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一輛奧斯丁,天太黑,我……我看不見車牌,車子在她身邊停下來了,然後……然後一隻手伸出來,三千英鎊,他拿著三千英鎊,她……她彎身住車裡看了一下,是一個穿著十九世紀服裝並戴面具的男人,她問:『要我陪你去參加化妝派對嗎?』,男人點頭,於是她收下錢,上了車。車上,她喝了一罐男人丟給她的啤酒,然後就……看不見,她倒在後座上,看不見車窗外……」
又喝了一口威士忌。「車停了,她被抱出車外,在樹林裡,老式農舍,地下室,她被綁起來,男人開始準備……」
他突然開始劇烈的顫抖。「她醒來了,發現自己被綁,她想叫,但是動彈不得,然後……然後男人開始切割她,活生生的……天哪!她連慘叫都叫不出來……男人一邊切割她,一邊喘氣流口水,好像狗一樣,而且……而且……」
驀然劈手奪去酒瓶,他幾乎牛飲下半瓶還多才停下來,橫手抹去酒澤,打了一個酒嗝。
「他……他吃她,他吃從她身上割下來的肉、耳朵,內臟,慢慢割,慢慢吃,割多少吃多少,血……血淋淋的吃給她看,吃得津津有味,耳朵的軟骨,他也咬得喀滋喀一效響……」
聽到這裡,阿曼達突然搶去酒瓶,也牛飲了好幾口,其他四個大男人則同樣臉色蒼白。
「……最後,她被包進黑色塑膠袋裡,看不見了……」他停了一下。「她被『拿』出來扔在小方場,是半夜,那個男人非常仔細的搜尋清理四周,免得留下任何線索,然後,他走了,她就被扔在那兒,直到有人……發現她……」
聲音沉寂了。
於培勳繼續一口一口的喝酒,眼神開始朦朧,其他五人則默默注視著他,陷入各自的思緒裡。半晌後,羅特突然朝麥尼勾了勾手指頭,同時以眼神向其他三人示意,於是,五人同時定向走廊另一頭。
「麥尼,他究竟是……」
「別問,什麼都別問,」麥尼低聲警告。「最重要的是,有關他的事,還有今天的事,無論如何絕對不能透露出去,即使是上面有人問也下能說,你們盡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來,懂嗎?」
「為什麼?」
「這是我答應泰德的,培迪是中國人,他沒有義務要幫我們,但他還是來了,所以絕對下能讓他因為幫我們而惹上一屁股麻煩,明白嗎?」
四人相覷一眼,不約而同點頭。
「明白了,可是他究竟是……」
麥尼歎氣。「我說了下要問,尤其下要去問他,下管你們想什麼,放在心裡就行了。』
而後,他們回到於培勳身邊,麥尼蹲在他面前。
「你覺得怎樣,培迪?」
好像條懶蛇一樣垂在胸前的腦袋慢吞吞地抬起來,於培勳醉態可掬地咧嘴一笑,「酒……暍光了!」他舉起空酒瓶給他看,然後五指一張,讓空酒瓶鏗鏘一聲墜地碎裂,再把手搭在麥尼肩上,讚許地點點頭。「很聰明!」
沒有人知道他在說什麼。
「可是……」他瞇了瞇眼。「那個女人已經那樣求你了,為什麼你不娶她,反而把她推給別的男人呢?真是白癡!」
麥尼睜了睜眼,沒說話,其他四人則驚奇地相互對視。
「至於你……」於培勳改而抓住阿曼達的手臂。「真抱歉,透露你最丟臉的秘密了,不過你放心,你還是個處女的秘密我絕不會說出去,0K?」
阿曼達哭笑不得地又漲紅了臉。「你……你這個醉鬼,少說幾句行不行?」
道南失笑,羅特則喃喃道:「原來你那些『豐功偉業』都是騙人的!」
於培動搖晃了一下,右手立刻抓住麥尼的手臂,免得自己倒下去了。
「培迪,你能不能……』
「下!」於培勳突然驚恐地推開麥尼,後者一個下穩坐到地上去,差一點點就坐在那堆玻璃碎片上,插得他滿屁股紅花。「別想再叫我去碰另外四具屍體!」
「咦?你怎麼知……」
於培勳急著想起身,但起不來,猛一把抓住身邊的人想借力把自己拉起來,
「我絕下……」噤聲,轉而望住被他抓住的羅特。「你老婆要生了,快回去吧!要是你不在她身邊陪她,起碼三個月她下會讓你回家。」
「欽?!」羅特驚詫地看向麥尼,麥尼頷首,他立刻把於培勳交給道南,旋即匆忙忙離去。
而道南才剛把他扶起來,他又說了。
「有人要殺你,一個四十多歲的瘸子,後天……下對,是兩天後……」他嚴肅地點點頭。「無論如何那天你絕對不能到瓦平區,否則你會被一顆子彈射中頸椎,下半輩子你就只剩下那顆腦袋能動了!」
道南才剛抽了口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聽了兩句話,他即臉色難看得有點滑稽地告訴麥尼,「科林那個瘸子逃獄了!」
「就是你抓的那個……』麥尼驚呼,隨即當機立斷下命令,「那天你留守。」
於培勳眨了眨眼,突然又把手栘到麥尼身上。「早上十點以前,那個瘸子都躲在卡提沙克號上,你要小心,他有兩支散彈鎗,三支衝鋒鎗,兩支手槍,好幾顆手榴彈,最重要的是,他還有……」
「還有什麼?」見他說一半停住,麥尼急問。
「還有……」不曉得為什麼,於培勳開始拚命眨眼,而且一臉困惑的表情。
「還有什麼,快說啊!」
「還有……」於培勳倏地嘻開嘴。「我要睡了!」
「嘎?」
於培勳突然整個人掛到麥尼身上去,睡著了。
麥尼呆了呆,連忙用力搖晃他。「喂!你還沒說完,別睡呀!」
但是於培勳已經睡死了,儘管被當作爛布偶一樣搖來晃去,還是醒不過來。
「真不敢相信,」麥尼喃喃道。「他居然就這樣睡死了!」
「更教人不敢相信的是他所說的話吧?」阿曼達咕噥。
約瑟巴則是一副深思的姿態。「他……什麼都知道嗎?」
「那種事別說、別問、別提,尤其是當我們還有一樁非常令人頭痛的問題需要優先解決的時候。」
「什麼問題?」
麥尼咧嘴苦笑。「泰德說培迪中午有午餐約會,要我發誓無論如何得讓他能夠趕去赴約,可是現在……」他往下瞥著掛在身上的爛布偶,苦笑已經快變成哭臉了。「你們認為他的女友願意和一個會打鼾的爛布偶約會嗎?特別是他們才剛認識一個月而已。」
阿曼達與約瑟巴相對一眼,然後斬釘截鐵地宣佈「好消息」。
「絕對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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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桑念竹一邊準備外出,一邊和李亞梅閒聊,突然,有人敲了兩下門,然後自行開門探頭進來。
「喂!愛麗絲,你又換男朋友了嗎?」
「嗄?』
「樓下有人找你,不過不是那個台灣人喔!』
桑念竹滿腹狐疑地下樓,李亞梅理所當然緊跟在後面,準備有什麼問題就先殺過去,孰料兩人一見到來客即異口同聲的發出詫異的問句。
「是你?」
泰德捧著一臉尷尬的笑。「桑小姐,你好。」不管怎麼樣,先打招呼再說。
「塞西爾經理,你怎麼會來這兒?是我的工作出了什麼問題嗎?」
「不是,不是,你的工作做得很好,完全沒問題!」泰德忙道。「相反的,是我有問題。」
「咦?」
「是這樣的,」泰德又尷尬地咳了咳。「我知道培迪今天和你有午餐約會,可是今天早上我臨時請他幫我一個忙,原以為很快就可以解決了,之後他就可以順利來找你,沒想到……」
「啊!我明白了,你是來通知我午餐約會必須取消嗎?」桑念竹諒解地柔聲問。「這完全沒有問題,只不過是一頓午餐而已,以後再……」
「桑小姐,」泰德苦著臉歎了口氣。 「我說過,下是你有問題,是我有問題。」
「呃?」
「當我請培迪幫忙時,我答應他絕對下會耽誤到你們的約會,否則我……」他又咳了咳。「我要把頭給他……」
桑念竹身後突然一聲噗哧失笑,泰德更尷尬了。
「總之,如果你們取消約會的話,我一定會很慘的,所以……」
「可是……」桑念竹越聽越不明白了。「你不是說他沒空嗎?」
「我沒有說他沒空,事實上,他是暍醉了。」
「喝醉了?」桑念竹驚呼。
「是的,所以他無法來赴約,等他醒來,我的腦袋就不安全了……」
桑念竹身後又是一陣笑。
「……因此我想麻煩桑小姐,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去他那兒,在他醒來後告訴他,人的腦袋除了當球踢之外實在沒什麼用處,我可不可以買顆籃球來代替我的腦袋給他呢?』
桑念竹身後變成爆笑,桑念竹也忍不住掩唇輕笑不已。
「我想……我想他不會真的要你的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