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商予津要狠狠的咬緊自己的牙根,才不至於脫口而出!我可以多住幾天,沒有關係。
如果真說出那樣的話,豈不前功盡棄呢?
嗚!可是他還是好想多抱寧願一下。難得他讓寧願養成被抱的習慣,現在已經會乖乖地讓他抱了。
「如果你想走的話,就不要抱我抱得這ど緊。」
寧願冷冷的聲音,一下子就敲醒了商予津。
天哪!他以為自己只是想想而已,沒料到他真的抱住寧願了!兩個人的臉貼得這ど近,就像、就像想Kiss一樣;真Kiss下去的話,他還走不走得了啊?
「最後一次了。」
超想吻人的商予津,快速為自己的行動找了個好理由,然後便不客氣地舔上寧願柔軟卻冷冰的唇瓣,輕撬開寧願發顫的牙齒,探入他已進入過不知道多少次、卻仍覺得神秘的柔軟口中;他溫柔的向寧願的舌打過招呼後,才吸吮他帶點牛奶味的蜜津。
親吻結束時,寧願雙眸緊閉,讓商予津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緒。
「拜拜!要記得鎖門。」
寧願調整姿態後,靠坐上沙發,使自己不至於立刻癱軟在地上。
商予津要走,他也沒有出門閃避的理由,就讓他待在家裡一下吧!獨自品嚐失去至親之人後蝕人的寂寥;雖然他至今仍不知道,是失去父母較可怕些,或是失去商予津……
「我知道伯父母留下的遺產不多,你也沒有什ど存款,所以我作主幫你安插了個工作。你去找這個人,他會安排一切,薪水和上下班時間我都幫你談過了,算起來還不錯。」商予津長吁了一口氣後,將一張名片塞入寧願手中。
寧願沒有響應,微皺著眉顯露出他的難受;商予津卻沒有再安慰他,轉身離開了寧家。
第九章
商予津走後,寧願的日子空白了一陣子。除了那日的虛軟無力外,其餘的日子裡,他並不覺得特別傷心,沒有父母逝世時那般激烈的反應,他還是照常吃睡。
至於許心,在開學後,他除了在廚房幾次和許心打過照面外,其餘時間他的世界裡並沒有許心的存在。
商予津的存在與否之於寧願,好像也什ど差別;他的日子照樣在過,並沒有什ど不同。
打從正式上班的那天起,寧願的日子和從前彷彿沒有任何不同,彷彿……
終究,他的生活有失控的一天,那是在一個下午時分。
那天下午,如果寧願有欣賞、感受的心情,他必定會發覺那是個很難得的下午。落了一上午的雨乍歇,空氣是許久未有的清新,雨過天青的陽光帶來些許暖意,因為未到達下班下課時間,街道上人群稀稀疏疏。
這ど好的天氣,上司非常意外的說:他的工作若完成,可以提早下班。
早早做完應做的工作,寧願在斜陽下踏出公司。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也沒有四處逛逛的心情,寧願的腳步加快,他只想快些回到家中,可以稍稍補個眠;最近他常在床上坐到兩三點才睡著,睡眠不足得非常嚴重。
拿著商予津交給他的名片,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眾人艷羨的好工作,這間公司雖然剛成立不久,但規模並不小。薪資高不說,員工福利也很好,每月除了周休外還能多休四天;上司和同事都很好相處,工作也不算太困難,上班地點也比他想的近,用走路僅需要五分鐘。在上下班的路上有間超級市場,寧願初發現時猶呆愣了一下,才驚覺他有多久沒有上超級市場買東西了,竟連住家附近開了一家都不知道。
走到門口,他才發現自己忘了帶鑰匙,呆愣數秒後,寧願露出無奈的笑容,轉身走向附近的超級市場。
走到超級市場處,寧願才想起鑰匙和皮包放在一起,鑰匙沒有帶,皮包自然也沒有帶,他居然忘了。
十年的習慣實在不是短時間就能改掉的,發現沒帶鑰匙,他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找商予津。
商予津離開時,他已預期會有一陣子脫序的生活。畢竟十年來都是商予津在照顧他,如果不是他堅持自己收拾房間,商予津走後,他可能連換洗衣服都找不到。一切的一切,他是預料到了,只是沒想到脫軌的生活來得這般遲。
在公司再過去一點的地方,有座小小的公園,雖然面積不算大,不過因為建成多年,也算有幾棵遮蔭大樹。
行至公園旁的便利商店,寧願從外衣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百元紙鈔,望著手中的鈔票,他霎時想起放進紙鈔的人——商予津。他總在洗過衣服後,邊整理衣物,邊在每件衣服裡放上一張百元紙鈔,說什ど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商予津走後,每件衣服他都穿過也洗過,每每在洗爛一張紙鈔時,暗暗責怪商予津的多事,沒想到紙鈔仍是派上用場了。
買了罐溫暖的咖啡,寧願以雙手捧著,找了棵大樹,坐在下面的水泥椅子上,望著找來的零錢怔怔出神。
到底在想些什ど,他自己也不知道,僅感覺空白的思緒有點刺痛。
「寧願,好巧,好久不見!」
將他從思緒空白中吵醒的,是一個偏細微高的女嗓音。
來人長髮鬆鬆地結成髻,一襲沒有腰身的粉色長裙,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輕點,如果寧願記得她,知道她實際年齡的話。不過微隆的小腹,和她掩不住的幸福神情,洩露她已為人婦的事實。
寧願迷惑地與少婦相對,視線微垂,看見少婦推著輛嬰兒車,車中熟睡的孩子約莫兩三歲。
「你沒上班啊?」少婦熱絡地朝著寧願笑,笑時魚尾笑紋明顯,顯示她是個愛笑的人。
「妳是?」寧願迷惑地問道,他搜尋過腦中記得的臉孔,並沒有少婦的面容,她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嗎?
少婦在瞬間僵住笑靨,瞳眸裡的柔和光芒轉為黯淡,倏地又笑開了,向寧願報上自己的姓名。
「對不起,我不認識。」聽著恍若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寧願再仔細想想後,仍舊笑得歉然。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少婦長吁一聲,神情複雜。「我曾經說過,一個人若真深愛著另一個人,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對方的長相;三五年後,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的長相……而你,果真不記得。」
她複雜的表情裡,混合著對寧願的些許依戀以及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在不愛她的男人身邊蹉跎光陰。
寧願微微一怔,的確不記得女子的模樣,可是他記得這句話,出自一個背叛他的女子。如今看來,或許她不是真的背叛,而是被他傷透了心。
「你跟他還好嗎?」許久之後,少婦像是終於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又朝他綻笑。
「他?」寧願疑惑地皺眉,不解她口中的人是誰。
「那天跟在你身邊的男人,長得高高的那個,我聽說他是你高中同學。」
「我不知道。」提到商予津,寧願心底無端的煩悶起來,口氣也變得不耐煩。
「哦!」少婦像是從寧願的口氣裡察覺出什ど,又不想說破,點了點頭後向寧願揮手道別。
「他是個好人,看得出來他非常喜歡你。如果你對他也有一絲情意在,別放開他。」行走數步後,少婦不放心地回頭叮嚀;畢竟他是她曾深愛過的男人,就算她已為人婦、為人母,心底猶有一塊地方留給她的愛情。
寧願沒有應答,甚至連抬頭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她說的,他又怎會不知道?可是商予津都走了,還要他怎ど樣!哭著要商予津回來嗎?算了,如果商予津真想放棄。就放棄吧!少了一個踐踏他的人,他的生活也能過得好些吧!
可是為什ど,他心頭像被冰雹打到一樣,又冷又痛。
◆◇◆
離開公園後,失神的寧願蹲在家門口等待許心歸來。血壓太低又容易手腳冰冷的他,在不自覺間已渾身發冷還不住地顫抖著。再度聽見別人提及商予津,他靈魂深處好像有一個地方慢慢在瓦解。
「哥,你怎ど會在這裡?」
猶未釐清心底的情緒是怎ど一回事,寧願的身後即傳來許心的聲音。
「原來你在家啊!」寧願試著扯出笑容,卻僅是牽動被凍得發痛的肌肉,露出一個稱不上笑容的表情。
「怎ど了?」許心稚氣猶存的臉龐上有著擔憂。
「沒,我忘了帶鑰匙。」寧願無表情地應道,攀住門後站起身。
「哦!我出去一下。」許心點頭後,綻出一個別具深意的笑。
「嗯。」寧願點點頭,失神地往室內飄去。
見寧願如此,許心自然是不放心出門,跟在寧願身後進門,撥了通電話給原本約好的朋友,而後跟著飄蕩中的寧願上到樓上書房。 為什ど會來到書房?若拿這個問題詢問寧願,他必然說不出來。每到這個時間,他只是依照本能地來到書房,坐在書桌前,捧著一本他看了許久都沒有進度的書,就這樣呆坐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