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好一些簡單的行囊,她依依不捨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甚至於對只住在幾條街遠的寶兒,她都沒有心情去告別,只怕會被她發現她的企圖。
她突然有感而發,想到台灣的各個角落去看看,尤其是她曾輿逸凡兩人共同走過的地方。這次,她要將它們鐫刻在記憶深處,當成她此去永遠的歸依,更可依靠它來憑弔自己那可憐的戀情。因為至終,她真正所擁有的就只有這少得可憐的美麗回憶。
天剛露出光芒,她已走的老遠,她自認這樣的決定她不後悔,只有無限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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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凡在醫院地下室餐廳內叫了一罐「伯朗咖啡」,獨自一人倚在角落啜著,不知不覺中,就這樣過了兩個鐘頭。餐廳內的人群也由原先的小貓兩三隻,變成了近似菜市場一般,嘈雜聲此起彼落,讓人厭煩。
看了看時鐘,原來已快十二點了,他無奈的起身,將手中的空罐子隨意一投,正中五公尺外的紅心——垃圾桶。
「漂亮。」蔣翔的鼓掌聲,刺耳的響了起來。
逸凡狠狠的睨了他一眼,「你吃飽了嗎?要是還沒,就別在這撐著沒事幹!」
「耶!我可是好心想請你吃頓飯的,你別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蔣翔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並將他也拉回椅子上坐定。
「喲!是天下紅雨,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向來一毛不拔的蔣大少,競想請我吃飯,這頓飯不會是鴻門宴吧!」他一手托著下巴,懷疑的間。
「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請你這頓飯純粹是要謝謝你女朋友的!她叫凱薔是吧?」
逸凡的心緒頓時緊繃了起來,他沉著一張臉,壓低嗓音間:「你為什麼要謝謝她?你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我跟她是沒關係,但我妹妹跟她有關係,她托我來問問你,你女朋友的病好點沒?」蔣翔搖搖頭,滿含著關懷的語氣。
「你妹妹?她又跟凱薔扯上什麼關係?你給我說清楚!」逸凡拉起蔣翔的衣領,語氣極為急促,卻也引來四周好奇群眾的圍觀。
「喂,喂!你吃錯藥了嗎?快鬆手呀!大夥都在看了。」蔣翔一緊張,猛拍逸凡的手。
逸凡向四周瞄了一眼,惡聲道:「走!我到外面等你。」隨即推開一群人往外走去。
蔣翔揉了揉頸子,整理好衣領,才悻悻然的跟了出去。
「快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逸凡神色凜然的說。
蔣翔為他的這種反應,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清了清喉嚨:「前陣子,我不是告訴你,我妹妹和他男朋友去溪頭玩嗎?直到——」
「說重點!」逸凡打斷他。
「我說的就是重點嘛!不說個引子,我怕你聽不懂!」蔣翔自以為是的強辯。
「好,隨便用什麼方法,只求你快點好嗎?」逸凡無奈的遷就他。
「好啦!」蔣翔瞪了他一眼又道:「結果我到今天一早才知道,原來我妹妹騙了我。她有了身孕,卻不敢告訴我,為了怕我起疑,所以才和她那男朋友想出了這個鬼主意。今天一早,我接到我母親的電話,好說歹說的要我成全他們。你說,我一開始就被蒙在鼓裡,還談什麼成全,一想起那個葉思遠,我就頭疼。」
「你說什麼?葉思遠!」逸凡逼近他,眼裡透著火花。
「不錯,是叫葉思遠。他因為臨時有急事得出趟遠門,在沒辦法的情況下,他請你女朋友來陪我妹妹。我妹妹還說,你女朋友很善良又很溫柔,叫你可得好好待她!而且,她很愛你呢!還不時拿著你的照片在看,我妹妹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原來她就是你所說的心上人!」蔣翔以極其羨慕的口吻說。
逸凡整個人垮坐在石椅上,心中不停呻吟著:我錯了,我錯怪她了,他猛然抬起頭間他:「你剛才說她生病了?」
「我聽說她這幾天茶不思、飯不想的,可能是因為這樣,昨晚在思遠那兒昏了過去。還好思遠在這緊要關頭回來了,否則,我妹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思遠說,昨晚送她回去時,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讓他很不放心。一早,還打了電話給她,卻一直沒人接,所以托我來向你打聽一下,她好些了沒?看你這樣子,恐怕你連她生病了都不知道吧!」蔣翔娓娓道來。
「沒有人接!天啊!該不會她——」他吶吶的說著,繼而焦躁的跑了出去。
凱薔,你可千萬別做傻事,要打要罵全都由著你,只要你肯再見我一面——一股歉意有如無垠的大海波濤洶湧般的席捲而來,使他即將崩潰。
第十章
逸凡開著時速一二○公里的快車,不要命的穿梭在車陣中,只為了能見她。當他抵達她的住處時,往那花彫鋁門用力一敲,那扇門卻意外的打開了。
「凱薔,你出來好嗎?見見我好嗎?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誤會了你!」他向內喊著,只希望她能有所回應。
而他卻只聽見自己的回音,不安的預感油然而生,他又喊道:「凱薔,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闖進去了!」
仍然是同樣的答案,他不顧一切的衝了進去,客廳大致沒什改變,就在他走進她臥房的剎那,卻呆愣住了。裡面的一切一塵不染、井然有序,唯有那衣櫥的門扉是開的,但裡面卻空無一物。
她走了!此刻逸凡的心,宛如被掏空了一般,隨時會土崩瓦解。
對!寶兒,無論去哪,她一定會告訴寶兒。
當然,寶兒給他的答案是失望的。「什麼?凱薔不見了!我說柳逸凡,你到底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
一路加緊油門趕來的逸凡,聽了寶兒的話後,已無力再辯解什麼,只是喪著氣轉身欲走。
「柳逸凡!你怎麼不說話,你要上哪去?」寶兒趕到他面前擋住他欲離去的腳步。
「當然是去找凱薔。」他腦中正在盤算著她有可能去的地方。
「我跟你去。」
逸凡瞥了一眼她微隆的腹部,「算了吧!要是你怎麼了,子揚不會饒過我的?」
寶兒隨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連忙解釋道:「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錯在我,就由我去承擔、我去尋找,不能連累你!」
「什麼連累不連累,她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寶兒受不了的吼道。「況且,她的朋友、同事就我比較熟,有了我,你可以少浪費許多時間!」她努力的爭取。
要不是子揚怕她有身孕還開快車,硬把她的車給扣了下來,她才不用這麼忍氣吞聲的求他呢!
逸凡想想,這也不無道理,於是說:「好吧!不過,你可得小心點。」對於寶兒的作為,他實在不敢恭維。
「思!我去交代一下就走,你等我一下!」
看著她跑跑跳跳的舉動,逸凡不禁替她了把冷汗,也難怪子揚對這小妻子總是憂心仲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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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晃了幾天,心如止水的凱薔終於踏邏了昔日足跡,她想夠了,就帶著這一切心疼的回憶去吧!
現在,她正站在野柳的一處山崖上,望著眼前波濤洶湧的海浪,像是一群群飢餓的野獸一般,張著大口直向她席捲而來。
凱薔怎麼也沒想到,她今天會成為它們的囊中物。
她淒慘的一笑,閉上含淚的雙眼,一使勁兒,腳尖即離地,也離開這讓她怨慰的愛恨情仇,
「孫啊!那是什麼?怎麼就這麼飄了下來!」一位在海邊垂釣的老者,眼尖的看見這一幕。
「爺爺,那是人耶!天呀!是有人自殺吧!」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尖聲叫了出來。
「你在那窮磨菇什麼?還不去救人!」老人一急,連釣竿都不管了,連忙站起身拄著枴杖一拐一拐的跑了過去。
「哦!」男孩隨即俐落的跳入海中,那身手簡直可媲美國手,是那麼的優美快速,有如海底蛟龍一般。 ;
終於,在一陣輿海浪生死搏鬥的激戰下,那男孩成功的托起已全身盡濕、奄奄一息的凱薔。只不過,她全身竟染滿鮮紅的血跡。
此時,老者也已趕至海岸邊,忙不迭的察看她的傷口,「孫啊!她已被巖礁給刺傷了內腑,快送她去醫院!」
「爺爺,不用做神功呼吸嗎?」他那孫兒還在「瘋想」能吃吃豆腐。
「是人工呼吸!她尚有一口氣在,還是趕緊送她去醫院,瞧她血流滿身。哎呀!她不是柳醫師的女朋友嗎?快快!」老人緊催著他那個老是慢半拍的孫子,抱起凱薔往醫院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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