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窗前。」逸凡心想,她又再用她那哀怨動人的語氣蠱惑人的思緒了。
凱薔看向落地窗,因為他是背光而坐,她無法看清楚他的五官、表情,只覺他像一座雕像,動也不動的固定在那。
「逸凡,你為什麼不開燈?我看不清楚。啊!」凱薔走向前,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而呻吟了一聲。
逸凡的心緊縮了一下,不知她有沒有撞疼?繼而一想,或許這也是她的手段之一吧!於是,強忍住要上前察看的衝動,故作無反應的說:「有時候一個人就算是在大太陽底下,也無法把另一個人看得清楚、看得透徹,更別說是在日光燈下了。」
她有些無法接受他的語氣說:「你怎麼了?為什麼說話總帶著刺?是不是因為我今天讓你久等了?」
逸凡歎了口氣,思忖著,再給她一次機會吧!也許她有苦衷、隱情,如果她據實以告、毫不隱瞞,他會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於是,他開口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今天一整天你上哪去了?」逸凡不斷的在心中祈禱著:凱薔別騙我!千萬別騙我!
「我……」凱薔猶豫了,思遠不只一次的叮嚀她,千萬別對任何人說起蔣翎懷孕的事,尤其是蔣翔。如今她已知道逸凡和蔣翔的交情匪淺,並非她不相信逸凡,只怕他兩人常在一塊,總會說溜嘴的,到時她怎麼對得起思遠對她的信任。因此,考慮的結果,她決定撒一次小謊。
「我去參加出版社一位同事的婚禮,所以回來晚了。」
聽她這麼說,逸凡的心已涼了半截,他忍著怒氣又間道:「那你是幾點回來的?』
凱薔發現她真不是個會扯謊的人,說起話來還會發抖,「她……她遠嫁至雲林,所以回來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我看見了花,就馬上趕來了!」說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句實話。
「你一個人去的?回家之前有沒有去過別的地方?」逸凡的嗓音已明顯的升高許多,他怕自己再也冷靜不下去了。
「我是一個人去的,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問這些?難道你不相信我?」凱薔也激動的吼了出來。
「也要你值得人相信!」他已站起身,緩緩的走到她面前。
「逸凡!」她搖搖頭的想,老天!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
「於凱薔,我以為你是特殊的、與眾不同的,沒想到你還是承襲了你們於家『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的遺傳因子,依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等你來,只是想告訴你,別人不會永遠是笨的,你也不可能永遠是聰明的。鬆手吧!別再玩弄天底下男人的感情,只怕有一天你會自食惡果。」他背對著她,不帶一絲感情的說,殊不知他的心正止不住的在抽痛、滴血。
「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為什麼?我希望在你判處一個人死刑的時候,能告訴她,她到底犯了什麼錯,不要讓她死不瞑目!」如有可能,凱薔真想立即死在他面前,只是她不甘心,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你想要知道原因是不是?很好!那我就告訴你,你別再偽裝聖女了!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經非常清楚,你若再執意這麼糾纏下去的話,只是把我對你那所剩無幾的好感破壞殆盡罷了!」他的眼神變得深邃陰寒,夾雜著太多的憤恨及不滿。
他冷笑了一聲繼續說:「你放心,既然我說過不再追究過去的恩怨,我就會做到。」他瞇起一雙充血的眸子,「滾吧!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
聽了他的諷刺、護罵,她整顆心扭成一團,「我不懂,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在你沒把話說清楚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為了顧及你的顏面,我才把話說得含蓄些,想不到你卻這麼無恥!於凱薔!你聽不懂,難道要我用『做』的?」他一步步欺身向她,此刻的他已血脈洶湧、慾火債張,當他一想到她曾和其他男人做過那種事,他就無法控制住自己憤怒的火焰。
「逸凡!」當逸凡將她逼到牆角時,她已軟弱的倚在牆邊,雙眼無力的睇視著他,盈盈的淚水徘徊在眼中。
「別再想用眼淚征服我,它對我來說已經免疫了,我想,憑你那如花的容貌及蛇蠍般的手段,『入幕之賓』應該不差我一人吧!」他睥睨著她,雙手輕柔的拂過她的臉。
「不要!」她的頭像波浪鼓一般搖晃著。
「不要?你這女人可真奇怪,一會兒要一會兒又不要,你當我是牛郎,揮之即來,呼之即去!很抱歉,你已經挑起我的慾望了,本來我就不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如今是我要你走,而你硬賴著不肯走的。」他擄獲住她粉嫩的雙唇,以便箝制住她不停搖晃的頭顱,態意的汲取那令人銷魂的吻。
凱薔使出渾身的力道,依然無法推拒出一絲縫隙,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咬了他的唇。
「你!很好,扮演的很好,的確像聖女貞德一般!」他憤然抹去了唇角的血跡。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錯在哪裡?」她的心有如被抽空了一般,聲音透著淒愴。
「你還是得裝成這麼無辜嗎?總讓我覺得我是在非禮你。來,我會讓你對我的技巧俯首稱臣的!」他沙啞粗嘎的說,雙手一把扯開她的前襟,輕舔她白皙柔軟的雙峰。
凱薔微微一顫,虛脫無力的支撐在他的雙臂間,她說不出話來,也無意再推拒。算了!讓自己成為他的人吧!事後他會後悔他對她所說的話。
她雙手攀附在他的雙肩,如他的話一般,讓自己再度臣服在他的柔情中,享受著他所給予她的一切。
當他深深嵌入她的體內時,她全身痙攣的悶哼了一聲。
逸凡驚訝的睜大眼,她不是已——夭呀!怎麼會?他停止了動作,只是一味的看著她那痛苦不堪的表情。
他親眼看著她和思遠雙雙親熱的相摟在一塊,不會有錯的,他身為外科醫生,當然知道有那種修補手術,該不會她——
一定是的,只要配上豐富的表情,是可以瞞過任何男人的。
想到這兒,他不再溫柔,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讓自己的強烈慾望隨著搖擺的韻律及衝刺的動作排山倒海而來,凱薔也由原本的痛楚、焦躁,轉而變成無可比擬的酥軟及亢奮,看著她微張的紅唇,像是正引誘著他去品嚐的蜜果,使他不顧一切的攫取她甜美的滋味,終於在一陣翻雲覆雨之後,雙雙歸於沉寂。
「怎麼樣?沒讓你失望吧!跟葉思遠比起來,是誰帶給你的快樂比較多?」他譏諷著。
「思遠?」從沉醉中剛清醒的凱薔,還不懂他的意思。
「不錯,我和葉思遠,誰能讓你滿足?」
這會兒她聽懂了,她全都懂了,連之前他所說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也懂了。他一定是看到了什麼,誤會了他們,才會變得如此。
她赫然跳下沙發,已被他的不信任徹底擊潰了,她戚楚的笑道:「柳逸凡!你跟他比還差一截呢!有空你還得多進修進修!」說著,就隨意扣上鈕扣,衝出他家,也衝出了他的世界。
她走了,她真的被他氣走了。如今,他終於嘗到何謂「哭笑不得」的滋味。
那麼晚了,一個女孩單獨開車回陽明山安全嗎?要去追她嗎?
不!她不是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好壞都有葉思遠去關心她,他窮攪和什麼勁兒。
翻出酒瓶,又點燃一根菸,他發覺自從認識這女人開始,他不僅變成酒鬼,也成了老菸槍了,說不定還減壽二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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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回家的凱薔,掩面哭得如淒風慘雨一般,她恨上天的捉弄人,為什麼平生就撒那麼一次小謊,也會被揭穿,此刻,她真的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她知道她不能怪逸凡,先前他不斷的逼問她,就是在給她機會,只求她說實話,她所不知道的是,她那善意的謊言,已將他對她的信任全然冰消瓦解掉了。
她更恨自己,臨出門前對他所說的那些刺耳的話,一定會更加深他的揣測。只是那時,她真的氣不過,氣不過他對她的誤解及不信任。難道他倆的結合真的不可能嗎?
她頹然的跪在地上,有點認命了,既然不屬於她,她又何須再強求,或許就如他所說的,沒有她他會過得更好;只是,愛已深、情已執,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徒留這軀殼在這人世間又有何用?
趴伏在桌前,她下了決心,用絕望的心情、戰慄的雙手,寫出那心碎欲絕的詞句,在遠赴另一個世界之梭,她想將它交給他,就算當作他倆在感情這條路上,一個永遠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