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惜楓乒乒乓乓地跑進屋,抓起電話,迅速地撥著熟悉的十位數,全然忘了前些日子她才把人家視為情敵。
大哥大響不到二聲就被接起一一一
「襄雪……」她開場白都沒來得及說,就遭那端刻意壓低的聲音打斷。
「要死啦你,我正在上課,有事等下再說。」季襄雪劈頭就罵。
"襄雪等等!」季惜楓豈能讓她掛電話,襄雪可是她唯一的希望呀!
「是我啦。」
「我也知道是你,因為我認識的人沒有一個像你這麼白癡,打電話也不看時間。」音量壓低歸壓低,季襄雪對待手足的刻薄卻是一點也沒少。
「……噢。」季惜楓求救失敗,登時黯然無力。
季襄雪原想不睬的,然而聽老三的語氣似乎不對,她只好歎息抱怨:「真受不了你,你等一下啦。」
透過話筒,季惜楓聽到她向教授請了幾分鐘的假,接著是陣腳步聲,她再開口時已恢復了正常音量。
「好啦,我現在人在教室外面了,你有屁快放吧。」她大刺刺地警告。「不過你可別只是為了要告訴我,家裡浴室的燈泡壞了喔。」
越是徬惶無助待,越顯得親情的可貴,季惜楓從來沒料到自己會那麼想念老四的惡劣言詞,本來就脆弱的心靈,不禁刮起白浪滔滔。
「襄……雪……」她哽咽。
「幹麼呀你,又不是在唱歌仔戲。」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季襄雪揶瑜:「怎麼?不會是冷大哥了吧?」…:)一:、:
「哇----」一語讓人戳到傷痛處,季惜楓忍不住嗚咽哭出
他現在被二個厲害的角色纏住,她說什麼也不是敵手,因此對她而言,他跟死去就快沒兩樣。
「不會吧?」季襄雪對自家人講話是向來不留口德。「於你老實說,他是不是被你煩死的?」
連老四都這麼說她,可見冷滸對她的看法大概也好不到哪去。
「哇哇!」季惜楓傷心欲絕。
「你別光是哭嘛。」季襄雪猛翻白眼。
「嗚……」回應她的還是哭聲。
季襄雪的耐心已被磨光。「我限你三秒鐘之內把話講清楚,不然可別怪我要掛電話了。」
「有個叫瑪麗亞的金髮美女找上門,聽說是冷滸以前的鄰居,也曾是他的女朋友,而她的身上還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刺青,現在美女的母親又來插一腳,這三人的關係看起來似乎並不單純,」季惜楓以最敏捷的速度講完故事的重點大綱。
所以說,人的無窮潛力是可以被激發的。
「唷——」季襄雪精神隨之抖擻,興致勃勃,一掃起初的不耐和懶散,「這倒有趣,快把全部的細節說來聽聽,至於你何時去上廁所,吃了幾碗飯的偉大功績,就請省略不必提啦。」
「喔。」老四果然對她瞭若指掌,人家她正要說她自從地震後,就不太敢自己一個人去廁所咧。
兩手抹乾眼淚,季惜楓於是把事情發生的經過,大略地講了一遍。
「嘿——這母女倆真是太可惡了!」季襄雪忿忿然地挑高眉。
「是嘛,是嘛。」季惜楓好高興還有人替她打抱不平。
「照說欺負你可是本人我的專利那。」季襄雪接得天經地義。
「季襄雪!」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不過你還真不是蓋的那,居然能把它講得那麼精彩,我想你不妨考慮去當說書的。」季襄雪稱許。
「真的嗎?」虛榮心一下子就漲滿了起來,季惜楓破涕為笑。「這一定是我長期收看連續劇,所培養出來的功力成果,我還想把這個長才發揮到寫劇本,你覺得如何?」
「喂,我只是隨便誇誇的,你就隨便聽聽好不好?」季襄雪白眼打斷她自鳴得意的老毛病,風涼地做出總結。「所以他們現在還沒玩回來?」
「不……對。」季惜楓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開始氾濫成災。
「你呀,真是蠢得教人羨慕。」季襄雪想也知道,否則老三就不會打電話來求救啦。
「這……是讚美嗎?」季惜楓問的戰戰兢兢。因為很少有人會將「蠢」和「羨慕」這二個迥然不同的詞彙放在一起。
「沒錯。」分明是自己找罵嘛。「我在讚美你蠢,讚美你笨,讚美你做事不用大腦,人家擺明了要吃你,你居然還奉上調味料。」
她該抽一天帶老三去驗DNA,看看她倆是不是同個父母生的。
「那、那、那我該怎麼辦?」季惜楓這下懂了,也更急了。
「坦白跟冷滸說呀。」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冷滸絕不會是那種花心大少,所以事出必有因。
「說?說什麼?」
「拜託你偶爾也用用大腦好嗎?」季襄雪真想摔電話,可是想想不划算,現在的大哥大都不耐摔,摔壞了她還得再買一個。「啊,教授在叫了,我不同你講了。」
「嗄……等等……喂……喂?」
急遠的嘟嘟聲告訴她對方已經切線,她只好埋怨地放下手裡的電話。
這該用用大腦的應是老四才對,因為她若是知道要說什麼,又何必在這兒於著急嘛。
「討厭,好人也不做到底!」她不禁仰天長嘯。
「真是好玩呀。」珍妮一進門就開始炫耀。
「就是嘛,好好玩,好好玩喔。」瑪麗亞故意衝著滿臉羨慕、蹲在家裡枯等的季惜楓。
「喂!」冷滸出言提醒她倆不可有挑釁的動作。
「知道啦,季小姐是你的新歡,我們兩個舊愛已被三振出局嘍。」珍妮酸葡萄地眨眨眼。
「惜楓不是……」冷激不喜歡她倆用的那二個詞,他以往不曾對女人動心過,既然沒有「舊愛」.哪來的「新歡」呢?
「別那麼緊張,我媽咪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啦。」瑪麗亞嬌滴滴地拍拍他。
「就是嘛,開開小玩笑都不行啊?難不成咱們會吃了你的『最愛』嗎?」珍妮笑不露齒地轉向季惜楓。「季小姐呀,今早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是呀,希望你別在意。」瑪麗亞也說。
「哪……裡。」季惜楓從頭到尾只聽得霧傻傻,對她倆突如其來的友善更是莫名其妙。
「對啦,我可以直呼你惜楓嗎?」珍妮當她是親生女兒似地挽著。
她早上不還只是個隱形人嗎,怎的這會幾倒成了眾星拱的那個「月」了?
「當、當然。」季惜楓納悶地頷首,不解事情何以轉變得這麼多。
「我累死了,咱們快進屋休息吧。」瑪麗亞撥著大卷的長金髮。
「我也是。」珍妮也端著如出一轍的媚姿。
二女隨即一前一後地登堂人室,大方得彷彿這兒是她們的家。
「請……請。」季惜楓此時也僅能馬後炮地擺出女主人的笑靨,然後暗暗慚愧自己的招待不周。
待兩道散著嗆鼻香水的艷影完全掩人屋中,她便迫不及待地反身奔人他巍峨的懷抱。
「冷滸!」她總算盼到他回來了。
「冷滸,冷滸……」季惜楓對他的椰榆充耳不聞,依舊撤嬌地摟著他。
原來小別勝新婚就是這種酸甜相混的滋味呀!
「怎麼啦?」冷滸摸摸她如花的小臉,又輕輕揉著她的腦袋瓜子。「瞧你,身體這麼冰,你不會是一直坐在門口等我吧?」
嗯,沒錯,仍是她熟悉的方式,熟悉的大掌和溫柔,以及她熟悉的溫暖,所以他還是她原來認識的那個冷澈,這些熟悉的感覺使得她對接著要問的問題反而沉吟不決。
「你……你們……」她其實好想知道他們今大去了哪裡,他和金髮母女倆有沒有……
腦海裡瞬間出現了許多限制級的畫面。
「嘎……不行,不行!」她說了要相信他的,怎的又開始胡恩亂想咧?
季惜楓舉手七揮八舞,想把那些叫人吃味的鏡頭趕走。
「可是……」她低喃地搔搔頭。
「別急,慢慢來。」冷滸柔聲鼓勵。
雖然她經常會天外飛來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言詞或舉止,不過他覺得都沒現在的怪。
「就是……那個……好吧,是你要我說,我才說的喔,」季惜楓把他拉到一邊講悄悄話:「聽說外國女孩都、、較主動。」
這一一一說了等於沒說嘛。
「……嗯?」見她一直在等他的反應,冷滸只好點頭表示收到,繼續靜候她似乎尚未完結的下文。
「我這樣暗示你還不懂?」季惜楓翻翻眼珠子。
旋即發覺自己有些激動,她忙把音量降低,免得隔牆有耳。
「人家……」她抬了抬下已瞄向屋內,意指瑪麗亞母女。「早上已經撂話是來搶你的,今兒個你又和她倆玩了一天,這也許途中的氣氛不錯,可能又恰好有著動人的音樂,你們三人又有著共同的回憶,你會不會……」
說到這,她幾乎已是自言自語。「但『三人行』那,這也太……太……」
「三人行……你是說……?」
冷滸與她四目相視了好久,才恍然理解她的話中涵義。
「原來你以為……哈哈……老天,三人行?真虧你想得出來……哈……」他忍不住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