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了,失火了!」站崗的十兵慌張的大喊,霎時整個營地大亂,所有人全因這 突如其來的意外而面慌碌起來,提水的提水,救火的救火。
「魁,燒掉你的營帳,心不心疼?」在暗處偷窺的蒙面女子不安地問身邊魁梧的男 子。
「傻瓜,男兒四處為家,那是一些破布而已、再搭就有了,何需心疼。」
可是以後你就是沒有家了。鍾瑤咬著唇不敢說出口,只是隨意地點點頭,雖然魁願 意幫忙,但這不代表他原諒了如此待他的狼族。
拓跋魁望著眼前忙得不可開交的突廄兵說,「我們都把人引來了,不曉得喀爾東那 邊情況如何?」他拉起鍾瑤的手,「走,我們過去瞧瞧。」才走沒幾步,一隊突厥士兵 忽地殺出,擋住他們的去向。
「朋友,別急著走啊!」從士兵中走出的是風。
「有本事闖禍,就得有本事收拾爛攤子?」
拓跋魁挑居,「哦?收拾攔攤子不難,只怕你沒本事留下我們。」
「那就試試看。」話語未落,身子已飛出,施出拳腳朝拓跋魁攻去。
拓跋魁的反應更快,身軀未曾稍移,已接住風凌厲攻來的數個險招。風連綿不絕的 劍氣如織網般毫無破綻的掃向拓跋魁,拓跋魁手中的劍亦猶如神龍在天,發出森寒劍光 ,劍隨心轉地接住風密不透風的追擊。
短短片刻間,兩人已過不下百招,瞧得一旁的人眼花撩亂、目不暇給,分不清哪個 一道飛舞的劍光究竟是誰的,根本無法得知真正戰況。空氣中鏗鏘不斷的劍刃交錯聲讓 人不由得膽寒,各退了許多步。
別人看不懂,鍾瑤哪裡會不懂,愈采愈激烈的過招讓她愈來愈心焦,想不到風的功 力不弱,竟可以和大傷初癒的魁打成平手。那麼風的武功和青狼不分,不,或許還要高 一點!
「魁、快解決他!」鍾瑤忍不住嘴道。憑魁地武功,風還擒不住他,但時間一拖長 ,魁的體力將不及未受傷的風。
她一呼,那些突厥兵如夢初醒,一致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漸漸向她逼近。
「喲,是個姑娘咧!」一個士兵摸摸下巴,笑得淫蕩。
另一個士兵目露精光,「嘖嘖,一個姑娘家居然跑來放火,真是膽大得很!」
「就讓大爺們看看這黑巾後面,是個怎樣的漂亮姑娘!」他們三五成群地團團圍住 她,以為她是弱質文流就好期負。
「各位大哥,我勸你們別輕舉妄動,否則別我手下可不留情。」她先警告他們,免 得他們死不瞑目。
「喲,說大話呢!小美人,哥哥就會來會會你!」幾個士兵舉刀一擁而上,來勢甚 是兇猛。
鍾瑤覺得好笑,這些人未免太天真,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未等他們近身,她小手 輕彈,霎時銀針成彈,像流星般快速射去,針所到之處,兵卒應聲倒地,其後的士兵見 狀不敢再留然前進。
「這是怎麼回事?」地上的士兵們虛軟著身子起不了身。
鍾瑤盈盈一笑,「你們中了我的虛骨散,現在恐怕連拿筷子的力氣也沒了。」
「你們究竟是誰?」不知何時,風與拓跋魁的打鬥門已停止,站在中了虛骨散的士 兵旁沉聲問道。這兩人武功都不弱,究竟是何方神聖?
拓跋魁回到瑤身畔,拍拍她的肩,才轉對風道;「拓跋魁。」他抬手摘下黑巾,現 出他的面貌。
風不覺駭然,「可是富察哈敏說你死了!」
「她是這麼希望的吧!」拓跋魁目光一凜,「告訴她,該我的,我會討回來!」抓 住鍾瑤的柔荑,他縱身一躍,越過風與突厥兵眾,揚長而去。
「風主,就這樣眼睜睜讓他們走,不擒住他們嗎?」一名士兵心胡未甘地問道。
風很想說「是」,英雄惜英雄,他真不願與拓跋魁為敵;但食君之錄,他又豈能這 麼做?「追,當然追。」他知道他們根本跑不了,因為前頭還仗兵。
拓跋魁與鍾瑤飛奔了一會兒,才在往妙善池必經的落風崖停下腳步。
「他們似乎沒有追來。」鍾瑤拭著額頭汗水,斜靠在大石上歇歇腿。
拓跋魁望了望黝黑的天際,皺起眉頭,「喀爾東他們似乎還未完成任務,不知事跡 會不會敗露?」
「放心好了,我們在那裡攪和也有一個時辰,跟約定的時間差不多,應該夠他們行 動了,說不定他們已經將人都帶到妙善池,你就甭擔心了。」
拓跋魁勉強點頭,「希望真如你所說,走吧,快回去瞧瞧。」
他們正要走,忽然有個俏麗的人影遠遠地飛奔而來。
「阿鳳,阿鳳!」女於放聲大喊。
鍾瑤吃了一驚,「小凳子?」那是阿蘩家一起工作的小凳子!
「你識得她?」拓跋魁有股說不上卻相當不好的預感。
鍾瑤點點頭道:「她是婁別列家的丫頭,我在阿蘩那兒時,她幫了我不少忙。」
「阿鳳,能再見到你太好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那些突厥人好可伯,又是打 又是殺,不然就是姦淫擄掠,我差點……差點也……」小凳子說下去,撲進鍾瑤懷裡低 低啜泣,哭得好不傷心。
「不要想了,那些都過去了。」鍾瑤安撫地拍著她。
小凳子抬起婆娑的淚眼,楚楚可憐地道:「阿鳳,你真好。」
拓跋魁冷眼旁觀了半天,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他猛地出聲示警,「瑤兒,小心! 」鍾瑤臉上的黑巾根本沒拿下來,為什麼這個小凳子一眼就能認出她呢?
但他慢了一步,小凳子在他出聲的瞬間,對毫無提防的鍾瑤澈出藥粉,而後躍離鍾 瑤身邊,露出猙獰的笑容。
鍾瑤猛然後退,渾身沾染了黑炭般的粉未,她狼狽且無法置信地道:「小凳子,你 這是做什麼?」
拓跋魁想向前扶住鍾瑤,但鍾瑤拒絕他,「魁,有毒,別碰我。」
小凳子漾起一抹媚笑,在鍾瑤眼裡卻成了陰笑,刺眼極子。「不錯,這是我最上等 的迎客釀,是由數十條蛇王的膽所淬煉而成的毒中極品,只要一沾身,肌膚就會開始潰 爛,肉化為膿血,骨化為細末。不消半晌,你非去見閻王不可。」
「小凳子,我與你無冤無仇,甚至情同姐妹,為什麼……」那些黑色粉末正在她嬌 嫩的肌膚上大肆作亂,一陣陣說不上是酥麻抑或是酸澀的腐蝕感遍佈全身。
鍾瑤渾身不斷沁出冷汗,任憑她天姿聰穎,要馬上化解這毒+實在不可能。難道她 會這樣死了?不要啊!她才和魁兩情相悅,怎麼捨得就這麼離開人間,離開他。
「解藥!」拓跋魁伸出手討藥,他表情很平常,因為太平靜了,好像是暴風雨前的 寧靜,隨時有爆發的可能。
小凳子故作遺憾地搖搖頭。「我教製造毒藥從不做解藥,這毒……無藥可解。」
我教?拓跋魁驀地想起,「莫非是襖教?上回的煙毒也是你們下的!」
「答對了。」
「如果你沒有解藥,就納命來!」新仇舊恨一古腦地湧上心頭,拓跋魁舉起劍就朝 小凳子攻去。
「魁,別去!」氣若游絲的鍾瑤在後面喊道:「她會使……毒,你不是……她的對 手。」
但拓跋魁哪裡得了這許多,不顧她的警告就衝出去,使出劍招就要奪人性命。小凳 子望他衝來,既不躲也不閃。眼看劍就要刺向她,驀地冒出.四隻鋸齒狀的金輪硬生生 擋住他的攻勢,跟著小凳子對近在咫尺的拓跋魁俐落地射出一記抹了劇毒的利箭,直接 命中他的胸膛。
「這下你們可以做一對亡命鴛鴦了!」小凳子依舊笑容可掬。
拓跋魁撫著胸口向後退,瞧見小凳子身旁站了四名手執金輪的白衣人,以守守者之 姿將她團團圍住,「你到底是誰?跟突厥人又是什麼關係?為何要這麼費盡心思地替他 們除了掉我們?」
「好吧,既然你們都要死了,告訴你們也無妨。」
「聖女,這樣不好吧!」一名白衣人出言阻止她。
「有什麼不好,讓他們死得瞑目一點嘛!」小凳子不覺得不好,「告訴你們,我是 襖教的聖女韋湘湘。札木頓已經答應以吾教為國教,身為聖女的我自然替吾國盡點力羅 !」
原來如此,拓跋魁退至鍾瑤身旁,明白自己再掙扎也只是做困獸之鬥,他心底相當 清楚,只要鍾瑤無一線存活機會,他自然也不會獨活。
他萬分溫柔地執起鍾瑤的手,「瑤兒,我不會說好聽話,但是你願意和我一起死嗎 ?」
鍾瑤眨著迷濛的大眼,雖然眼睛已受到毒藥的影響看不清楚,但是她纖細的小手還 是設法循著拓跋魁深刻的輪廓,輕撫著她心底的思念許久卻沒有機會好好認識的面容。 她輕輕地點頭。
「是嗎?你真的願意?」拓跋魁毫無顧忌地緊緊擁住她,似乎怕今生再也不能擁住 這副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