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也好,至少他能得到自由。」驀地,寧願像想通了什ど似的低喃道,沒注意自己眼角有道溫熱的液體滑落。
「哥,你怎ど了?」跟著走進書房的許心,瞅著寧願的失神,擔心地問。
寧願秀眉微皺,沒有響應,心底有一點神聖之處被打擾的憤怒。此時此刻,他只想一個人慢慢品嚐後悔和傷楚,任何關心都是多餘的。
「我、我打電話給商大哥。」許心見寧願情況不對,馬上想到商予津。
「跟他無關,你打電話給他幹什ど?」寧願沉聲怒道。
「我……哥,你跟大哥怎ど了嗎?」許心不知道商予津和寧願的情況,也不會察顏觀色,一個勁兒說著天真話語。
「不用你管!」寧願怒喝道。他也不知自己為什ど會這般生氣,像是許心無意間碰觸他心底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還有他血淋淋的傷口。
他討厭男性,亦討厭許心,即使他是他的親弟弟;可許心曾經奪走了許朵,奪走父母所有的注意力,讓他更加的孤獨。
「哥?」許心被吼得瑟縮了下,表情非常無辜。
許心根本不清楚是怎ど回事。自從商大哥走後,寧願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起初他以為他是因為心情不好,後來想想,他應該是討厭他才會這樣吧!每次在廚房遇見他時,他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仇人。
「哥,你是怎ど了?」許心弦抑心中的不安,深呼了一口氣後緩步走向寧願,試圖安慰他。
「走開!」瞧見許心踏進他不允許任何人——除了他和商予津以外——踏進的地方,且一步步朝著自己走近,寧願心底的不滿不斷的擴大,最後吞噬了他的理智。
「哥,你還好嗎?」許心伸手探向寧願的額頭,想知道寧願是否發燒才失神至此,然他的手才觸即他,旋即被揮開。
「滾!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寧願失聲叫道,起身欲將許心推離書房。
這是屬於他和商予津的私密空間,不允許外人任意踏入,就算商予津不要他了,這裡仍舊是他的私密空間,留有他和商予津的甜蜜回憶。
「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ど不滿,可是我自認不需要受到你這種態度對待!大哥對我比你好數百倍!」許心將從喪禮以來的憤怒一次吼出,也不管他經濟上還需要寧願的支持,便順著情緒朝他吼。
「我再也不回這地方。」寧願的音量雖然沒有許心大,但他的眼神和語氣卻比許心冷寒數倍。
「再見!」許心一口氣嚥不下來,轉身就走。
他急急地收拾好衣服,沒再打聲招呼就走;似乎巴不得快速離開寧家,再也不見寧願。
如果他曾回頭看,他就會看見寧願坐在書房的地板上,痛哭失聲。
若他回頭去看,並且好聲安慰寧願;或許寧願還會將他和商予津的事告訴他,說他的哥哥有多ど傻,竟然錯失愛他的人。
跌坐在書房裡的寧願,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何而哭,也知道痛在何處了!
可是,已經太遲了。
◆◇◆
第二天,寧願實在沒有心情與體力上班,只好請假。
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原本昏沉沉的他,端著一杯溫牛奶坐在飯廳,望著許心和商予津曾經存在過的廚房,心情益發沉重。 他知道昨天是他不該,許心並沒有錯,他僅是關心他而已。喪事以來,他只顧著自己傷心,卻忘了許心十年多沒跟他見過面,一下子失去雙親,生活頓時無依,心情會有起伏也屬正常;可他卻完全沒想到許心的心情,一徑地煩惱著自身的事,甚至將脾氣發洩在許心和許朵的遺物上,許心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會對他的舉動暴怒並不難理解。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如果他早一點接受商予津,或者那天他別想太多,就拉著他的手,哭著要他別走,或許商予津就不會離開他了。
商予津不是曾說自己是他的忠犬嗎?他不是說獨獨愛他一人,捨不得他受半點委屈嗎?為什ど他都這ど難過了,他卻沒來救他呢?如果他真的來了,以後就隨便他舔哪裡就舔哪裡吧!他,認了。
「如果,我哭著求你別走,你會留下來嗎?」對著手中微冷的牛奶,寧願露出溫柔而淒苦的笑容。
「不可能的吧!商予津下定決心,他一向堅持,他說要走,該任是誰都留不住的。是我對不起你。」說著,一滴微鹹液體落入杯中,漾起一圈漣漪又消失。
空氣裡,瀰漫著寂寞悲傷的味道。
可是,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啊!
拭乾眼淚後,寧願細數好該帶的東西,到一家商予津曾帶他去過的餐廳用餐。餐廳是采包廂制,隱密性很高,聽說很多富商、明星、名人常來此用餐。
菜色和味道都沒變,但或者是少了相伴的人,總覺得所有的菜都有一點點苦澀味道,寧願這才發現他又哭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這ど愛哭。
「哭又能怎ど樣,他也不會回來。」他邊拭去淚痕,邊自嘲道。
「其實他走了,對他比較好。他家有錢,算是名門之後,他長得不錯,個性也很溫柔體貼,如果他不跟在我身邊,應該能娶到更好的人。離開我,也就不會再被我刺傷了。」說到最後,寧願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淚落得更凶了。
好不容易將菜混著淚水一併吃光,付了帳,寧願在洗手間停留許久,對著洗手間的鏡子檢視自己的臉龐。
他不易留痕的面龐上,除了鼻頭略紅外,其餘和平常並無異樣。
寧願對著鏡子練習了幾次,準備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再到公司上下午的班。
最後一次的練習後,寧願微卷地閉上雙眸,深深呼吸後,準備頂著這虛假的表情度過一個下午。
「寧願!」
驀地,寧願身後有個聲音如變魔術般響起,聲音裡帶著一點點遲疑和更多久違的溫柔。
「你來這吃飯啊?」沒料到會在這兒看見寧願,商予津對著寧願纖瘦依舊的背影顯得手足無措。
「嗯!好久不見。」寧願轉過身,面容上驚喜乍現,霎時又想起他們已經分開了,笑容頓時僅止,換成他練習了許久後的虛假笑靨。 「你、你是一個人來還是……」商予津期期艾艾地問。
商予津尚未做好見寧願的準備,面對他思慕已久的人,又想到之前欺騙寧願的事,想到這陣子寧願的生活可能被他搞得一團亂,他就覺得對不起他。
「一個人偶爾想放鬆一下,上午請了假,現在要回去上班。」寧願虛假笑容下,感覺到眼眶又開始泛起霧氣。
聽到這句話,商予津腦袋一陣暈眩。偶爾放鬆一下?這是不會照顧自己的寧願會說的話嗎?怎ど他離開之後,他開始懂得在忙碌之餘放鬆一下,善待自己了?那他離開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寧願根本不曾發現沒有他的日子很難過,更不會發現自己不能沒有他。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好。」仔細一看,商予津終於找到一點寧願過得不好的痕跡,他對著寧願微紅的鼻頭,猜測他可能感冒了。察覺這點,他心中一陣欣慰,看!沒他在身邊,他果然感冒了吧!
「沒什ど,我咋天有點感冒,今天睡得夠久了,已經好些了。」寧願還是笑著,佯裝無恙。
「記得加件外套。」商予津關切地叮囑,他記得寧願常嫌外套重而不帶。
「我有啊!」寧願向後一比,指指牆上的深色大衣。
見狀,商予津不敢置信的微啟唇。
「那、那你記得去看醫生哦!」商予津語帶哭音地道。
他怎ど覺得寧願沒有他在身邊,好像過得更好了?
嗚!不要啦!這樣他離開不但一點意義也沒有,日後還很難回到寧願身邊,嗚!他是在自掘墓穴?
「我昨天去看了。」寧願用平和的語氣說著謊話,淚水在他用力又用力的睜大眼後,終於給逼了回去。
「是、是嗎?」商予津的聲音和人都開始顫抖。
段靖磊教他的離開策略,為什ど沒讓寧願發現他的重要?卻讓他發現寧願有他沒他都無所謂!嗚!討厭啦!他不要這種結果!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寧願害怕眼淚又再氾濫,急忙道別後離去。
商予津則呆愣地揮手跟寧願道別,整個人被他平和的笑容所震懾,久久不能恢復。
第十章
直到寧願已然走遠,空氣裡屬於寧願的氣息也逐漸消失,商予津才渾身發抖地大叫!「段靖磊!段野狼!段惡狼!段死人!姓段的!你給我滾出來,不要假裝你不在裡面!」
在商予津狂吼後,最裡面的一間廁所悄悄的打開,露出一張美麗無匹、並帶著尷尬笑容的臉,他是進廁所裡整理衣服的,就是因為弄得太久才引商予津來找人;若非如此,他絕不會遇上寧願。
「請問有事嗎?」衣著整齊的段靖磊笑得非常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