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將我的人賠給你?」她倒是清楚他的心思,手指纖纖戳他胸膛,她輕哼聲,「你倒是會打如意算盤!」
「靈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更不希望委屈你,只是……」他神情專注而淒楚,「只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整日想的念的全是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書獃!」靈兒將兩人身子拉開,雙眸認真睇視著他,「你真的這麼愛我?」
方拓儒不發一語,輕輕點頭。
「你真的認為你瞭解我嗎?」靈兒輕哼了聲,「方拓儒究竟愛的是古靈兒這女子外在的形體,還是她內在真正的魂魄?你分得清楚嗎?」
像個貪玩的孩子似地,她貼身俯近方拓儒耳廓,笑嘻嘻舔舐啃咬,引燃他身子灼起熊熊火焰,她在他耳畔巧笑道:「要戀上一個人的身子不難,只要給點兒時間就行,這會從若換成是芸娘在
你懷裡,你也會碰她嗎?這些都只是身體裡的自然反應,算是愛嗎?」
「靈兒,」他抑制著不去碰她,斗大的汗珠滾出額際,」我真的愛你!全心全意,雖然我也愛你誘人的外貌,更愛的,卻是你那時時刻刻古靈精怪的魂體!」
她停下對他的戲弄,輕哼了聲,拉開距離,睇緊他,「我就不信,若有一天,當你發現我其實並不若你想像中的完美模樣時,你還會愛我!」
「靈兒,」方拓儒歎口氣,「給我機會,讓我證明!」
她笑了,笑得占靈精怪,像他形容的一樣。
敲敲額頭,她作下決定,「成!給你個機會讓你死心!」她將一雙柔美纏著他的頸項,笑得嬌媚動人,「命裡注定,沈芸娘會是你髮妻,雖然……」她停下話,「其他暫且不提,至於我,你若硬想要我不難,我說過命裡欠你就該還你,只要你病好,上我家同我姥姥提親,姥姥若肯應允,而你也尚未改變心意,我便嫁你為妾,叫芸娘一聲姐姐,如此一來也不會讓你為難了。」
「為什麼你認定我會改變主意?」方拓儒心疼地攬緊她,「只要你肯跟我,此生已不枉,只是讓你作小,我捨不得。」
「名份這事兒我不在意,」她睇著他,星眸燦亮,「只是,話說在前頭,我若跟了你,頂多也只能像現在這個樣兒讓你摟摟、親親便了,我長年清修茹素,不能違戒,男女之事僅能點到為止。」
她自他眼底讀出失望,輕哼了聲,「是你自個兒說愛的是我的魂體,現下反悔了嗎?」
「愛到情深,自是嚮往靈肉合一,但若你有所顧忌,」他輕柔撫著她的發,無所謂聳肩,「我不會勉強,在我心底,原就只指望著能與你為偶,有你相伴,於願已足。」
「等我身子養好,屆時,我會托媒備禮……」方拓儒盤算著。
「不用這麼麻煩!」她打斷他,「什麼都別備,讓墨竹陪你過府一趟即可,姥姥不是拘禮人,諸事煩瑣,她反倒不開心,小事一樁,不需勞師動眾,噢!掌燈後再過去,姥姥午覺睡得沉,剛入夜時清醒些。」
「靈兒!」見她恍若無事,不太在乎,方拓儒心頭泛疑,「你會不會只是在騙我?哄我養好身子罷了!」
「誰要騙你!」靈兒笑著嬌嗔他一眼,小指勾住他的指頭晃動,「打勾勾就算作了約定,只要過得了姥姥那關,我便嫁給你!」
「靈兒!」方拓儒歎口氣,「你能不能正經點,方才要你將人賠給我是玩笑話,我不希望你真是為了欠我而嫁,更不想讓你只是為了姥姥的一句同意,我要確定你究竟喜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對我又有多少情意?」
靈兒斂起笑,難得正經,「說實話,長這麼大,我也不明瞭何謂『情愛』?但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喜歡和你一起,即使……」忍不住,她又笑了,「即使你是個又癡又傻的書獃!」
「我原是不癡不傻的,」他柔情睇著她,無可奈何,「只有在遇著你時無能為力!」
靈兒輕哼了聲,在他右手背上突然發現一道牙印傷疤,細細摩挲,他從她眸子裡讀出疑思,淺笑解釋,「這傷疤是在救那隻狐狸時被咬傷的,小傢伙牙真利!」
「這狐兒不對,你既救了它,它怎麼可以咬……」她眸中漾起
壞壞光芒,睇著那道牙印疤痕,「怎麼可以咬得這麼淺?讓人記不住教訓!」話語方畢,她俯身就著那原有的牙印疤痕,用力咬下。
他原是被嚇了一跳,卻又不捨得收回手,也就由著她了。
方拓儒心頭忍不住笑,這丫頭還說清修茹素呢!竟有個愛咬人的癖性,她溫熱唇齒鐫琢啃蝕似地滑膩在他肌膚上,什麼痛楚都已失去,只剩下因為她的碰觸而澎湃高昂的情緒,她老愛罵他呆倒沒冤了他,他竟然……他傻愣愣地發覺,他竟然愛極了她啃咬他時的感覺。
「這樣才對,」抬起頭望著他手上出了血的印痕,她笑得很得意,「這樣才叫『刻骨銘心』!」
望著她天真無邪的笑容,方拓儒無語,那狐狸只在他手上留下印記,而眼前這丫頭,卻是這世上能在他心底留下印記的唯一女子。
∼∼∼
站在古家宅院大門前,墨竹不敢置信睇了眼立在他身旁,面色紅潤還漾著些許緊張的少爺。
三日前,他的好少爺分明還是個纏綿病榻與病神搏鬥的人,這會兒卻完全變了個樣子,可墨竹明明記不起,三日前少爺曾服過什麼靈丹妙藥呀?
病體無恙,老爺夫人自是最開心的人,除二老,過門月餘的少夫人,芙蓉玉面上也總算透出了曙光。
一俟少爺神智清明,墨竹立刻將少夫人已然進了方家大門,及這段日子以來她辛苦陪侍病榻中夫君的事情與少爺說了分明。
「少夫人賢良淑德,兼之蕙質蘭心,只不過……」墨竹笑著推推少爺,「羞澀了點,你兩人已然拜過堂,夫妻相處之道,得靠少爺多費心。」
這番提點原也是希望少爺恢復神志後別再沉迷於隔鄰那神秘詭異的姑娘了。
「我有分寸。」
方拓儒這樣回答,但墨竹著實看不出少爺的分寸何在?
康復後方拓儒堅持仍睡在書齋裡。
「病體初癒,身子尚未康復,貪靜,不慣與別人共房。,』
聽這話,方夫人硬生生吞下滿腹急著抱孫的心意,這孩子剛由鬼門關打了圈回來,怎麼都成,只要他順意,雖然,方夫人想提醒兒子,他口中的「別人」,是他得共偕白首的妻子。
總算,少爺聽了眾人的勸進房探視他那端莊守禮、羞怯美麗的妻子。
去是去了,卻還硬拉著個書僮墨竹作陪。
進了房,一個滿面紅霞的少夫人和個訥訥然說不出話的少爺,隔張桌子分坐兩頭,一人眼前一杯水,少夫人淨是垂著螓首,而少爺,淨顧著喝水。
墨竹實在看不下去,將少夫人的丫鬟蘋心一把拉出房。
臨走前,墨竹撂下話,「少爺!屋裡就剩您及少夫人小倆口,想說體己話,想做什麼都成,好好溝通認識一下,『敬儒閣』這一院落,我會囑其他人別過來,你們好好熟稔一下,」墨竹笑著眨眨眼,「少夫人是您的妻子,想怎麼都成。這一下午您也別急著回書
齋了,用膳時分墨竹自會來喚您。」
方拓儒倒是聽話,與沈芸娘在「敬儒閣」早一杵便是兩個時辰。
晚膳畢,墨竹陪少爺回書齋,喜孜孜問道:「一個下午,少爺和夫人都做些什麼?」墨竹意有所指,「這麼長的時間,不好打發吧?」
「不難!」方拓儒展展腰,「『敬儒閣』裡我擱了圍棋,正好用上。」
「一個下午?!」墨竹傻了眼,「光做對弈這回事?」
「還不夠多嗎?」方拓儒淡語,「芸娘不會弈,我還是教了半天,她才摸著門路的。」
「對弈時,」墨竹仍殘存指望,「少爺一定同少夫人談了不少心事吧!」
「對弈時幹嘛要說話?」方拓儒睨了墨竹—『眼,「雖只是在紙上興兵作戰,但電該全力以赴,自當心無旁騖,有什麼話非急在這個時候?」
墨竹唉了長長一聲,用手猛拍額頭,「少爺,您是真癡還是裝傻?照這樣進展,您和少夫人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為方家傳宗接代?」
「癡也罷,傻也成!總之,我對芸娘起不了那種心思,」方拓儒睇著墨竹,「你跟了我那麼久,該懂我心思,日後,別再做這種事情。」
「少爺,您既然說開了,墨竹也不跟您打混仗,這些日子裡,您夢囈裡總喊著個姑娘的名字……」
「既然你清楚,正好省我解釋,墨竹!」方拓儒捉起墨竹的手,眼中儘是光彩,「陪我出門一趟!」
「少爺!」墨竹急急阻止,「您病剛好,不可以出遠門!」
「不遠。」方拓儒笑,「就在隔壁。」
「您要上古府?」墨竹心底打個突,「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