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也不先告訴我。」
舒純柔依然如往常的優雅美麗,舉止間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貴族美少女氣息。
「我回來台灣,並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偷跑?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得偷偷回來,她有必要不告而別嗎?
「長程飛機,你也累了,阿嫂,先給舒小姐放好熱水。」他催促著:「先換下這一身,待會一塊用餐。」
點了點頭,溫馴地遵照他給的安排。
待她一走,塗媚帶些不屑的有感而發:「瞧你多大的福氣,得此溫柔又乖巧聽話的妻子。」
他不以為意的。「過於溫柔、乖巧,也不見得是好事。」
語畢,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等她下樓用餐。
不一會,舒純柔宛若彩蝶般翩翩而來,臉上的一抹笑容,好比春風般拂照,週遭都感受到她的溫馨與快樂。甜甜的她,給人天使般的感覺,也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不染俗塵、與眾不同的女子。
「翰洋,我已經好了。」
他淡漠地站起身來,沒有牽她,也沒打算伴著她一同走入餐廳,只是獨自一個人往餐桌的方向走去,還是她小跑步追趕並悄悄地拉住他的手,而他既沒有排拒,但卻也絕對不顯熱絡的。不知他是顧忌塗媚在場,亦或是他本性根本是如此。
用餐時,更加諷刺的是,她不時地為他夾菜,而他彷彿理所當然地不動聲色。
塗媚搞不懂他的心中想法,不過說到底,她也沒資格管起他家的閒事。默默用餐之際,亦覺好笑兩人之間曖昧不明的氣氛。
約九點,他們已上樓,而她也沒心情去揣測他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自顧自地保養起她的利器——全身上下。
別瞧她一副天生麗質的模樣,其中所下的功夫是驚人的。日霜、晚霜、眼霜、精華露……舉凡照顧她一身冰肌玉膚的行頭一樣也沒少的;白裡透紅、白皙無暇的肌膚,絕非三兩天可以造就的。
其實黎翰洋也沒心情與舒純柔溫存,只是那一回在山上和塗媚一起時又嗆又糗的記憶,讓他有求證的想法。
「純柔,你回來台灣,卻不打算讓你父親知道嗎?」
「……」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怪可疑的。
「你怎麼了?」他又問。
她搖搖頭說:「沒有啦,只是覺得人有點累了。」
見她露出一臉的疲憊相,他也不敢造次。
「你如果累了,那我先回房。」
「不,多陪我一會嘛!」溫柔女子的嬌柔貌,是令人難以抗拒的,再加上他本來便是有所目的,也就順勢多留一會。
他順她的意。這可是相識至今的頭一遭,舒純柔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若你以後都對我這樣,那不知該有多好?」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仍然不肯給她承諾。順這勢,先是輕柔地淺啄她柔軟的雙唇,進而攻佔她微釋淡香的粉頸,本該惹出一團火的親密,卻與他的想像不一樣。
他以為,他們也可以像上一回在荒郊野外與塗媚相護時的勾動地火,然而,即使舒純柔不自覺地發出嚶嚀的春聲,春意在房中蔓延;春風四處蕩漾,而他卻仍然——文風不動,一點反應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迅速推開已然交纏在一塊的肉體,他為自己抱持的試試行徑感到羞愧。她們原本便不是同一類型的人,雖然同是女人,但純柔就像是清純可人的小妹妹,而塗媚卻是神秘且具魔力的冶艷女子,他怎麼可以……他的奧妙行為,看在舒純柔眼底,是把持與尊重。她並不責怪他的越矩,反而是鼓勵他能有進一步的失禮。然而,她畢竟是個端莊的女孩,怎好意思開口要求他?
黎翰洋為自己的舉止道歉。
「對不起,我是一時沖昏了頭才會對你——」懊惱自悔之情,溢於言表。
「我也有錯,是我自願的,你別再責怪自己了。」舒純柔悄悄地扣上解開的扣子。
「純柔,我先回房,我得好好理理現在的亂緒。」
她不是個夠積極的女子,雖有不捨,但還是放他走。目視他的離去,反倒不生他的氣,還開心他終於肯正視她的存在了。
方出她的房門,便碰著才上樓的塗媚,本來只該擦肩而過,但他異常的羞色卻引住了她,讓她不得不多注意他一眼。
剛自未婚妻的房中出來,又一副衣衫不整、滿臉潮紅的,沒別的,準是幹了那檔好事!
「辦完啦,還早呢!」
她不開口還好,一問口就讓他發窘,快步穿過她的身前閃入房內。匡啦一聲,好響喔!
她還莫名他的失態,都已是未婚夫妻了,做那檔事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幹嘛一副處男初嘗洞房夜的羞答答模樣?
「真搞不懂,都三十多歲人了,還怕什麼羞?這樣彆扭才會惹人疑心。」自言自語罷才回房去。
卸下一身裝備,淨身以洗去偽裝,還她原始的面貌。唯有在房中,她才能恣意地釋放自己、暢快呼吸;只因白天的時間,是她屏息作戰的時刻。
換上柔軟的睡衣,選擇了最舒服的側躺姿勢,做個最自在的夢。
※ ※ ※
「純柔,你該回家一趟。」
住在黎家也已兩天,也沒見她打通電話回去報平安,更沒聽她開口提及她的父親。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實在令人生疑。
他們對話的時候,塗媚總是遠遠地坐在一旁,既不插嘴、也不表示意見。
「翰洋,我這一次回來是專程來看你的,你別趕我嘛。」
他哪是趕?只不過是催她盡盡為人子女的本分罷了。
「純柔,你變了,怎麼一趟美國行,讓你忘了孝道了?」
「翰洋,你不會懂的。」她是有苦衷的。
問候雙親的孝道,他怎會不懂?他是沒有機會問候父母的孤兒,多羨慕她有個父親可孝順。
「不管,你非得回去一趟。阿欽,找人送舒小姐回去一趟。」
在不敢吐實,又不想拂逆他的兩難下,她默默神傷地坐上座車,臨前依依,真教人心生不忍。
「你不覺得,這事有蹊蹺?」塗媚問他。
他不懂她的說法。「向父親請安,是件苦差事嗎?」
她當然明白這是應該的,只是,她有預感,舒純柔眼中的莫名,肯定與舒右昌息息相關。相依為命的父女,她不該有此不正常的行徑,只是,或許她真有她的苦衷。
※ ※ ※
舒右昌正為失蹤的女兒而怒氣大熾。
他氣她的不懂事,他這麼用心計較地為她安排後路,她不領情也就罷了,還處處惹他不開心、找氣給他受,似乎全然忘了他是辛苦拉拔她長大的父親。
莫怪古人言:「長大的女兒,胳臂也往外彎。」
還在吹鬍子瞪眼之際,傭人來報:「老爺,大小姐回來啦!」
回來?是回美國的家,還是這?
「是回哪個家?」
傭人恭恭敬敬地回他:「她人在大門口,是未來姑爺派車送她回來的。」
未來姑爺?心中暗暗不爽,女兒回國不是先往他這來,卻去了姓黎的那小子處,這會讓他更加有氣!一見她人不禁咆哮:「還沒過門,就恬不知恥地窩到人家那,你還是我舒右昌的女兒嗎?」
從未對她大聲嚷過的父親,這會卻為了她偷偷回國生這麼大的氣,舒純柔是又驚又怕地縮在一旁,悶不吭聲地活像小媳婦受了委屈般。
舒右昌見她沒為自己辯白半句,火氣更旺了!
「你說!誰給你膽子讓你偷跑回來的?爸爸處心積慮安排你出國避難,你不感激,還拂逆我的好意,我是白養你二十多年了,哼!」
見父親生這麼大的氣,她也知道自己實在不該,只是他若果單純為她著想,又何必限制她的行動、竊聽她的電話、監視她的行動呢?這些鬼祟行為搞得她心底惶惶然的。
「爸,對不起啦,您別生氣了,可別又氣得血壓上升。」
血壓上升?何止上升,他簡直是氣炸了!
「你也知道我氣不得?」
「爸——」現在的她只希望早早結束這不愉快的對話。「我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原本他還想破口大罵,好好教訓她一番,可是——一名全身著黑色休閒服的男子神神秘秘地走了進來。「舒先生。」
舒右昌看了來人一眼。「純柔,你先回房。」
舒純柔也好奇地多看那人一眼後才甘心地離開。由眼角餘光瞄去,她看見那人附嘴在父親的耳旁嘰嘰喳喳良久,然而她再厲害,也猜不出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
回到睽別兩個月之久的房間,房內纖塵不染,表示經常有人打掃,而以往隨時會插上鮮花的花瓶卻空無一物;主人不在,花兒也不知為誰展露嬌顏了。
推開陽台的兩扇玻璃窗,咦,怎麼上山的路途有著許多走動的人影?
她匆匆忙忙地下樓:「爸!爸!」
傭人問她:「大小姐,你找老爺嗎?」
她十萬火急地想找到父親,告訴他家的四周有可疑人物出沒。
「對!我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