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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袁圓

  「還我!」黎琪現在才領悟,她剛剛沒有逃跑是錯的。

  「你要是嗎?可以。」拓跋剛揚手拋出照相機。

  匡啷!

  相機飛撞到對面的牆壁再落地,精密的零件登時散在高級的長毛地毯上。

  「啊--我的照相機,我的……」黎琪暴跳申斥,直到他赤裸的上身壓了下來。」你幹什麼……」

  「三更半夜,你衣衫不整地拜訪一位單身、正常男子,你想,他會認為你要幹麼?」拓跋剛要笑不笑的烏瞳,咄咄逼人地停在距她眼十公分的地方。

  「我哪有衣衫不……不……」黎琪霍然刷紅了臉。適才她想不過是偷偷拍個照嘛,用不了五分鐘就可以功成身退,所以也沒考慮要「盛裝打扮」,於是便穿著本來的睡衣--背心和短褲就跑來「犯案」,孰知……但起碼比他腰上那快掉下來的毛巾好得多吧……嘎,毛巾!

  「你要不要……你的……」心跳倏地急劇收縮,血壓一節高昇過一節,黎琪赧顏膽怯地撇開臉,深怕看到不該看的旖旎春色。

  「鳥咧!」拓跋剛沉吟叱吒。他一出浴室乍見她時,她的粉軀籠罩耀眼金光,紅唇微啟的嬌憨模樣,好似在等著他的滋潤,未著胸衣的蓓蕾,於單薄的布料上烘托出迷人的玲瓏曲線,彷彿是在邀請他的採擷。他並非聖者,面對這般的誘惑早已心猿意馬,如今她又嫵媚得像朵含苞吐蕊的小女人,要他怎麼拒絕去採擷?

  「你……我下次不會了,你放開我。」他深邃的眼珠裡溢著可怖的訊息,令她害怕地告饒認輸。

  「你還想有下次啊?」拓跋剛的兩汪黑潭渾似要將她淹沒。

  「沒有,我沒有!」黎琪仰著懇求的水眸瞅著他,全無警覺這樣的柔弱舉動,反使自己淪入更曖昧的局面。

  「很好。」他倜儻淺笑,一隻毛毛的大手不動聲色地滑到她的腰肢,令原來的曖昧氣氛又添上更多的色彩。黎琪不懂他的『很好\'是好在哪兒,她不敢問,唯恐那已開,蹦蹦亂跳的心臟就會從喉嚨躍出,只是他熱力萬鈞的目光讓她灼傷,他身體的僵硬正抵著她的敏感部位,她驚駭得不知要如何遣喚運動神經,混沌的腦子裡依稀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一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悸動,令她手足無措。

  拓跋剛不再說話,他沒有理由違抗體內的自然反應。他向前封住她微顫雙唇,排山倒海的慾望霎時吞沒兩人,黎琪先一驚,跟著畏縮地想逃出他的懷抱,但他並未停止,反而用手托住她的捕固定,使她和他緊緊密合。這一回,他要全心全意地勘驗一下,她的吻是不是真能教他不能忘懷。他又吸又吮又啃地玩弄她的芳澤和下巴,或輕或重或柔地施著魔咒。

  「啊……」掙扎的動作在他的熱火下軟化,黎琪忍不住發出呻吟。

  早先他的吻都來得突然,故她未曾體會到箇中的滋味,如今經他刻意地挑逗,她總算能細細品嚐這唇舌交融的爆炸力,當他離開她飢渴的唇瓣時,體內難熬的熾燥,令她發出不平的抗議。「別走……」

  何嘗不當她是女人?她因激情而潮紅的臉和急喘的呼吸,導致整個「勘驗」工作就此欲罷不能,他受蠱惑地想探究更深。他貪心地用唇瓣燙過她面上的每一寸,才再回到她腫脹的嘴,不安分的手隨著漲烈的慾火鑽進她的背心裡遊走,最後暫駐在她的玉女峰。

  「不要……」陣陣哆哆嗦嗦地傳向四肢,那種麻栗的感覺教她害怕,她酥軟地想推開他,但又捨不得撤離他的溫暖,無助的手只好慌亂地揪著底下的床單。

  「別怕--」他暗啞地安撫。他發現她相當耐看,薄薄微翹的上唇,搭著豐腴盈潤的下唇,和著明顯的唇峰,構成罕見的性感,她其實很女人,只不過率爾直爽的個性為她套上一層保護膜,而令人忘記她是有性別的。他愈看愈覺得她是座寶庫,每一次的接近,他總能挖掘到她隱藏於中性外表的美。驀然,資料上與她私交甚篤的丁姓男子縱入他的腦海,凝思對方有可能攻佔過她的神社,嫉妒乍若失控的野馬踏亂他的自制,他明知她生澀的反應代表的純真意義,他卻惡意將它忽略。他要她,她想要她!

  「給我!」拓跋剛粗嗓低喝,他急迫地扯掉腰上的浴巾,脫去她的小背心,再褪去她的短褲,然後周遊遍身印下密密碎碎的細吻,吻得她無力反抗,吻得她迷失方向,他要獨享這個寶窟……

  「鏗鏗……」他忘情的動作不小心震翻了床頭櫃上的檯燈,殺風景的碰撞聲敲醒他的理智,他霍地由欲壑中爬出,並迅速從她的溫香中抽身。不!她是狗仔隊,他最討厭的「文化流氓」,他不能和她有瓜葛,他不能被她吸引,他不能!

  「嗯……你……」身負的重量一下子消失,黎琪驟然感到靈魂被掏空,她眨著眩醉的欲眸,臉頰泛著誘人的霞光,依戀地拉著他戛然而止的手。

  拓跋剛差點再度沉陷,但旋即想到,這或許是她了得到拓跋剛的獨家新聞,所布下的桃色陷阱,雜沓的心禁不住惱惴。她現在竟能不惜一切和他上床,好換取他的信任,那麼她是不是也常和別人做類似的交易,以色相來博得情報呢?

  「鳥咧!」無端冒來一把怒火,他忿不可遏地大顧忌一聲,然後奪門而出,留下尷尬莫名的黎琪和一顆漸冷的心。

  拓跋剛回到「七聖」總部已有兩天了。那晚,他憤然離開黎琪以後就直接夜車衝來,有事沒事就賴在總部花園的人工草坪上不動。或許是兄弟連心,今晨有人比他先來報到,他老遠就瞧見向來樂天的班傑明苦著臉,軟趴趴地偎在這片綠茸間,那神色一望便知是為小公主花語嫣的情網所惱,他於是強顏歡笑假借鬧場的名義,企圖讓自己沉甸甸的思緒快活些。

  一陣嘻哈過後,班傑明被他套出花語嫣有別的追求者,而花名在外的班傑明既不肯坦承了凡心,又不甘願讓渡,所以只好動怒。

  「你是在嫉妒。」班傑明的醋味太重,他不用眼睛都覺察得出。嫉妒?他的腦海不自覺地縈繞著兩個極端化的黎琪,一位是大大刺刺瞪著他,一是羞答答地垂著眼,不同的形象,不同的風格,卻同樣攪亂他的心……鳥咧,班傑明對花語嫣的熟悉反應和舉止,不就是他對黎琪的翻版嗎?

  「我幹麼嫉妒?她又不是我什麼人,我只是她在台灣的嚮導罷了!」班傑明懊惱地狡辯。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幹麼要嫉妒我是不清楚,她是你什麼我也不曉得,不過啊……」他自己呢?他幹麼要嫉妒?還有黎琪,他又把她當成是他的什麼人?

  「不過什麼?」班傑明佯作不刻意地問。

  「不過呢,日久生情嘛--」人哪,在旁人的愛情故事裡,總是能站在比較客觀的角度。「她的缺點搞不好在你眼裡卻是項優點,情人眼裡出西施喔!」此話無異是當頭棒喝,一棍敲醒夢中人,拓跋剛豁然開朗。「哈,原來如此,哈哈!」

  是呀,情人眼裡出西施,哪一國的法律有限制,女人說話必須柔聲細語?動作必須雍容爾雅?吃飯必須細嚼慢咽?衣著必須長裙輕衫?走路必須蓮花小步?笑要掩齒、腦要裝笨、個性要順從、自我要壓抑呢?

  「什麼東西原來如此?」班傑明茫無頭緒。

  「我終於明白了。」拓跋剛大笑,他不是同性戀亦不是好奇,他對黎琪的感覺之所以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是因為他是真的受到她特殊魅力的吸引,他真的……愛她,故才會如此眷著她的唇、她的味道、她的潑辣和她肌肉上的彈性。

  歎口氣,他有感而發:「我倆一向自詡為愛情高手,百無禁忌,玩世不恭,誰料當真愛來臨時,反倒慌亂無措,為了不承認我們也有被女人俘虜的一天,竟遮住自己的雙眼,躲在處以為是這安全的狹隘保護區裡。」

  他居然還膽小到拿她的職業、朋友做擋箭牌,終歸是面子問題罷了。「我們只要把蓋在眼前的手拿開,真相就在那兒。」

  難怪水柔會以反話來譏他笨,因為事實的確就擺在眼前--一個男人若是對一個女人沒有意思,他會這麼留意她的一顰一笑嗎?

  水柔說得夠明白了吧!拓跋剛呀,天才的你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是嗎?」班傑明反問。

  「承認愛一個人並不丟臉,丟臉的是明知愛她卻不敢承認,哈哈,我想通了,我總算想通了。」拓跋剛仰天狂笑,他向來自命不凡,行事勇猛直前,這回可不能壞了招牌。

  他對班傑明也對自個兒說:「做個勇敢的人吧!」

  沒錯,他要做個勇敢的人,他現在就要去向黎琪證明,他是位貨真價實的男子漢大丈夫,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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