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也是為大家好呵!你也不想想,狼族三天兩頭就和突厥打得你打得你死我活 ,死傷眾多,早晚是要滅族的,倒不如早些投降,不僅兩族和平共存,還能享有榮華富 ,豈不妙哉!」
「哼,你作你春秋大夢。將狼族子民全部拘禁起來,這叫和平共存?我們就算拼得 一死,也不會讓你如願以償!」
喀爾東和琅玡多勉力舉起劍,眼裡燃著怒火,狂烈地向富察哈敏襲來。
富察哈敏被他們嚇得倒退了好幾步,卻未下令突厥士兵攻擊,她難得低下頭氣地道 :「有話好說嘛!兩位將軍我不是不能商量的,只要你們將拓跋魁交出來給我,我保證 不會傷害狼族任何一個人的性命。」
「狼主?」兩人一陣錯愕,之前富察哈敏明明說她挾持了狼主,借此威脅族人就範 。「難道狼主沒有被你們囚禁?好哇,富察哈敏,你到底還說了多少謊?恐怕狼族世代 相傳的鎮旗之寶玲瓏寶劍也不在你身上吧!」
原來不是他們,那究竟是誰帶走中了千日醉的拓跋魁?富察哈敏露出一抹迷倒眾生 的笑靨,嫵媚中帶著無比陰森,教人不禁背脊發冷,「我想這些問題,你們就留著去問 閻羅王正好。」她退到突厥兵後,他們倏地一擁而上,不留餘地的發動快功,她則揚著 得意的笑緩步離去。
拓跋魁與鍾瑤不再爭論,一銀一紫的身影雙雙飛掠,蜻蜒點水般的一觸,已在上百 名突厥士兵驚訝的目光下,輕易拉起傷重的喀爾東和琅玡多,逃逸無蹤。其敏捷的身手 讓眾人連事情怎麼發生的都不知曉,而人竟就不見了,對著空地面面相上覷,不知如何 是好。
在妙善池旁的大樹下,喀爾東定驚不已地看著方才救他們脫險的恩人,驚呼道,「 狼主!紫衫姑娘!」
「紫衫姑娘!」琅玡多亦曾聽聞美若天仙的紫衫姑娘救了喀爾東等人一命,今日一 見果然不同凡響,不過他更在意的是,她為何會跟狼主在一起?
「傷得那麼重,別說話了。」鍾瑤蹲下身子,擺出不少瓶瓶罐罐,開始仔細為受了 不少傷的喀爾東和琅玡多療傷。
她熟悉且準備的確定讓喀爾東心頭一定,情急之下抓住鍾瑤正為他塗藥的手,「你 ……是鳳姑娘!」
鍾瑤微愣,隨即笑開,「喀爾東,想不到才這麼一會兒,你突然就認出我了,好眼 力。」
「你真的是鳳姑娘!你不是被關地牢裡,居然能存活?而且容貌與先前完全不同! 」喀爾東詫異地張口結舌,壓根不能置信。
鍾瑤巧笑嫣然地道:「嘻,我自找介紹好了,我是蒼狼一族的紫狼,同時也是中原 第一名花瑤台仙子。先前我是戴了面具,現在才是我的真容貌。」
喀爾東想摸摸鍾瑤那張前後截然不同的臉,確定一下眼前所見究竟是真是假,誰料 他才剛剛舉起,拓跋魁已搶先一步推開鍾瑤,喀爾東的手只好尷尬地停在空中。
「你做什麼?」鍾瑤不明白拓跋魁沒事那麼大力推她做啥。
「我來幫他上藥就行了,你到旁邊休息。」拓跋魁沒好氣地瞪著喀爾東伸在半空中 的手,有沒有搞錯,他的女人幫他們上藥也就罷了,居然魁也會吃醋啊!她忍不住芳心 竊喜,只好愛莫能助地看著拓跋魁以粗魯的動作不客氣地為喀爾東上藥,惹得不知自己 招誰惹誰的喀爾東連聲哀叫。
不過,喀爾東與琅玡多也不是傻瓜,一見這陣勢,男人俊、女人俏,心底當下了然 ,紛紛堅持自己上藥,不敢再勞煩鍾瑤與醋罈子狼主。
當兩大都上好藥之後,拓跛魁才開口問道:「我不在狼族兩天,狼族居然就被人占 了,縱使富察哈敏從中作梗,也不該如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狼主……這要從那日族裡的人都中毒,狼主前去追緝風等人,結果負傷而回、昏 迷不醒說起。」最瞭解來龍去脈的喀爾東道,「富察哈敏夥同宗喇彌巫陷鳳姑娘是突厥 派來臥底的間諜,將她關人地牢,同時亦將向來不服她的琅玡多囚禁,再向族人發佈消 息說狼主的生命在旦夕。她藉機統合狼主的勢力,再加上她自己原有的部眾,便向突厥 請降,有幾長老反對,他被她囚禁起來。結果一夕之間,狼族風雲變色。我趁亂把琅玡 多救出來,不料遭到追擊,幸好遇上狼主與鳳姑娘,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一口氣說 守經過。
拓跋魁成長以往的冷熱、不慍不火地問起他素來倚的大將們,「那麼額穆奇、赫蘭 塔和拖群等人,他們又如何,都沒反抗嗎?」
喀爾東與琅玡多有試契地相高一眼,沒敢答腔。
拓跋魁冷哼一聲,「他們大概都被富察哈敏的美貌騙得團團轉!哼,難怪狼族一下 子就被佔了,原來是自己人乖乖將狼族獻上。」可笑,他還理這樣的族人做啥?就由得 他們自生自滅算了,反正他們也不是很樂意被他這個雜種狼主領導,倒不如讓他們就與 突厥人為伍吧!
「狼主息怒!」琅玡多趕緊拱拳懇求,知道狼主氣得不輕,他們著實太過分了。「 自古英雄過美人關,他們只是一時被富察哈敏迷惑,現在他們全知道錯了,還望狼主寬 恕他門,救救狼族的百姓呀!」
「咎由自取,怨得了誰!」想他為狼族出生入死,在兩強中央縫中求生存,換取安 居樂業的日子,不料今朝卻被族人背叛,教他情何以堪?
「狼主!」喀爾東與琅玡多掙扎起身,跪在地上齊聲鹼道。
拓跋魁抿著唇沉默不語,對他們的呼喊置若罔聞,身子一側就要離開。
鍾瑤在他踱步移動前拉住他。「魁。」
「別企圖為他們說話,我不想聽。」拓跋魁警告她。
鍾瑤知道這個外表剛硬的男子心底比誰都脆弱。他才從他母親不要他的悲傷中復活 ,現在又要面對他信任的部屬棄他而去的事實,真是難為他了。
「我不是要為他們說話,他們與我非親非故,死活自然與我無干。但是……」鍾瑤 咬一咬嬌嫩的紅唇,繼續把話說完,「我不能不管你。你明明在生氣,心裡難受,但你 卻什麼也不說,你知不知道,我在一旁看得有多難過?」
「收起你必要的難過,我沒在生氣,也不難受。我只是累了,對這群人,我累了、 倦了,我不想再理他們。」他拋下這些話,不顧鍾瑤的拉攫就要邁步而,但鍾瑤先一步 攔在他前頭。
她伸手臂阻止拓跋魁離去。
「你做什麼?讓開!」他不由得大喝,她愈來愈大膽了!
鍾瑤搖頭,朱唇輕啟道:「不,我不讓。」
「瑤兒,讓開。」拓跋魁忍著怒氣低吼,她是在挑戰他的忍耐力嗎?
鍾瑤身子微顫,但她還是勇敢地面對他,「不,我不讓,我不能讓。」她再度堅決 地搖頭,「魁,你忘了爺爺交給你玲瓏寶劍時,曾經說過什麼?他說這兩把劍要如何使 用全看你自己。那麼現在不戰而敗,將善良無辜的狼族人推人突厥人手中,任由殘酷的 富察哈敏、宗喇彌逍遙自在,就是你做的抉擇嗎?」
拓跋魁一愣,心中若有所悟,玲瓏寶劍其實不是寶劍,是用來止戈,而非興戈。天 下太平則玲瓏四方無不逍遙;天下紛亂,則寶劍出鞘平定四方,這才是玲瓏寶劍的真意 。
「魁,狼族需要你啊,你不能棄他們於不顧。」鍾瑤在他身旁不斷勸著。
拓跋魁望著鍾瑤及跪在地上的兩人,心中已有了決定,語氣一轉道,「喀爾東,琅 玡多,你們起來吧。」
「狼主——」兩人一愣,驚喜交加,連忙爬起。
「說說札木頓和富察哈敏的兵力分佈,還有族裡的人被關在哪裡,等我瞭解情況, 再定奪如何行事。」拓跋魁的寥寥數語,聽得兩個大男人感動不已,當場就要流下眼淚 。
「狼主,狼族對不起你。」
拓跋魁揮揮手表示不在意,「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解救狼族現在的危機, 趕走突厥兵。」
「是,狼主。」
鍾瑤噙著甜甜笑意,偎近拓跋魁,用只有他倆才聽得見的聲音說,「我不是故意和 你作對的,不過這回真是你不對喲!」
拓跋魁默不作聲,嘴角卻漾開一抹旁人幾乎不能察覺的淺淺笑意,強壯的雙手摟緊 她,毋需言語,心意相通。
夜黑風高,萬籟俱靜,正是夜襲搶攻的好時機。
一行四人身著黑色夜行衣,依著計劃分頭行事。喀爾東、琅玡多去救出被囚禁的狼 族人,拓跋魁與鍾瑤則設法引開突厥兵的注意力。
子夜時分,一簇燎原的大火在寂靜的夜裡從狼主營帳中猛烈地燒起,燃起萬丈的火 舌,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