應聲,他會這麼說代表事情有轉圜機會。
「沒有我的命令,你暫時別揭穿這個謊言。」
「啥?」她傻眼。「你同意讓我繼續扮演正妻身份欺騙書小刁?」
「沒錯。」
「為什麼?」不對勁,以沙逆的個性不可能容忍這種事。
「別多問,你只要照做就行。」他警告道。
恩雅領命,卻不免懷疑自己是否太過樂觀了,書小刁絕對是個障礙。
※※※
奇怪?
心口怎麼還是悶悶的?
更恐怖的是,眼睛裡好像有股濕熱的液體正威脅地要衝出。
不會吧?見人家夫妻恩愛她該歡天喜地才對,怎麼會……想哭呢?
她著了什麼魔?
書小刁大步大步跨回自己的臥室,卻怎麼也壓不下四處飛揚的奇異情緒,她在地毯上來來回回踱步、來來回回走著,走到自己腳酸無力,才一屁股坐下,雙手抱住自己的腿,身體弓起來,捲縮成一團呆呆發愣。
還是悶哪……她揉揉酸澀的眼睛,抓來電話撥往台灣,事情會變成這樣,全是卓爺一手所造成的,那個始作俑者到底在搞什麼鬼哪?
鈴──鈴──電話聲漫天價響卻依然沒人接聽。
卓爺把她送到金色堡壘後,就像是被烈日蒸發了一樣再也沒了蹤影,她聯絡不上始作俑者,卓爺已經擺明「畏罪潛逃」的架式,慘的是她又不能落跑,況且沙逆也不容許她落跑。
可憐哪,號稱幸運女神的書小刁竟然會遇上這等倒楣事。
她撐頰哀悼自己的不幸。
「你還在想伊凡?」一隻大手不知何時勾住她的腰,在她回神的同時,驟起的力量將她攬進懷中她掙扎了下,一對上他強硬的目光便放棄抵抗──她怎麼也鬥不過他懾人的力量。
「你怎麼回事?不陪恩雅卻跑來抱我?」她意思意思地又抗拒了下,這麼做比較沒有罪惡感。
他卻摟擁得更緊。「我就喜歡抱你。」
「你──」她瞪他。「你簡直莫名其妙。」
「並不。」他的手指撥玩著她柔軟的髮絲,又輕撫她的下巴。「你柔軟的身體和處女馨香很誘人,會讓男人想一口吞了你。」
她小臉脹紅,好肉麻的話。「你無賴、不要臉,有妻室還在覬覦別的女人。」
「你該覺得這是你的光榮。」
「我敬謝不敏。」
沙逆突然下令侍者端來美酒。
當侍者放下酒壺與酒杯,他又令其退下,由他親自為兩人各倒一杯。
「讓你親自為我斟酒,真是折煞我呢!」她嘴巴諷刺,心裡奇怪他的轉變,這隻大沙豬目前的行為嚴重違反他的狂妄原則。
「你酒量似乎不錯。」他把盛酒的杯子遞給她。
「你怎麼知道?」她接過。
「在宴會廳裡我親口餵過你,一試便知。」他聞著酒香,先嘗一口。
「說到這裡──」她想坐起身好當面質問,沙逆卻不放,仍將她安置成他最喜歡的姿勢。算了,先委屈一點。「你到底是想怎樣?你會不會繼續破壞我跟伊凡認識的機會?」
他睨她。
「我沒想怎樣,我只是把你的心給拉回來,免得你被伊凡迷得暈頭轉向,忘了自己是任務在身。來,喝一口。」他先乾為敬。
她奉陪。「我才不會像你以為的那種樣子,你當我白癡嗎?真被伊凡迷了去,雖然他的外表實在不像是作奸犯科的罪犯。」
「犯人臉上不會寫明罪犯兩字,況且由美男子來犯罪更理想,如你,就給他好分數。」
「我承認他的外形是讓我訝異。」她又跟他乾一杯。「不過,我還是會努力把他逮到卓爺面前。」
「真的?」
「真的!」
他哼了哼,擺明不信。
「你的酒量確實好。」他又一口飲盡,書小刁也奉陪,一下子酒壺裡的美酒空無一滴,又命人拿來幾壺。
她粉紅色的臉蛋美得驚人。「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我訓練過的。」
「訓練?」
「我來自『段氏家族』──『段氏家族』你聽說過嗎?」她飄飄然。
「原來如此。」他怎麼可能沒聽過,這個神秘的家族成員個個是人才精英。「這就難怪你年紀輕輕會有這麼大的勇氣敢闖虎穴,不過你不想嗎?把你送來這裡跟敵人周旋,可是會遇上生命危險。」
「我是自願扛起這個任務,我生活的世界裡沒有人會脅迫我。」她神智開始昏亂,醉陶陶地捧住他微紅的面頰,懊惱地斥責道:「這世上唯一敢脅迫我的人就只有你一個,是你呀,沙逆,就只有你老是威脅我。」
「這是我的榮幸。」她醉迷糊的神態很誘人,他忍不住輕撫著,滿意一笑。
「你還笑,還敢笑得這麼驕傲!」她的食指又貼上他鼻尖。「你就是這麼囂張、狂妄,讓我看見你就生氣。」
「我是學不來白馬王子的形象,學不來伊凡那種溫文有禮的模樣,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確定,假使你貪他的男色而做出出賣我的舉動,我可不會放過你。」他說的似真似假,還舉杯敬她。
她不甘示弱地喝乾到底。「別把我想得那麼卑劣,就算我不喜歡你,也不會那麼沒格扯你後腿。」
「你確定你不喜歡我?」
「是啊,我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男人,來,干!」又乾一杯。
對嘛,她怎麼可能喜歡他嘛,他是有妻室的男人,她喜歡他幹什麼,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就算回教世界裡可以一夫多妻,但她信奉一夫一妻制,而且不做壞人婚姻的第三者。
「我才不會喜歡你這隻大沙豬呢!」她大吼大嚷,醉兮兮的嬌態可人極了。
「你今晚罵我罵得很痛快。」
「好啊,難得罵你你不還口,我還要多罵幾句,你這個大混蛋、大沙豬、大……大傻瓜……唔──你在幹麼?」她又清醒些。
他的舌尖搔癢似地正舔著她唇上的熱,接著又含了含,然後輕緩且爾雅地吻著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