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就對了。」
馬克翔不發一言地帶著齊雪兒穿過幾條街道,直接來到ARMANI的專賣店,他非常大方地直接走進去,不理會旁人鄙夷的目光,直接坐進專供客人休息的沙發裡。
「先生要『看』衣服嗎?」售貨小姐非常有禮貌地前來招呼,但是一雙眼上上下下地打量這位客人;以他的穿著打扮,可能連一條手帕都買不起,但是又不能因此把人趕出去,來者即是客,是以她在「看」字上加重了語氣。
「廢話!來這裡不看衣服,難不成是來喝咖啡嗎?」齊雪兒滿肚子火氣,正好拿她當替死鬼。
可憐的售貨小姐當了現成的炮灰,她露出一個非常不自然的笑容,在心中早已把齊雪兒的祖宗十八代都罵過一遍了。
「請妳拿本季的目錄給我看好嗎?」對於齊雪兒殺氣騰騰的目光,他根本視若無睹。
「好。」售貨小姐應聲離去,
等售貨小姐走遠後,馬克翔才低聲對齊雪兒說:「有點風度嘛!」
「哼!」齊雪兒轉過頭去,打定了主意不理他。
馬克翔聳聳肩,正好售貨小姐帶著目錄回來了,他開始很用心地看起目錄。
「請妳拿這一套、這一套還有這一套給我試穿。」馬克翔指著三套衣服說。
趁著售貨小姐去拿衣服時,齊雪兒趕緊問他:「你真的要買?」
「真的啊!」馬克翔奇怪地看著她,不買他幹嘛試穿?
「完了!」齊雪兒在心底暗叫不妙,開什麼玩笑,以她這種薪水階級買一套ARMANI的西裝,不死也半條命;都怪她大嘴巴,當初為什麼說要送他一套西裝呢?但她又怎能猜得到他會獅子大開口,挑個跟他氣質差十萬八千里的ARMANI?
「好不好看?」在齊雪兒暗暗叫苦的時候,馬克翔已經去換了第一套西裝出來了。
「好看、好看,當然好看。」齊雪兒根本沒看,她腦中不斷盤算的是這一套西裝要宰多少隻豬公才夠。
「妳根本沒在看。」馬克翔走過來把她的頭扳正。「到底好不好看?」
齊雪兒這才正眼瞧他,平常看他穿得邋遢又不修邊幅,沒想到挑衣服的眼光還真有那麼點水準,衣服還真的是不錯。
「奇怪?你又不屬雞,嘴也沒長歪,怎麼這麼挑嘴?」
「妳的意思是好看嘍!」
「嗯!不錯,頭部以下很好看。」說真的,他老是穿得那麼隨便,她真不知道原來他的身材挺不賴,真的很適合穿西裝。
「那我再換一套給妳看。」
馬克翔把三套西裝都穿了一遍,最後決定買第二套,也是最貴的那一套;一聽到他說要買最貴的那一套,齊雪兒的心早就涼了半截。
「小姐,請問你們現在有沒有打折?」
「抱歉,這些都是本季的最新款,所以不能打折,請問您是要刷卡還是付現?」做成了生意,售貨小姐也笑顏逐開了。
「別急,我還沒買完,」馬克翔已經換回自己的衣服了。
「你還要買?說好我只送你-套哦!」關於這-點可得事先聲明好。
「我知道,可是買了西裝也得要買領結、袖扣,腰帶,皮鞋,襪子和口袋方巾呀!」
天哪!齊雪兒突然覺得有點頭暈目眩,剛剛他念的那-串加起來要幾個零呀?等走出這個店門時,她可能也要順便宣告破產了。
「雪兒妳看,這領花和西裝配不配?」
「配、你說配就配。」齊雪兒已經提不起興致和他玩配衣服遊戲了。
好不容易等他-樣樣挑好,齊雪兒也已經快掛了。真正高興的大概只有售貨小姐了,她提著好幾個紙袋放到桌上,笑瞇瞇地合不攏嘴。
「請問要刷卡還是付現?」
「等一下,我去……」提錢兩字還沒說出,馬克翔已經抽出一張信用卡交給售貨小姐。
「刷卡。」
「等一下,不是說好我送你嗎?」
「下次吧,這些東西對妳而言太貴了。」
「你瞧不起我哦!」齊雪兒有點不高興,難道就因為她白吃又白住,所以就被瞧扁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妳的錢都是辛苦賺來的,就這樣被我浪費掉太可惜了;我雖然不事生產,但是這點小錢也還不看在眼裡,所以這筆錢應該由我來付才對。」
「可是我已經說過要送你了,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無論如何我一定要送你。」他有他的堅持,她也有她的原則,可不能教人小看了。
「這樣的話……」馬克翔打開袋子翻了一下,把襪子拿出來。「不然這雙襪子的錢就讓妳付好了。」
「襪子?」齊雪兒盯著那兩塊布心裡老大不高興。「你就不能拿高級點的東西嗎?」
「ARMANI的襪子還不夠高級嗎?」
「是夠高級了,但我指的不是這個,你起碼拿條領帶吧!」
「好吧,領帶就領帶。」馬克翔這一次倒是很容易就妥協了。
結完帳,兩個人走出專賣店,迎面-陣清涼的夜風,吹得人神清氣爽。
「好舒服啊!」馬克翔伸了個大懶腰。「難怪有些人喜歡瘋狂大血拼,原來痛快地花一筆錢之後,心情的確好多了,正所謂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
「你當然安樂了,那一條領帶就去了我一個月的零用錢了!」齊雪兒心疼地說。
「所以我才叫妳選襪子嘛!」
「我怎麼知道一條領帶那麼短一塊布也要那麼貴。」齊雪兒還是念個不停,這下真是虧大了,接下來的一個月她非得叫他每天煮神戶牛排給她吃才補得回來。「你是有錢沒地方花嗎?又不是要參加皇親國宴,隨便買一套就行了,你打扮得那麼隆重,那我怎麼辦?」
「倒也是,那不然我們再回去幫妳也挑一套好了。」馬克翔認真地說。
「謝了,那種衣服既貴又不實穿,再說你看我像穿ARMANI的人嗎?」
「是不像。」瞥見齊雪兒突然冒火的眼睛,他趕緊陪著笑臉補充說明。「我的意思是ARMANI的衣服太成熟也太保守,配合不上妳青春活潑的氣質,完全是衣服的不對,是ARMANI配不上妳。」
「這還差不多。」齊雪兒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對了,這幾天你到底是在郁卒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的臉本來就像殺人犯了,這幾天心情不好看起來更嚇人。」
馬克翔原本恢復笑意的臉突然又沉默了。
「馬克?你沒事吧!」齊雪兒伸長五指在他眼前晃。
「沒事,只不過好不容易暫時忘記那件不愉快的事,妳就別再點我死穴了。」
「好吧!」齊雪兒聳聳肩,她從來就不是愛揭人隱私的女孩,只不過……「還真看不出來原來你也會有心情欠佳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在乎呢?」
「怎麼可能?我也是人呀!是人都會有情緒的。」馬克翔苦笑,難不成他是被看成石頭了嗎?
「對哦!我倒忘了。」說真的,她不是故意忽視或貶低他,只是他那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死德性,還真容易教人忽略。
話雖如此,能看到他重拾笑顏,她也挺高興的,雖然代價滿高的,但是從他那得到的好處比起來,這點小小的犧牲也不算什麼了。
***
不管齊雪兒再怎麼樣軟硬兼施,馬克翔仍堅持不剃鬍子,不剪頭髮,所以雖然穿著一身ARMANI名牌,他仍然是一張山賊似的臉陪同齊雪兒出席舞會;不過他也做了一些妥協,將頭髮在腦後紮了條光滑的馬尾,鬍子也梳理得整齊又服貼,看起來像個有文化的山賊。但根據齊雪兒的說法:人要衣裝、猴要金裝,除非馬克翔換一顆頭,否則這一身造型只會讓Giogio Armani半夜在睡夢中流下兩滴傷心的淚珠。
不出齊雪兒所料,馬克翔的出現為舞會現場帶來一陣騷動,在場的這一群衣香鬢影、風度翩翩的紳仕淑女莫不對他行注目禮。也虧當事人沉得注氣,想來是臉皮夠厚,早就對這種反應習以為常了,態度仍是慣常地從容不追。
「真服了你,被大家當猩猩一樣看,還能表現得這麼理所當然。」
「猩猩?是指我嗎?」顯然還有人搞不清楚狀況。
「廢話!看你一臉毛,人家還當你未完全進化咧!」齊雪兒翻著白眼瞪他,早知道他這麼惹人注目,反應卻又慢半拍,真不該帶他來丟人現眼的,搞得現在大家都知道她齊雪兒有個類人猿的男友了,這件事一定又會被拿來大笑特笑三個月的。
「毛多性感嘛!」
「噁心!」齊雪兒轉過頭去,遠遠便看見吳佳茵拖著蕭建仁向他們走來。「糟了!」
「怎麼了?」馬克翔-副看好戲的表情,因為在天不怕、地不怕的齊雪兒臉上出現這種如臨大敵的表情,可真是難得一見的「風景」。
「沒有好消息跟小賤人來了。」這下可慘了,吳佳茵那張嘴巴可是一萬兆赫的廣播電台,功力非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