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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葉小嵐

  柏雅聽得出來,史家對桑靜剛的瞭解也不過如此,便意興闌珊地說:「爸、媽,我  上樓去了。」

  菊雅見狀,抓起外套也說:「我也上去了。」

  姊弟倆一前一後上了樓,菊雅卻不回自己房間,反入了柏雅的房間。

  柏雅做出一個「你來幹什麼」的表情,不作一聲地把自己往圓形大彈簧床摔了上去  ,為了個四平八穩的大字躺在那兒,動也不再動。

  「怎麼,出外一條龍,回家一條蟲!」

  菊雅說。想想不對,又講:「不對,今天咱們豆豆是回家也是一條蟲,在外也是一  條蟲。只要是碰上了沒勁的事,橫豎都是一條大蟲。」

  柏雅聽了心煩,卻不想發作,憋著歎了一口氣。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今天人家攻擊你的球隊?」

  床上的大字還是不說話,只是乾嚥了一口唾沫,一粒喉結滾動了一下。菊雅看著有  趣,又說:「巨世豹是我們家小豆豆的最愛,桑靜剛竟然不知輕重拿它開刀,而且是當  著我們金錢豹的面公然出招,簡直是把豹子當病貓!」

  柏雅聽了忽然挺起身,瞪了菊雅一眼。

  「對嘛!豹子不發威,被人當病貓。看你下午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真是威風盡  失、英雄安在!」

  「好了,取笑夠了吧?姊,我這次死得夠難看了,你還幸災樂禍!」

  柏雅恨得咬牙切齒。

  「唉,我說奇怪了,這種小事你會把它當真,煩惱成這個樣子?花幾千萬養球隊又  怎樣?有老爸頂著,颱風尾也掃不到你呀!何必為那麼幾句話垂頭喪氣的,我們小豆豆  好像不是這種人嘛!」

  菊雅是有力氣沒地方用,瞎胡亂扯,卻教柏雅聽來像是在追根究柢,於是乾脆說了  :「姊,我老實告訴你吧,說不定你死也不肯相信呢!桑靜剛就是早上你說的那兩個孿  生姊妹其中的一個。」

  「……什麼孿生姊妹……」

  菊雅一時想不起來。

  「你真健忘!我簡單扼要告訴你吧,我明明追的是一個叫葛青蔓的女孩子,偏偏後  來這個女孩子又換成另一個女孩子,兩個人除了神韻氣質不同,長得一模一樣!今天我  在董事會議上發現了,桑靜剛就是我說的其中一個女孩子。」

  柏雅說得又急又快,卻是表達得很明白。

  「我的天!竟然有這種事,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天下奇案嘛。怎麼有這麼巧的事?

  」

  「巧?巧的還不止這樣呢,以前我怎麼知道她是桑世雄的女兒,只把她當做姓葛的  小女孩,對她大吹大擂,說我球隊挖角花了多少錢,入球獎金又是多少……總之,我也  忘了曾經對她還說過什麼,今天她就拿這些來當作罪狀,讓我死得這麼難看。」

  菊雅聽了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幾乎挺不起腰來。

  「真滑稽!真滑稽!豆豆,現在你不像什麼金錢豹,倒像那一隻毛茸茸的粉紅色傻  豹了呀。你像一隻天傻豹,被人耍得暈頭轉向,真好玩哦!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菊雅笑得死去活來,柏雅只有失措地狂吞口水,一粒喉結又是上上下下滾動著。

  菊雅笑夠了,擦著眼淚說:「風流小生,好好面壁反省反省吧!誰叫你這麼愛招搖  ,唉,又誰教寡人有疾、寡人風流?如今成了這一代奇案的苦主,你向誰去喊冤?」

  菊雅最後一句是用唱的,那句詞來自一出連續劇的主題曲。

  「姊,你以為我就這樣認輸了?你也太小看我金錢豹了吧?」

  柏雅沒好氣地吼著。

  「金錢豹又怎樣?論金錢嘛,人家姓桑的可不比我們少,若說是豹嘛,人家桑靜剛  可也是頭上長了角的,你也領教過了,誰怕你呀?」

  「誰怕誰這很難說,再怎麼厲害,她終歸是個女人,女人就是要被征服的,你等著  瞧好了。」

  「哈,在本姑娘面前,你竟然敢出這種狂言,不幸啊!我們史家竟然也出現你這樣  一個傻瓜,你不聽我的忠告是吧?還想去招惹桑靜剛嗎?好吧,我等著看你怎麼死!」

  菊雅蓄意激怒他。想起趙大衛那副垂涎美色的樣子,她心中的那股怒氣就揮之不去  。

  「姊,你不用激我。我史柏雅降服女孩子,什麼時候失手過?桑靜剛就是長了三頭  六臂,我照樣收服她。」

  「好,我等著看你的輝煌戰果。」

  菊雅離開了。

  柏雅坐在床中央,愈想愈是熱血沸騰起來。

  追逐過無數的女人,從來沒有遇見這麼刺激的情況。

  高難度的遊戲、最狂野的追逐。

  絕色魅力加上勇往直前,組合成前所未有的、精采絕倫的遊戲。

  他摩拳擦掌、興奮莫名。

  自古以來,男人與女人的拔河,從來沒有出現第二種贏家!在他的觀念裡,男人征  服女人,猶如冬雪覆蓋大地,女人只有躲在男人懷裡顫抖的份兒。

  ***  ***  ***

  靜剛陪桑世雄從醫院回來,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了。

  桑世雄病情愈來愈嚴重,又不肯住在醫院裡,只好由家人護送著在醫院和別墅間來  來往往、進進出出。

  安置好了病人,靜剛才要鬆一口氣,阿珠告訴她:「小姐,有兩個人整個早上一直  打電話找你,尤其是一個姓史的,聽他的口

  氣,好像如果找不到你就要過來把房子放火燒了似的!」

  「哦?他是怎麼說的?」

  靜剛料想得到是誰,平靜地間。

  「……那口氣,我學不來,反正是那種意思就是了。他說他會再打過來就是了。」

  看阿珠那困惑的表情,靜剛暗覺好笑。

  「另外一個是誰?」

  「一位姓葛的小姐,也說有急事找你。」

  「哦,我知道了。」

  靜剛拿起電話,打給了青蔓。

  「姊!你終於打電話來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哦!」

  靜剛聽著笑了,記憶中青蔓似乎總把她當救火隊,電話中的開場白總不外這一句。

  「又怎麼了?有什麼事又困擾著你,要告訴姊姊?」

  「是啊,真是知我莫若姊!我想見姊姊,你有時間嗎?」

  「今天可以的。等一會兒我過去你那兒好了。」

  靜剛才樹下電話,電話鈴系立即響了起來。

  「喂,請找桑小姐聽電話,是史柏雅。」

  來人像背書一樣通告著,聽來這句話果真是反覆使用了多次,熟練中還帶著挑釁的  意味。

  「我是桑靜剛。」

  靜剛不慍不火地從容答應著,順勢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副準備就緒洗耳恭聽、仔  細伺候的有趣神態。

  「噢,桑小姐回來了。桑小姐大忙人一位,我連要向你說一聲謝謝都不容易,現在  總算等到你大駕回府了。」

  「你要謝我什麼?」

  裝做聽不出語調中的嘲謔,靜剛故意地間。

  「謝謝你言而有信、一諾千金,給了我一個畢生難忘的「約會」啊,而且,我不得  不承認,如你所預估的,它實在太精采了!」

  「不,史先生,那實在是因為有你的蒞臨才有這麼好的效果的,我要謝謝你。」

  靜剛還以顏色說。

  「桑靜剛小姐,老實說,我是一個對玩遊戲深感興趣的人,但是,耍詐是一種不怎  麼高明的手段。我慎重坦白地告訴你,我們之間的遊戲是沒完沒了的,我史柏雅從來不  打退堂鼓。」

  電話那頭停了一下,似乎想聽聽這邊的反應。

  靜剛成全了他,說:「請繼續分解,我在聽。」

  這叫什麼反應?那頭的人生氣了。

  「桑靜剛,我要你站出來,不要用分身術和我捉迷藏,我知道你們是姊妹,你們兩  箇中的哪一個要對付我,或者聯手作戰也可以,但是,一起站出來,不要玩三歲小孩的  把戲。」

  「這很公平,我同意。你當然得弄清楚你的敵人到底是誰,以免誤傷無辜。」

  靜剛故意刻薄地說,存心挫他妄自尊大的狂氣。

  「你兩個小時之後可以到葛青蔓住的地方去。留神一點,在沒睜大眼睛看清楚以前  ,別隨便對人表明心跡。」

  掛下電話,靜剛匆匆吃了午餐後,驅車來到青蔓的住所。

  「青蔓,找到工作沒有?」

  對於好一些日子以來的疏忽,靜剛對妹妹懷有一份愧疚,才見了面,就殷切地問。

  「沒有,我沒心情去找。」

  青蔓沮喪地回答。

  「是不是還在為逸航心煩?」

  靜剛很機敏,瞭解多情專一的青蔓,只有為了逸航才會如此憂形於色。

  「是啊,姊。自從你上次告訴我,要用耐心去對待他,我是真的拚命在這樣做。同  時我也觀察了他很久,他心裡有事,每天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卻對我說,他什麼  事也沒有。」

  青蔓幽幽投訴著。細心聆聽著的靜剛,這才發現浮現在青蔓臉上的一片暗淡愁思並  不只是憂形於色,而是她真正地消瘦了。

  「青蔓,你要姊姊怎麼幫你?」

  靜剛憐愛地攬住妹妹,柔聲地問。

  青蔓鼓起了勇氣,堅定地說:「姊姊,我要和他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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