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當中,尤以修羅中的長老們為最,他們認為像他這麼年輕的小伙子想要號令修羅門人還太早,所以便想從他手中奪權,然而他終究不是省油的燈,長老們深知他的厲害,就將計劃指向擁有與他同等權力的修羅非天身上,意圖挾著修羅非天的權力暗中鬥垮他。最後被他知道了,他就借口掀起修羅門創建以來最大的內部鬥爭,趁亂殺了擁有修羅非天稱號的女人,以斷絕長老們的野心。
自此之後,修羅非天的稱號斷過一陣子,卻在他將陸盈月帶進修羅門後,又重新出現。本以為經過那場惡鬥後,那群老狐狸會有所覺悟,放棄與他爭權斗利,哪裡想得到,那群老不死心,試圖藉著陸盈月重振聲勢,這事情被他知道後便將她送到聶王莊裡避風頭。可是,事情似乎沒有他想像中來得順利……這群長老們發現之後,寧願來個玉石俱焚,既然得不到那就乾脆滅口。在他們的想法裡,陸盈月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的弱點所在,只要將陸盈月殺了,就等於在某一個方面有所壓制他,同時也證明他們自己的權力。長老們的手段太愚蠢了,終於為自己帶來毀滅。
同時,也為陸盈月帶來了死亡一途。
「所以你打算讓悲劇重演,殺了陸盈月?」聶人故清楚地看見他眼底閃動的殺意,冰冷而絕對。
「沒有錯。」
「那麼說,那些狙擊她的殺手也是你派來的?」
「算是吧。」
白楚卿不想解釋,反正就算那些派去狙殺她的殺手不是他所任命,也都是因為他的緣故,所以替她才會惹來殺身之禍。
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這柔雅的熟悉嗓音竟讓她覺得陌生,陸盈月簡直難以相信耳朵所聽見的,教她如果能相信,始終對她溫柔體貼的主子竟要殺了她!怎麼會有這種事?「我不相信。」她小小聲地喊,不願承認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
「盈月!」
聶人故有些驚訝她已經清醒。
「我不相信,主子怎麼可能……」那聲聲抽噎的聲調,教人聽了肝腸寸斷。白楚卿幽黑的眼眸清楚閃現殺意,不容懷疑。
「盈月,你恨我好了。」
白楚卿輕歎一聲,手中的長刃揮動,只見我銀光閃動的同時,鮮血已慣例她細弱的肩頭流出,從劃開的傷口中流出溫熱的鮮血,將她一身淺淡的衣裙染上洗不去的紅漬。「啊!」
她痛呼一聲,頹靠向身後的牆面,這一刀將她的右肩狠狠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直流。耳邊好像聽到主子曾說過的話——陸盈月,我並不介意你恨我,只是我希望你能夠瞭解,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一定有我的理由。
她的腦中一片轟然作響,理不出任何的思緒,任由眼淚毫無意識地滴落臉龐,撲簌簌地流過頰邊,流過沾血的衣裙,滴落在大片紅艷的血跡中,與血融合為一。
肩上被砍傷的傷口如烈焰灼燒般疼痛難耐,椎心的痛楚彷彿聚時都有可能將她帶離這個塵世,成為飛揚的塵土之一。
張口嘔出一口鮮血,柳眉緊蹙、淚眼P,失去知覺的她早已分不清疼痛的究竟是肩上的傷,亦或是心裡被他狠狠劃開的傷。
只是……
「主子……我不會恨你的……絕對……不會……」
白楚卿微笑,疼惜地撫過她蒼白的美顏。
「謝謝你,盈月。」?? ?莫府——當渾身是血、已接近斷氣的陸盈月被帶回莫府時,已是子夜,不少莫家人看到之後,都難以想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此刻大夥兒聚集在房門外,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等待著結果。
許久,診視的珂羅才從房內走出。
「怎麼樣,陸姑娘沒事吧?」拉著從房內走出來的珂羅直問,莫家姑娘們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傷口不深,並不傷及性命,但是由於失血過多,又加上心中積鬱難解,恐怕是凶多吉少。」
珂羅搖搖頭,清麗的小臉上淨是悲傷。
「怎麼可能,珂羅,你一定是騙人的。」
幾個姑娘的小臉上垂著淚,緊抓著她的衣衫搖晃。
「我也希望是騙人的,但這是事實。」
聽到珂羅這麼說,莫家人和一旁的聶人故心都涼了一半,珂羅的醫術是出了名的,如今她既然都這麼說了,就表示……希望真的渺茫。
「陸姑娘這麼善良,怎麼會遇到這種事。」一向喜歡陸盈月的珂羅,越聽越是悲傷,最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難過,窩進莫宣丞懷裡痛哭。
莫宣丞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好任由她哭。其實大夥兒的心裡都明白,陸盈月身上的傷容易痊癒,心裡的傷卻難以復元。所以就算醫術高明的珂羅,充其量也只能治好她身上的傷,卻無法根除她心裡遙傷,對一個已經失去求生意識的人,就算是身體健康也是沒有辦法生存的。
莫宣丞安撫著珂羅,心情卻未曾輕鬆多少,實在是現在這種時刻,沒有一個人心情是穩定的。
不只姑娘們如此,相信聶人故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陸盈月發生這種事情,最傷心難過的應該是聶人故,畢竟在這個晚上,他已經接連失去了父親、花娘,面對這樣的情況,早已殘破不堪的心想必已無法再承受另一個他所重視的人離他而去。
「聶人故,你沒什麼大事吧?你的臉色很差,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陸姑娘就讓我們來照顧就行了。」
莫宣丞發現他益發冷沉的眼神,不自覺地有些擔心。
他的傷口,無論是身體的、或者是心裡的絕對都沒有比躺在床上的陸盈月少,雖然身上的流淌鮮血的傷口已凝固,但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傷痕纍纍,實在很讓人擔心他是否還撐得下去。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可是——」
「我想進去看看她,可以嗎?」聶人故轉身,詢問著一臉蒼白的珂羅。
「當然可以。」珂羅點點頭,猶不忘叮嚀他一聲:「不過陸姑娘需要多休息,最好不要太刺激她。」
聶人故得到同意後,便推開門走進去。
「公子……」
珂羅輕喚著,卻被莫宣丞給攔阻下來。
「就讓他去吧,咱們別管了。」
抬起眼,珂羅定定地望了他一眼,然後暗暗歎口氣。
讓他去吧,因為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了……
這是她從莫宣丞眼裡讀到的訊息。?? ?他不否認,在陸盈月剛到此地時,他確實是厭惡多於喜愛的,甚至只想快快將她趕走,省得礙他的眼。
但經過了相處,他發覺自己似乎對這小人兒有了依戀、有了需要,如果看不到她的身影就會覺得不安,只有這副纖弱的小身軀才能給他所冀念的柔情,只有她才引得起他的慾望。他不確定,這究竟是不是愛?愛情,代表的是一個美麗的夢想開始,沒有人知道在這個美麗的夢想背後是藏著怎樣的危險,說不定是瑰麗的粉色後是一片無盡的黑暗,但無論愛情的背後是什麼,都只有親自去體驗才能知曉。
可是在他的世界裡,沒有所謂的愛存在。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母親的疼愛與關懷,總是生活在血腥殺戮中,在一種不確定是死是活的生命中等待著明天。在他身邊的人很少是真心的對待他,也因此他學不會愛人與被愛,在感情上,他比誰都還要來得脆弱無助,在他害怕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害怕自己被傷害。他願意敞開心胸去接受陸盈月在他心理烙下痕跡的事實,卻不願意承認這是他所不期待的愛情所帶來的徵兆。
只要與愛情有了牽扯,無論任何事都會變得難以掌控。
同樣的情況,在他身上一樣不能免俗。
愛情之於他,就像一面鏡子,讓他看清自己的軟弱本質,卻無法映像出別人的心思,對於別人的心思,對於聶人故的心思,他不清楚、不明白也猜不透,他害怕有所期待卻終將失落的可悲心情。
所以就不愛嗎?聶人故合上眼,想讓紊亂的心緒平靜下來,奈何始終都無法沉靜,整個腦袋裡亂轟轟的,平時的冷靜全都走了樣,他毛躁得簡直無法好好靜下心來思考。
他是個人,感情不可能說捨棄就捨棄。
這個深刻的領悟,從第一次與她結合的時候,就清楚浮現在他的心中、腦中,雖然他不斷說服自己是因為那副妖嬈的身軀引起他的慾望,但心中情感的藩籬已被打破,他再也無法將自己的情感視為無物,他再也無法否決自己愛著她的事實。
他發覺自己想要的不只是她的身體,更想將她的心佔為己有。
然而當他真正領悟到時,卻已經太晚了。
第九章
床上的人兒依然美麗如昔,發黑如緞、衣白如雪,一如兩人初見時的模樣。只是,蒼白的臉孔彷彿被抽去全身上下的血液似的,渾身上下毫無生氣猶如將死之人,但是死亡的陰影並未遮蓋住她的美貌所散發的光彩,反而為她增添了形於外的脆弱與嬌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