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他來不及說「請進」,那人就自動進門來。
「小磊,不好啦!」馬少瑀氣喘呼呼的跑進來,額頭上還冒著汗。
「什麼事這麼緊急?瞧你喘得像只哈巴狗。」袁至磊又把目光調回椅子上。
「沒時間開玩笑了,那個『麻薯』要回來了!」馬少瑀像被鬼上身,沒頭沒腦的說著。
他當馬少瑀發生什麼事,原來只是芝麻綠豆點大的小事。
「你還真沉得住氣啊,那騷婆娘回來,你就沒安靜的日子好混了,那……」他本還想大張其詞,只見袁至磊的頭往隔間偏了一下,示意他住嘴。
「嘖!」他啐道︰「什麼時候你上班須要人作陪啊?等會兒也幫我叫一個。」馬少瑀調侃他之餘,忘了先前的急躁。
「嗨!早啊。丫頭,今天天氣特別晴朗!」馬少瑀轉頭對著阿敏擺出陽光般的笑臉。
「老娘今天心情欠佳,別惹我!」她正聽的入神,哪知被那男人阻止了。
「就沒聽你哪天心情好過,要生氣也輪不到你,做你的事,小孩子別插嘴。」袁至磊厲聲道。說著說著,便把門給關上,繼而對著馬少瑀說︰「她真的要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袁至磊眉頭糾結在一起,冷硬的臉龐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剛剛才接到的消息,她搭昨晚的飛機回台灣;換言之,今天地會過來提出考核報告,也就是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到你身邊。」馬少瑀面色凝重的說。
「會議安排在下午三點十分,你去接洽一下,盡量別讓她太早過來,我不想遭人非議。」袁至磊用著貫有的公式化口吻說。
「那妞兒?」馬少瑀朝他曖昧一笑。
「別多嘴!」袁至磊捶了他一下。
「哪還輪得到我多嘴,她自然有獲得情報的方法。現在外面的情形是人心惶惶,像世界末日到來一樣,老哥,自重啊!」馬少瑀語重心長的又搖頭又歎氣。
等馬少瑀離開後。袁至磊一手打開了門,只見一個小肉球重心不穩迎面撲上前來,他一把接住,省得他等一下還得幫她叫救護車。
阿敏把耳朵貼在門口,聽得正仔細時,突然聲音消失,接著便是沒了個依靠,一個踉蹌地倒在他的懷裡。
「你想摔死我啊?」她蹙了蹙眉,推開他的扶持。
豈料,袁至磊卻不費吹灰之力一把接住她,緊緊地鉗制住她,下巴頂著她的頭,一手攬住她的纖腰,另一手繞肩環住,連一點呼吸的空間都不留給她。
阿敏又踢又打,直想離開他的環抱,不讓嫣紅佔據她忿怒的臉頰。誰知對方高頭大馬,一時之間要脫逃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搞不好這一拉一扯……後果是很難想像的,她可不希望下半輩子活在「植物人」的陰影中。
她努力的仰起小臉,怒瞪他。她非常努力地瞪著他,不願調開焦點,以免遭他恥笑,一雙杏眼瞪得老大,活像要將他生吞活剝般。
袁至磊卻閒閒地撫著早上細心為她編的麻花辮,那辮子又黑又亮,滑順的令人愛不釋手。
他享受著這溫馨的擁抱。在這二十幾年中,還沒有哪個人能讓他這般牽腸掛肚,為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出於他的直覺,至於為何如此,他只能這樣對自己說……人生一大脫軌期。
阿敏腦子有點昏昏沉沉,好似掉入漩渦,久久不能自拔。她從來就沒有被人家如此呵護過,她隱約覺得不排斥,但還不能接受。
她終於尋到自己的聲音。「放開我,我……快窒息了。」
袁至磊放鬆了力道,但並沒讓她離開他。
阿敏伏在他胸前嬌喘著,像剛跑完馬拉松。
袁至磊撥開她額前的瀏海,用著一種莫測高深的眼眸注視著她。
她拍開他的手,忿忿地吼道:「幹嘛?驗屍呀!」
這丫頭真是殺風景,改天得租一卷「調情錄影帶」來教她如何營造氣氛。
阿敏有些臉紅的垂下粉頰,小聲地間:
「你多久『方便』一次?犯不著每回都拿我當犧牲品吧?」
「什麼?」袁至磊教她給問傻了。他頓了頓,豁然開朗。他問:「你想知道?」他邪邪地揚起了一道濃眉。
阿敏驚覺地拉起危險的警報,做好逃生措施,倏地彈跳起來,不靠近危撿一百公尺內。
他成功的收到警惕效用。
「下回別再問這種蠢問題,否則一概當做『挑逗』論。」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抬頭對她說︰「下午三點十分有一場重要會議,全公司的育英小組將在十五樓會議廳提出考核報告,你必須乖乖待在這裡等我下來。記住,不可以亂跑!」他的命令不容反駁,慎重的交代完,便又埋首於工作中。
阿敏坐回她的椅子上,藉著他不許她將門關上的方便得以窺視他。
她的手支著下巴,視線百般無聊的遊走在他的側面線條。先前一直覺得他很酷、很好看而已,如今更能讓她看得透徹,讓她不禁讚歎造物者的巧妙。
哇!那臉型可真不是蓋的帥!高挺的鼻樑配合著鷹一樣的銳眼,彷彿能穿透人心。他像是一個完美的作品,是雕刻家一刀一刀精細雕琢出來的。那如同天王將相般的威儀,讓人不易親近,反而退避三舍,這樣的男人怎還會有女人喜歡他?若跟他談懋愛那會是什麼滋味?可真讓她好奇死了。
在清風微微吹送著,她打了個呵欠,舒服地趴了下去。
依稀有個柔軟溫熱的感覺覆蓋住她的頰、她的唇,按著她便飄向渺茫的國度,隨著風舞動著……
* * *
她睡了個好覺,做了個好夢,睜著惺忪睡眼,抬眼瞥了時鐘,時鐘正指著一點。天啊!她還真會睡。
咦!桌上怎會有一個便當?管它的。先解決民生問題再說。只見她兩、三下即吃得盒底朝天,她滿足地舔舔嘴唇,開門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裡?竟然無視我的存在,便當吃完了沒?」袁至磊的聲音忽然響起。
阿敏一轉過身,赫然發現他不知何時悄然閃至她背後。
她嘟嘴道:「便當是你放的?不吃完還放著生蟲啊?」
「你要去哪裡?」他再次問道,眼裡充滿關切。
「上廁所!你要不要去觀察對照一下啊?」真是!出去一下就問東問西煩死人了,阿敏心裡嘀咕著。
「十分鐘後回來。」
「不行,我下痢。」語畢。她人早已消失在門口,留下一臉錯愕的袁至磊,無奈地搖頭。
自由了!終於有機會讓她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了。
她跑到譚綺箴的座位旁找她閒聊。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目光總停留在馬少瑀的身上?
她第一次見到譚綺箴時,發現她不屬於閒磕牙團體裡的一分子;她只是文文靜靜的坐在角落,一雙大眼隨著馬少瑀轉動,連眨也沒眨過。瞧她端莊穩重、舉止合宜、秀外慧中、溫文有禮,一副肯定是賢妻良母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出身於好教養的家庭中,她那含羞帶怯的模樣,真令人生憐。自那次後,阿敏心裡便有了譜。就算是呆子也猜得到七、八分了,就只有那只呆頭鵝不曉得。
「綺箴,我口好渴,麻煩你替我倒杯茶。」阿敏見馬少瑀起身走往廚房,絕不可錯失良機。
「好的,請你稍等。」她氣質高雅的微微笑著。
天賜良緣,我阿敏便是愛神邱比特。時機一到。待哈雷撞上火星,嘻……當下便自作主張。反正男的俊、女的俏,可謂「姦夫淫婦」……呃,不是,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是「郎才女貌」才對。
馬少瑀端了杯茶,從廚房中走了出來,正和迎面而來的譚綺箴打個照面。譚綺箴二話不說馬上低垂著頭,臉紅的像猴子屁股。看這情形,就算等到七老八十,她也沒勇氣和他說句話,看樣子須要點刺激。
阿敏故意跑過去撞馬少瑀。
「對不起,撞到了!」她等著他的茶潑向譚綺箴。
果然!
「對不起,我……」說對不起的竟然是被茶潑得滿身的譚綺箴?
「喂!好歹你也表示一下意見,潑到人家,趕快送人家回家換衣服才是。」阿敏在旁出言推波助瀾。
譚綺箴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不吭一聲。
「喂!你快叫他賠啊!」她轉頭對著譚綺箴說。
「是你故意的吧?」馬少瑀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這個雞婆的阿敏。
「你撞到人家起碼要有最基本的禮貌,怎麼說人家是故意的?」阿敏大聲說著,引來同事們好奇的目光。
馬少瑀被她的氣焰折服了,只好說:「對不起,呃,請問你貴姓?」
「譚。」譚綺箴頭垂得更低了。
「哦!抱歉,譚小姐。」他睨視著阿敏那丫頭,有禮貌卻沒誠意的說著。
「人家都說對不起了,綺箴你要說什麼?」她快忙死了。
「沒……沒……關……系……系……」譚綺箴說話的聲音抖得像秋葉落地、的,按著便頭也不回的跑進化妝間,全身霎時沸騰至一百二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