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不耐煩地再叫了幾次。這又是她拐騙他的新把戲嗎?
總算昏睡的人兒悠悠甦醒了過來。迷茫中,聞曉虹眨著朦朧的雙眼,不敢確定映在瞳孔中的俊逸美男子是不是真人,於是下意識伸手去撫他的玉顏。"嗯……王子?"
王子?她募然彈坐起,慌懼地環顧四處"我怎麼啦?"兩頰好痛噢!
"哼!"時焱冷笑。不愧是演員,裝得還真像,只是他明知她在做戲,為何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兒是哪裡?"她看著玻璃窗外的海洋和頂上的星空,再瞅著酷美的時焱,一幅養眼的畫面漸漸回到她的腦裡,她陡然赧紅了臉。"我想起來啦!"
她暈倒了,在看到他美如阿波羅的光裸軀體,她居然暈倒了,好丟人喲!
"滾吧!"他不帶一絲感情地說完,便背對著她躺下去入睡。
對他來說,除了"七聖"的弟兄們,旁人之於他的眼中不過是街上的佈景罷了,故他從不分心去管他們誰是誰,尤其是女人。可是為何他僅見過聞曉虹一次面,第二次再遇到時竟能認出她?又為何現在看到她,他不能維持早先的平靜?
"你一定要對我那麼凶嗎?"她感到萬般委屈,酸澀的苦水挾著滿懷的淚水忍不住潸潸湧出。"虧人家這幾天那麼拚命地找你……你不聽我解釋就跑掉,到哪裡也不告訴我一聲……"她幹麼抱怨得像個棄婦?"你就從沒想過我會擔心、我會害怕?"
她在哭?時焱不禁轉過身來。
「你以為你是誰?"她在說啥呀?嘴巴為什麼合不住?"你憑什麼叫我為你牽腸掛肚?我為什麼要對你百般容忍?你……"
她戛然止住埋怨,有點讓自己沒頭沒腦的話給嚇到。
"不!"她倉惶地搖手晃腦,語無倫次地否認,不虞女人家的心事越描越明,"我根本沒有找你,我何必在乎你對我的想法,我才沒有為你擔心,我也沒為你牽腸掛肚,我沒有……"
望著他揪結的眉峰,她抓到他眼中的冷,她恨他的無情,他讓她覺得自己很下賤……天呀!她都不清楚她究竟在這裡幹什麼?
"你這顆笨石頭!"她只能憤懣地捶他、打他,因為她就是介意嘛!
"可惡!"時焱一把攫住她的手。她能不能不要這麼嬌柔地令人憐?她可不可以恢復原先壞壞的蕩媚?她知不知道她的淚猶如萬箭刺疼他的心?
不對。他受她的干擾太深了,那是她的演技啊,那些淚與告白均是假的呀,他怎能愚蠢到和那些觀眾一樣,輕易地被她的表演所困惑,而相信她扮的甜心角色?
沒錯,是這樣的,她是危險的蛇蠍美人,他不該傻到將她的話當真。
"你……"又是那種藐視懷疑的眼神。直逼得她羞慚地想找個洞鑽進去。她洩忿地咬他一口,在他勃然放手之際,她朝他號陶大吼。"我恨你!"
接著她跌跌絆絆地跑開,只留下那一聲"恨你"於空曠的室內迴盪。
聞曉虹百般無聊地趴在泳池邊做日光浴,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池中的水,兩件式的比基尼泳衣根本裹不住她妖姬般的魔鬼身材。
"曉虹,夏先生來找你。"阿妹放了一杯柳橙汁在她身邊。
"趕走他。"聞曉虹撫著杯沿,懶洋洋地哼著。除了時焱,她誰都不想見。
"夏先生好歹是你的經紀人啊!"阿妹有意提醒。
從那個冷男人失蹤起,曉虹就不聽她勸地到處找他,好不容易前天回來以後就不再出門,可是人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氣,偶爾甚至會出現呆滯狀,眼睛雖刻意戴上了墨鏡,但哭過的痕跡卻是怎麼遮都遮不住。
「就快不是了。"聞曉虹咕噥,歎聲息,她沉吟著。"為什麼那麼多的觀眾寫信或打電話來罵我,我都不在乎,而他僅是一個眼神,我就耿耿於懷……真是沒道理呀!"
"曉虹……我,我能為你做什麼?"阿妹心疼地擰著衣角。所以說她反對曉虹和時焱在一起,她早看出他只會傷害她的曉虹。
「做什麼?"聞曉虹無奈地笑。"把我變回小時候如何?"她玩著杯裡的吸管嘟嚕。"或許當初我不該為了貪玩而進演藝圈,我該聽爸媽的話,乖乖的待在加拿大修完學業。"那她就不會遇到時焱,搞得心情這麼低落,又如此自我厭棄。
「那怎麼可以?"阿妹未經思索喊出。
"為什麼不可以?我從小在加拿大長大,我的家、家人和大部分的朋友都在加拿大。"聞曉虹反詰。
"你的美麗和自然的演技,天生就注定要走演員這條路。"阿妹義憤填膺,彷彿多不容聞曉虹的暴殄天物。"你不能離開,你是屬於群眾的,你是……"
屬於我的。阿妹陰鬱地想著。
"阿妹,你那麼激動於麼?"聞曉虹好笑地插嘴。她當然知道阿妹對她好,但她覺得那份"好",近期變得越來越自矜自是。
"我……這…"阿妹支支吾吾,正巧從不遠處飄來的男高音救了她。
只見鮮艷花哨的夏先生,扭著臀部快步走來,他娘娘腔地嗲聲抱怨。"曉虹你好討厭唷!讓人家在客廳等那麼久。"
"咦?"聞曉虹瞟了阿妹一眼,有點不高興阿妹自作主張放他先進來,不過她臉上的笑則立刻職業化地推出來。"我哪敢呀!小夏。"
小夏本名就是姓夏名先生,可他一點都不像"先生",他甚至比很多女人還要女人,乃是道道地地的同性戀,大伙都當他是姊妹淘。
"好啦、好啦,這裡沒你的事嘍!"夏先生揮著蓮花指攆阿妹,後者如釋重負地溜掉。
"曉虹哪!你上回說要自力門戶的事是在和我開玩笑吧?"夏先生仔細地將手帕鋪於聞曉虹身邊的瓷磚地板,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這麼重要的事,我哪敢跟你開玩笑。"聞曉虹拿起防曬油的當兒,心中忽然有了決定。"事實上,我考慮退出演藝界。"
"什麼?你不要嚇我。"夏先生極女人地用手捂著胸口。"我說曉虹呀!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陣子再說呢?"
見她有地方沒擦勻,他很順手地為她服務,另外又擠了一些替她抹在背部、腿上,趁便也幫她按摩。"要不然這樣,我幫你推掉所有的通告,你去好好地度個假,看你想去哪兒,一切手續和費用全包在我身上。"
"謝謝!我考慮看看。"聞曉虹舒緩地放下眼簾。"你先回去吧,要不然這麼大的太陽,會把你寶貝的皮膚曬傷喔。"
"也對。"夏先生輕輕抹去額角的汗珠。"記得跟我聯絡喲!"
聞曉虹懨懨地揮著手,連哼都懶得哼。
"妖艷的臭女人!跟我耍起大牌啦,也不想想要是沒有我,你怎麼會紅?忘恩負義,我呸!"夏先生邊走邊唸唸有詞,全然未注意到他上方茂密的樹葉中,一直躲在暗處的時焱已忍不住黑了臉。
時焱不懂自己為何要來。
在翻牆進入聞家時,乍見聞曉虹躺在泳池邊的心情,儼若高中小男生巧遇暗戀對像般雀躍,才想上前——什麼,他不清楚,只是想上前摸摸她或……感覺她,恰好阿妹過來,他於是爬到樹上等待,冷不防便看到這麼精彩的一幕。
可惡!他就曉得他不該為她那天的淚而軟了心腸,更不該捺不住衝動而闖來。不過也幸虧他來得是時候,否則他大概仍傻乎笨呆地被她蒙在鼓裡。
由於有一段距離,所以他聽不見他倆在談什麼,可她沒有抗拒的陶醉相,還真是一點都不挑嘴呀,這麼一位花裡胡哨的流氣男子,她一樣玩得津津有味。
可惡、可惡、可惡!他要砍掉那男人摸在她身上的手。
惦著她不知和多少男人如此親密過,他憎怒地想殺人。
正欲跳下去揭穿她的真面目,靈敏的耳朵頓察附近有腳步聲,他立在粗干葉蔭中眺望-…哈!經過他樹下的,不是那江什麼的男演員嗎?
"哼!"也好,一次看完,省得他再費周章。
而這廂江克武則躡手躡腳地蹲至聞曉虹的旁側,然後拿起防曬油倒在她的背上,緩緩地為她塗抹。
"嗯!"閉著眼睛就要睡著的聞曉虹,以為是阿妹來幫她服務,鬆弛之際便發出酣適的呻吟。
這一聲簡直叫酥了江克武的心,又見佳人沒拒絕,兩隻覬覦美色多時的手,不禁放大膽地由後探到她的前胸。
"啊!"聞曉虹倏地睜眼、轉身、護胸和驚呼,動作迅速確實,一氣呵成。待看清非禮她的是何人,立刻大發雷霆,二話不說就先送他一記鍋貼,接著呵斥。"你幹什麼?你……怎麼進來的?"
"你不是差人打電話給我,說你寂寞難捱,急需我的慰藉嗎?怎麼?自己說過的話幾分鐘不到就忘啦?"江克武撫著臉上的巴掌,感到無辜倒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