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喔!」才聽到影片兩個字,米克早已跳起來一溜煙跑不見,只聽見叫聲。
「蜘蛛人!蜘蛛人!」
姬兒又翻白眼,「這小鬼為什麼是我弟弟呢?」她咕噥著起身,走兩步又回過頭來。「啊!再追加一個問題,請問媽咪,為什麼一定要我們九點就上床睡覺呢?我的同學都是十點、十一點上床也可以啊!」
「因為你們還小,就健康觀點來說,起碼要睡足八個小時以上,可是你們爹地希望你們能在五點半起床,所以我只好要你們九點就上床睡覺囉!」郁漫依說的振振有詞。「瞧,我很關心你們吧?」
關心?
才怪,狼狽為奸的夫妻!
姬兒不屑地嗤了一下,再轉向爹地。「原來兇手又是爹地!」
「咦?我?」步維竹愕然。「可是我以前都是那樣的呀!」
「你以前也是?」姬兒不信地揚高雙眉。「早上五點半就起床做健身運動?」
「四點半。」
「四……」姬兒抽了口氣,差點嗆著。「咳咳,出門要報備,回家要報告?」
「而且絕不可以在外面過夜。」
不可以在外面過夜?
那她怎麼參加夏令營和朋友的睡衣會?
「不三不四的場所不准去,不規不矩的行為不准有?」姬兒不甘心地再問。
「還有,亂七八糟的言詞也不准說。」
她……從來不說髒話的……除了「Shit!」之外……
應該沒有說過吧?
「天黑後就不許逗留在外面,功課沒做完不可以看電視?」
「對,每天還要看兩本書,寫兩份讀書心得。」
騙人,讀書心得?
她寧願死!
「從小?」
「從我九歲開始跟老師學武術起。」
「誰規定的?」
「我父親。他是個非常嚴肅的人,由於是軍人出身,因此特別重視紀律,認為規律是生活最基本的原則。」
「他規定你一定要這麼做?」
「不是,他規定我弟弟一定要這麼做。」
「為什麼你不用?」
「因為不需要他規定我,我已經那麼做了。」
姬兒不可思議地瞪了半天眼,冷不防地,她猛然向後轉。
「原來是『家傳』,真倒霉,我怎麼會有這樣一個老土爹地呢?」她嘀嘀咕咕地抱著那一大碗沒人動過的水果離去。
「看樣子我們是白擔心了,」郁漫依吃吃笑。「小鬼們好像比我們更能接受這種詭異的事呢!」
「或許就因為他們是小孩子吧!」步維竹狀若有所思。「小孩子的想像力高,創造性強,對我們而言是不可思議又難以置信的事,對他們來講可能是:啊!原來也有這種事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郁漫依大笑。「說的也是,想起我小時候,老是以為只要我很用力的去祈禱,總有一天會有個神仙教母跑來拯救我和爸爸脫離苦海,那時候如果出現某個神祇在我面前,我一定不會太意外。」
「小孩子大部分都是這樣。」
「你呢?你也是嗎?」
「不,我小時候從來沒有想像過任何事,只想要把身體練好,把書念好。」
「……真是老土!」
「我知道,妳不喜歡老土的男人。」
郁漫依考慮一下。
「不,我想男人還是要有一點土比較好。」
「比較老實?」
「不,比較好欺負!」
「……」
第六章
殺了他!
拜託,你怎麼又來了!
殺了他!
真煩耶你!
不殺他妳一定會後悔!
少來,明明是你會後悔,別扯我下水。
妳不殺他他就會殺妳!
聽你在蓋!
殺了他!
偏不,小姐我正好中意他這種型的男人,沒興趣拿他的老命當禮物送給你,OK!
殺了他!
你自己去吐口水吧!
殺了他!
我要睡覺了。
殺了他!殺了他!殺……
猛然睜眼,郁漫依徐徐坐起來。
記得了!
「唔……怎麼了?」
聞聲回眸,黑暗中,她隱約瞧見丈夫揉著惺忪的睡眼撐起上半身,困惑地端詳她。
「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我作了一個夢。」
「哦。」丈夫又躺回去了。「噩夢嗎?」
「……不太記得了。」
「既然不記得了,那就再睡吧,現在才兩點多呢!」
「好。」郁漫依低應,朝丈夫的懷抱偎上去,並將耳朵貼在他心口處。
她喜歡聆聽他的心跳,總能滌淨她不安的心。
靜靜的,她的精神放鬆了,但是她的思緒仍在不停轉動。
真是不死心啊!那傢伙,居然跑到她夢裡來命令她謀殺親夫,它是不是吃飽飯沒事幹呀它?
算了,反正不管是清醒或作夢,她都沒興趣換個老公試試看。
那傢伙,叫它自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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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半,如同在諾弗克的家中一樣,步家四口都聚集在廚房裡。
不同的是,以往都是步維竹幫忙郁漫依做早餐,兩個孩子做上學前的準備;而這會兒則是姬兒在幫忙媽咪做早餐,步維竹在餐桌上自計算機中查數據,米克在他身後好奇地探頭探腦。
「維竹,下次胡麗來的時候,請她帶罐豆瓣醬來好嗎?這樣我才能做中國菜。」
「豆瓣醬?那要回本土去買,我會跟阿奈說。」
為了讓一家人更親密一點,步維竹請胡麗暫時回村落裡去,只負責每三天帶來一些蔬菜、日用品,如此一來,他們才能夠回復普通一家人的生活。
畢竟他們都不是慣於被伺候的人。
「姬兒,這個切一下……米克,來把煎餅端過去……維竹,你查得如何了?」
「唔……情況不太妙……」步維竹繼續盯著計算機屏幕,輕輕按下Enter鍵。「起碼有三個國家在找我們,還有十一個國家在追查到底是誰得到了石盒裡的東西。」
「還不算太多嘛!看來知道的人都想保密,不過……」郁漫依把芹菜遞給姬兒。「查得到他們追到哪裡了嗎?你認為我們還能在這裡躲多久?」
「兩、三個月吧!我想。」步維竹沉吟道。「還有,他們是在找妳和妳的家人,沒有人特地找我,所以他們想要查到這裡並不容易。」
「咦?」郁漫依詫異地回過頭來。「為什麼?」老公有特權?
「脅迫外國人為他們工作,這種事向來是蘇俄秘密特務的私自行為,除了他們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究竟有誰替他們工作,他們也不做任何記錄,如此一來,一旦被其它國家查獲,蘇俄政府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推得一乾二淨……」
「真狡猾!」郁漫依嘟囔。話說回來,她自己不也是一樣,要吃這行飯,不狡猾是不行的。
「我離開埃及之後,原想先行去逼迫那個和我接觸的特務放了我弟弟,沒想到她已經自殺死了,我想她大概是被人刑求,不得已在吐露實情之前先服下藏在牙齒中的氫酸鉀自殺以免洩漏情報。所以……」步維竹抿了一下唇,面無表情。「除了你們之外,已經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曾為蘇俄工作過。」
「你工作的旅行社呢?」
「那只是一套類似空頭公司的計算機系統,專門為蘇俄在海外的特務人員掩護身份之用,只要有密碼,隨時可以把自己編造的數據記錄上去,或者更改、取消,我已經把我的數據全部刪除掉了。」
「難怪你們旅行社的電話從頭到尾都是用語音按鍵查詢。」郁漫依哭笑不得地抱怨。「啊!說到電話,你原來的手機呢?」
「我擔心被追蹤,扔了!」
「我也是。」所以她聯絡不上他,他也聯絡不上她。
十分鐘後,夫妻倆並肩而坐,計算機兩旁各放著一份早餐,兩個小鬼各自捧著盤子一邊吃一邊繼續探頭探腦。
「孩子們快開學了。」
「暫時休學?」
一聽,後面的兩個小鬼立刻咧出歡天喜地的笑容,相對比了一下勝利的手勢,再興致勃勃地繼續聽下去,期待能聽到更多有益身心健康的結論……
「嗯……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不讓他們休學,不過……」步維竹略一思索。
「也不能因此讓他們的學業半途中斷,不然以後要繼續上課時會很辛苦,所以我想,即使是在這裡,我還是要替他們上課……」
聽到這裡,兩顆火熱的心頓時咚咚兩下沉入千里冰封的北冰洋,嗤一聲僅剩下兩縷煙,不過飄搖幾下隨即煙消雲散,那兩張興奮的小臉同時凍結成兩張速成北極冰雕面具,滑溜溜,亮晶晶。
這哪裡有益身心健康了,根本是致命性的酷刑嘛!
爹地在教導他們為人處事原則時,毫無疑問是半世紀前的老骨董,不過那還能忍受,可是當爹地在指導他們的課業時,卻不折不扣是個無血無淚、沒心沒人性的魔鬼,那簡直比在地獄裡受煎熬更淒慘。
他們寧願回學校去上課!
「……我擔心的倒是妳母親和姊姊那邊。」
「那就不必了,別忘了我姊夫是情報局的人,而且阿爾法一定會派人保護他們,這點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