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走路小心點。」阿敏告誡著馬少瑀,朝譚綺箴追了上去。
馬少瑀呆楞在原地,一臉不解,誰來告訴他到底怎麼回事?
推開化妝室,阿敏便看見直往臉上潑水的譚綺箴。
「算了吧!心靜自然涼。」她打趣著。
「阿敏,你……你的玩笑開得太過火了,我……」她的心還持續著剛剛的激盪。
「我如果不這樣刺激你們的話,他連有沒有你這個人都不知道。瞧!他連你姓什麼都不曉得。」
「可是,他很替公司買力。」譚綺箴舌頭打結。
「別替他找理由。什麼心無旁鶩?去!你的一顆心早感在他身上了,是不?你當別人都瞎了?早不知道被你的電波電死幾回了。愛情真是盲目哪!沒眼珠至少還有個窟窿,你偏選上那塊木頭,苦的是你自己。」阿敏說得像真有那麼一回事,好像自己是戀愛專家、婚姻介紹所的。
「你知道了?我還以為……」她臉紅了紅。
「別以為你隱藏得很好,感情是在日積月累、愈陷愈深中顯露出來的。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啊!對不起,用錯成語了,應該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你可得斟酌,三思而後行。」難怪每次袁至磊笑她笨,連話都說得七零八落。
「謝謝你,我的症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會考慮你的話。」譚綺箴只能這麼說,因為要她放棄比叫她死還難過。
「我看得出來你擇善固執。唉!愛上他之前是無依無靠;愛上他之後卻是無藥可醫。可憐!你就節哀順變吧!」阿敏搖搖頭走了出去。
唉!癡情人種。她邊走邊想著,隨意按了按電梯鈕。
阿敏一路上想著如何撮合這對不來電的戀人,這種郎無意、妹有情的情況真是棘手哪!都怪綺箴,沒事裝什麼大家閨秀,被古代禮教束縛得食古不化,現在都民國幾年,改朝換好幾百代了,還在那少女的矜持。哼!她一向把禮教當做壓低高張女權的幌子罷了,抓住瞬間比抓住永恆遠比較合乎道德仁義些!
她坐在台階下,仰望長空,數著白雲片片,忽然一張臉孔出現在她頭頂上方,擋住了一大片陽光,她嚇了好大一跳,跳起來又腰瞪著那冒失鬼。那人自著腰,俯臉看著她,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馬少瑀。
真奇怪,他不是很認真工作?除了上廁所、喝茶之外,沒看過他的屁股離開椅子上,今兒個是吃錯什麼藥了?才幾分鐘不見,就換了另一套衣服,還是全身上下黑不隆咚的那一種,戴上一副墨鏡,酷得像只熊貓;此刻他也正打量著自己,她決定反將他一軍。
「看什麼?若要看猴戲。請到雜技團;若要看美女,我是不介意你這樣直勾勾的盯視啦!」她永遠都不知道廉恥為何物。
「我選擇前者。」他戴著墨鏡,看不清臉上表情,不過隱約可感覺出那嘲謔的笑意。
「馬少瑀!沒看過你這麼言不由衷過,瞧你這身流里流氣的裝扮,活像葬儀社的,今天誰入殮啊?」她才不輸他哩!
他步上階梯,挨近她身邊坐著。
「我考考你的智商,假若你的智能達得到我的標準,我隨你處置,怎麼樣?」他自信滿滿的說著。
「好!我要你表演脫衣秀。」阿敏恨不得把他的衣服染成白色,穿黑色不適合他。
「成交!若你輸了呢?」
「你讓我打十下。」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哦……我知道了,你會這樣說,表示你有嚴重自卑感,而且智商在零與負一之間?」他一副五子哭墓的臉。「聽好,請你念十次木蘭花,念快一點。」
「木蘭花……木蘭花……」.
「好,代父從軍是誰?」
「木蘭花。」
「錯!是花木蘭。」他戮了下她的太陽穴。
「繼續,請你再念十次亮月。」
「亮月……亮月……」
「后羿射下什麼?」
「這個簡單,是月亮。」阿敏心裡暗暗自滿:她很聰明吧!
「錯!是太陽。笨哪!這種問題連幼稚園的小朋友都不會被騙倒。偏偏有人就是大腦發育不完全,智能不足,哈……履行約定,你要表演脫衣秀,因為我要求公平。」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碰到頭腦如此簡單的白癡。
突地,阿敏大叫一聲,指著地上說︰「啊……便便!」按著故作驚嚇狀的把他擠落下台階去。聽著有節奏的滾落聲,看著一團物體軟趴趴的做了她的踩腳墊,阿敏滿意地拍了拍手。「意外,純粹意外。」她聳了聳肩。「看誰是白癡!自小到大,從沒人敢在老娘頭上撒野,我是大智若愚,沒打得你滿地拔牙,算你命大!要我跳脫衣舞?五千元一場我也不要,上等牛肉,豈可說看就看,以後走樓梯小心『便便』哪!」阿敏回他一臉得意,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馬少昀摸了摸跌疼的屁股,生平沒有讓人欺負得這麼快樂過,舉凡他所遇到的癡情女子,佔有慾強、善妒、溫順的各類女子都足以令他拔腿開溜,所以他不敢沾惹,唯獨這小女子,他可是對上了;先別說那漂亮的外表,光是那全身上下渾然天成的特殊氣質,就讓他有足夠的理由追求她了。這樣一個靈氣活現、古靈精怪的佳人,可有命定之人?他們會再見面的。一定!因為他是在「袁氏企業」裡工作的一分子,她……也是?他開始對她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
他雖不曉得她為什麼要喊他為「馬少瑀」,不過,事情會很好玩的,終於有一件事讓他情緒高昂了。
馬少昀上了五樓,推開企畫部的辦公大門,直接走進經理室,身後尾隨著一名書記。
「經理,三點十分有項重要會議,地點在十五樓,全公司精英務必準時入會。」書記提醒他。
「知道了。」馬少昀心不在焉的漫應著。
他會見到她嗎?以何種身份、何時、何地呢?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再領教她的潑辣本色了!
真是的,好好的休息時間全給那怪傢伙壞了興致,那傢伙怎麼說變就變?記得剛去化妝間前他還是癡癡傻傻,怎麼下了樓卻換上一張精怪敏銳的鄙容?若不是他存心跟她過不去,便是他天生演技精湛,十足的雙重性格。
她推門走進辦公室,乍然發覺低氣壓籠罩著整層樓,她一見苗頭不對,正想轉頭離去時,正巧好死不死的碰上剛從總經理室中走出來的人,看樣是到了會議時間。
袁至磊眼尖的瞄到正要畏罪潛逃的阿敏,一個箭步閃至她前頭,成功地遇上了她奪門而出的舉動。
他是真的很生氣了。「你跑哪去了?我找遍整棟樓都沒你的影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竟然見著了我還敢逃開,你這丫頭,非打你十下屁股不可!」袁至磊雖然張牙舞爪的說著,眼底那抹急切卻表露無道。
她正想開口說什麼,在看到了袁至磊身後的那女人一把勾住他的手臂,直把她全身重量壓在他身上,親密得似情人時,她的話頓時化做口水嚥了回去。
那女人頗有幾分姿色。人家說「三分靠姿色,七分靠裝扮」,那女人可一點也不浪費,運用得淋漓盡致,瞧那一身火紅緊身低胸迷你裙,短得不如不要穿;惹火的身材,還算凹凸有致的原形畢露。那女人賣弄風騷、滿含敵意警戒地看著她,令她恨不得將她掃除到視線外。
「威利。」那女人用英文喚著身旁的袁至磊,直拋媚眼,一臉作態的嬌嗲著。
那女人氣焰太盛,目中無人,難怪辦公室裡的女同事視她為頭號情敵,當瘟神般的避著她,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打了折扣。阿敏不屑地冷哼一聲。
「威利,這黃毛丫頭是誰?這麼沒禮貌,你辦公室裡怎會有這樣的屬下,真礙眼,閃開點。」那女人張著血盆大口抱怨著,一隻手還像趕蒼蠅似的揮開阿敏。
本來阿敏對那女人還心存一絲好感,畢竟同樣是女性同胞,但那女人給臉不要臉,這可恕不得她了。她從來不給鄙視她的人好臉色過,此刻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想搭理。
袁至磊微怒的瞪向那女人,冷冷地撥開她的「雞爪」。
「蘿娜,別太過分。人家可沒惹你,犯不著把人當低等動物看,你也該適可而止,收收你的脾性了。」
「我不依。」蘿娜再度將手纏繞上袁至磊的手臂。「你怎麼可以為了個外人來欺負我?好歹我們也共事三年多了,現在你竟讓個小丫頭進入公司。瞧這丫頭,一肚子草包,虛有其表而已.你看看我就不一樣了,論學問,我是留美的;論身材,我是一級棒;論相貌,我也是美人胚子。哼!她哪比得上我?」她仗著自己比阿敏高半顆頭,不屑地睥睨她,誇大言辭的直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下惹惱了阿敏。她不發威,那女人倒是把她當成病貓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