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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丹妮

  「別這種表情嘛!蕭建仁雖然有點娘娘腔,但是人挺不錯的。」

  「是哦!」如果真的不錯,妳怎麼不找他當舞伴?齊雪兒沒好氣地瞪著吳佳茵。

  「別瞪了,說曹操曹操就到,蕭建仁來了。快點!形象、形象。」吳佳茵忙拉著齊雪兒·

  蕭建仁扭扭捏捏地走到齊雪兒桌前,頭垂得低低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腳上的皮鞋。

  「有事嗎?」齊雪兒不得不開口問他,

  蕭建仁期期艾艾地用細如蚊鳴的聲音說:「我想請妳當我的舞伴。」

  「真不好意思,我已經找到舞伴了。」齊雪兒假意地陪笑,毫不理會吳佳茵在她大腿上又捏又抓的手。

  「可是……可是……我聽說妳還沒找到伴。」

  「我昨天找到了。」

  「真的?」蕭建仁抬起頭以哀怨的眼神看著齊雪兒。

  「真的,他叫……他叫……」齊雪兒腦子轉得飛快,到底叫什麼名字呢?馬克翔那滿是鬍子的臉一下子跳了出來。「對了,他叫馬克翔。」

  「既然妳已經找到舞伴了,那就算了。」蕭建仁不勝傷心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唉!怎麼他的命這麼苦呢?愛情的花朵到底何時才會綻放?

  齊雪兒看著蕭建仁的背影,心中雖然有點不忍,但也只有說抱歉了,正在如是想時,冷不防肩膀又被推了一下。

  「既然可憐他,就答應他-次嘛!何必編個名字來騙他,跳-次舞也不會死吧!」

  「妳又不是我,當然說得輕鬆,而且我也沒亂編名字,我真的有一個叫馬克翔的男朋友。」像是想到什麼,她又補充說明:「我知道妳沒聽過,那是因為我們認識不久,才剛交往而已。」

  「不會吧?馬克翔?這個名字取得真奇怪。」

  「妳沒看過他,他的人比名字更奇怪。」

  「真的?」吳佳茵的臉霎時又綻放出光采。

  齊雪兒真後悔自己的大嘴巴,她趕緊站起來。「對了,差點忘了張先生要的資料還沒幫他印好呢!」

  「這種事交給小妹去做就好了嘛!」吳佳茵硬是扯著要她坐下。

  「不行,這份資料很重要,我不放心交給小妹。」不理會吳佳茵千斤頂般的蠻力,齊雪兒硬是甩了這個「無佳音」。

  開玩笑,要是讓「無佳音」知道馬克翔是什麼樣的人,那明天一定有更大票的人來圍著她問長問短;而「小賤人」更不用說了,她保證他一定會在她桌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求她別以身試險,跟那種胸無大志、自甘墮落的男人參加舞會,這樣會毀了她的一生的。一思及這種情況,教她怎麼能不落荒而逃呢?

  ***

  「參加舞會?」馬克翔一邊炒菜一邊問。

  「這次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不然我就死定了。」

  「怎麼會?不過是個舞會而已。」馬克翔試了一下味道,嗯!不錯。「妳試試。」

  「真好吃,你應該去開餐廳的。哎!不對,不對,我是說你不知道我們公司多可怕,有一個人妖追死我了,如果不讓他死心的話,我這一輩子就毀了。」齊雪兒可憐兮兮地說。

  「妳的意思是要我假裝是妳的男朋友?」馬克翔把菜裝盤端到餐桌上。

  「對啦!雖然我委屈了點,但是臨時又找不到人,所以我只好免為其難找你來充數了。」敢情她齊大小姐將冒充她男友這差事看成無上的恩典了。

  「這麼說還真是難為妳了。」馬克翔在心底暗笑,到底是誰在求誰呀?

  「你知道就好,那你到底是答不答應嘛?」

  「我能說不嗎?」馬克翔雙手一攤,有點無奈的樣子。

  「別這樣嘛!是你自己說好的,就得情願點,來——笑一個。」

  他很聽話地擺出-個最迷人的微笑。

  「唉!不行,不行,」齊雪兒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看你滿臉鬍子,誰知道你是在哭還是在笑,而且說到鬍子……」齊雪兒將馬克翔全身上下再三打量。

  「又怎麼了?」

  「你除了身上這套衣服就沒別的衣服好穿了嗎?」

  不是她愛挑剔,從她認識他的第一天開始,他從來沒換過打扮,永遠是一條ADIDAS的熱身褲和一件世界名牌GIORDANO的T恤;她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從不洗澡,不然怎麼都穿同-套衣服?

  「這有什麼不好嗎?」馬克翔倒不認為這套衣服有什麼不好。

  「當然不好,你每天都穿同一套衣服不覺煩嗎?」

  「不會呀!我很喜歡這一套衣服,既輕鬆又舒適,也不怕髒,不信妳可以看我的衣櫥,我還有四、五套衣服和我現在穿的這套一模一樣,是我在大減價時買的,便宜又耐穿。」

  齊雪兒真服了他,搞了半天原來他所有的衣服都和他身上穿的這兩件一模一樣。幸好像他這種異類只有一個,否則CHANEL和Dior的設計師都得切腹自殺了。

  「那不用問了,你一定也沒有西裝了。」

  「有呀!」

  「有?」這個答案倒是讓齊雪兒很意外。「真的?」

  「真的,不過都是在十年前買的,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穿?」應該是可以吧,這十年來他吃不好、睡不好,沒什麼發福機會,搞不好還瘦了呢!

  齊雪兒覺得快口吐白沬了,十年前的西裝?雖說男裝的流行變化不大,但這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我看還是我買一套送你吧,就當作是謝謝你陪我去參加舞會好了。」

  「何必這麼麻煩,我自己買就行了。」想當初讀大學時,其他的學生還在穿T恤和牛仔褲時,他已經是一套套的CK和VERSACE了,既隨性又性感,不知道迷煞了多少女大學生的芳心,甚至還有女教授想和他約會呢!

  「我看還是我陪你去買好了。」齊雪兒可不敢信任他的眼光,只要看到他那一身穿著和比豬窩還亂的頭髮她更肯定要陪他去買。如果真聽他的話讓他一個人去買,萬一買了一件紅襯衫配綠褲子回來怎麼辦?她可不想陪聖誕熊去參加舞會。

  「我決定了,我一定要陪你去買。」

  「既然妳這麼堅持。」他是無所謂啦!只不過為什麼齊雪兒要一副擔心天塌下來的模樣呢?

  ***

  子夜過後,馬克翔驚喘著從惡夢中醒來。

  「又作惡夢了。」他心有餘悸地輕抖著,這是造成他長期失眠的主因;其實他的惡夢一直是相同的情節,不變的人物,所不同的是他終於逐漸能夠不大叫著醒來,或者醒來時發現枕頭整個濕透了。

  這是回家後第-次作惡夢,他搖搖頭,下床打開衣櫥。衣櫥內,在一排的男性衣物間有一件白紗禮服顯得格外突出。他將禮服小心翼翼地取出平鋪在床上,手指拂過光滑的緞面,細心整理好每一個皺褶。

  禮服其實已經有點發黃了,樣式也不是現在流行的款式,而且在胸腹間還有一道破損,在破損處延伸到裙襬的部分染著淺淺的褐色印子。他順著那道痕跡緩緩拂觸而下,胸口止不住-陣陣地抽痛。

  「為什麼?」他不停地問自己,但從來也得不到答案,眼淚一滴,兩滴的滑落在那些褐色的痕跡上。

  他歎口氣,抹掉眼淚,將禮服掛回衣櫥內,然後下樓跨上他的腳踏車。他知道在這不夜城內,一定有一些和他一樣難以成眠的人在等待靈魂的救贖。

  ***

  「你最近心情很不好哦!」齊雪兒盯著馬克翔的臉好半晌後,終於下了這樣的結論。

  應該是從前天開始的吧!她像往常般起床梳洗完畢後走下樓準備享受早餐,竟然餐桌上沒有早餐,又見略帶酒味的馬克翔赤腳坐在空蕩蕩的游泳池內發呆,兩眼無神地望向空茫的天際,那眼中有哀莫大於心死的落寞,讓她不得不介意。

  「生病了?」

  馬克翔搖頭。

  「吃錯藥?」

  又搖頭。

  「不可能吧!難道你大姨媽來了?」齊雪兒就不相信他不說話。

  馬克翔還是搖頭。

  「算了、算了,我舉雙手投降。走吧!再這樣和你乾瞪下去我會花轟的。」齊雪兒說著就伸手去拉他。

  「去哪裡?」

  「我還以為你變啞巴了呢?」齊雪兒不滿地哼著。「你大少爺還記得要陪我去參加舞會吧!西裝還沒買呢!」

  馬克翔沒有異議地跟著她到了百貨公司,齊雪兒拉著他在男裝部東遊西蕩的,就是拿不定主意。

  「你看這套怎麼樣?」齊雪兒興奮地指著一個模特兒身上穿的西裝。

  「土死了!」

  「那這套呢?」

  「只有青蛙才會喜歡,」

  「這套?」

  「又不是要去參加喪禮。」

  「這一套總行了吧!」

  「好噁心!」

  「馬、克、翔!」齊雪兒的頭頂如果會冒煙的話,此刻百貨公司的自動灑水系統大概要開始發揮作用了。

  「走吧!」對於齊雪兒如火山爆發的臉,他根本視而不見。「這裡的衣服根本不能穿。」

  「那請問你哪裡的衣服才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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