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靳雰呆愣了下,他在哭耶,他會怕這些毛毛蟲嗎?
不要,他不要搬離這裡,他不要雰雰討厭他,賀天牧哭著轉身跑進屋裡,留下被嚇著的靳雰......
他苦呵了聲,那時候的他因為要搬家,可哭得淒慘了。
正當賀天牧沉浸於以往的回憶時,時針在這個時候指向十一的方向。
「啊哈--」靳雰打了個大大地呵欠,揉著快要合上的眼兒,好不容易將自己餵飽了,瞌睡蟲便在她耳邊大唱著晚安曲。
她走到自個兒的房間,換上睡衣,在倒下身子的時候,腦海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呀?
靳雰強搏著眼皮子,努力地想著,不過,沒多久她就放棄了。
她好像好久好久沒那麼想睡覺過了......
「嘟嘟嘟。」一陣電話鈴聲突然打破這房間的寧靜。
賀天牧看了下手錶,十一點十分,這個時候應該只有美國那邊會打電話來。
懶得起身,他伸長了手,總算勾到電話線。
「我是賀天牧。」
「天牧呀,我是媽媽。」電話筒裡傳來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嗓音。
「媽,跟靳爸靳媽他們玩得還愉快嗎?」賀天牧笑問。
靳父靳母到美國旅遊的事,賀家的人早就知曉,而且還力邀他們順便到加拿大一遊,兩對老夫老妻大概逛了不少地方了,聽到他母親隱含興奮的聲音,答案早就知道了。
「嗯,我們逛了好多地方,誰叫你老爹老是說他工作太忙,不肯帶我出去逛逛,剛好這次一併補回來。」賀母笑得溫柔,卻又有一絲得意。
賀天牧隱約聽到自個兒的老爸在哀號腳疼的聲音,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那就好,多出去走走看看,才不會老是悶在家裡。」賀天牧可是非常知趣,這件事一定要站在老媽這邊。
「對呀......」賀母頓了會兒,她身旁好似傳來賀父的聲音,不過太小聲了,他非常努力地側耳仍聽不太清楚。
「媽?」
「對了,天牧,我有件事要問你。」那聲調有些鬼鬼祟祟的,逼得賀天牧只好半坐起身,將注意力全放在母親身上。
「嗯?什麼事?」
「你跟小雰還好吧?」
賀天牧場了揚眉。「問這個做什麼?」
腦海裡再度浮現她在別的男人前的甜笑模樣,他的心就被迫塞滿了不悅,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你不是喜歡小雰嗎?」
賀天牧一愣,燥熱快速地爬滿了他的俊臉。
「我......」
「別解釋了,有人會把『鄰居』的相片藏在床底下嗎?而且還是一整箱。」賀母強調著鄰居二字。
是喜歡嗎?他喜歡她?
賀天牧努力地抓回思考能力,開始思索他對她......
一回到台灣,他只是單純地想整整她,誰叫她小時候老是欺負他,可是在看到她臉紅氣惱的時候,這個念頭慢慢地開始變調。
他愈來愈愛逗她,只為貪看她艷紅的面頰。
看到她對別的男人笑,他就像被浸到醋桶一般,渾身酸醋味兒。
這樣,就是喜歡嗎?
賀天牧一下子陷入自己的沉思裡。
黑黑的鼻頭動了動,布洛發出巨大的打呼聲,呼嚕嚕的,比雷公怒吼還誇張。
「鳴?」布洛睜開惺忪的睡眼,一陣很濃的焦味嗆醒了牠,牠伸伸懶腰,好奇地推們出去。
在牆的另外一頭好似有細微的啪啪聲,還有一股子火熱襲向牠。
「鳴--汪汪汪!」布洛猛吠了幾聲,然後衝回屋子,奔上三樓。
「天牧,你怎麼了?」賀母一直聽不到響應,疑惑地問道。
「沒、沒什麼。」
「天牧,你都快三十了,也該好好想想了吧。」賀母一句話敲在他的腦袋。
「我知道......」
「小雰不錯呀,應該不會被你吃得死死地。」
賀天牧忍下翻白眼的衝動,乾笑了幾聲,現在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鳴--」門外忽然傳來布洛的低鳴聲,還加上刺耳的抓門聲。
賀天牧蹙著眉頭。「媽,您等一下。」
不等貿母響應,他隨即起身,拉開門。
「布洛,我不是跟你說過,不准抓門的嗎?」端起主人的架子,賀天牧不悅地瞪著牠。
這個壞習慣一定要牠改掉,否則家裡的門老是被抓得滿是痕跡。
「鳴、鳴!」布洛才不理會他兇惡的眼神,咬住他的長褲,便死命地要拖他走向樓梯。
「布洛,你在做什麼呀?」
驀地,屋外傳來「砰」地一聲巨響,連他眼前的玻璃窗都被震破,尖銳的碎片四處亂飛。
賀天牧連忙伏下身子,將布洛欖在身下,等到玻璃碎片都落了地,才敢起身。
天!是爆炸嗎?
賀天牧連忙下了樓,推開紗門,隔鄰的靳家被一片橘紅火光給籠罩。
巷子裡的人全被這爆炸聲給炸醒了,穿著睡衣,出來探個究竟。
「失火了,失火了!」幾聲驚叫,伴隨著一陣騷動,有人撬開靳家大門,有人拿著社區的滅火器開始噴灑,更有幾個忙著衝回家撥電話。
「阿雰呀,阿雰跑出來了沒有?」靳家對門的阿婆在人群中看不到靳雰的蹤影,急得快昏倒了。
「沒、沒看到。」這句話直接刺向賀天牧的心臟,害得它差點無力跳動。
賀天牧俐落地翻過牆,站在被烈火烘得燙人的庭園地上,頭仰上看,一雙焦急的眼搜尋著她的身影。
她呢?她在哪裡?
濃煙順著門縫進入,等到靳雰被屋外的騷動及叫喚驚醒時,她的房間早就被濃煙所佔據了。
「咳咳。」靳雰不住地咳嗽,她搞著口鼻,想打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進入,卻驚訝地發現窗戶老早就沒玻璃了,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她心頭一驚,怯怯地探頭。
天哪,她家失火了,樓下一片橘光讓她傻了眼。
「阿雰、阿雰在那裡!」
「快呀!消防車到底來了沒?」
「雰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嘈雜之中,吸引了她的注意。
由一、二樓竄出的火舌及濃煙,阻礙了她的視線,靳雰僅隱約發現他的身影。
「雰雰,跳下來!」
火勢愈來愈大,小小的滅火器根本不敷使用,鄰人們開始拿起水桶往靳家潑水,但仍是無力回天,而消防車還未到達,眼見火舌就要燒上三樓了,賀天牧覺得自己就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嘎!跳下去?
「雰雰,快點!我會接住妳的。」
「阿雰,快點跳呀!」
靳雰咬咬下唇,回頭看了看房門,濃煙及熱氣還是不斷地從門縫邊進,兩邊都是難以忍受的燠熱,而窗台是唯一可以逃離的地方了,靳雰推開還有些許碎玻璃的窗框。
靳雰剛站上窗台,低頭打量著高度,驀地,她發出一聲尖叫。
「賀天牧,你走開。」靳雰扭捏地搗著睡衣的下襬。
「雰雰,怎麼了?」賀天牧疑惑地問道。
「你快點走開啦!」
「靳雰!」賀天牧喚著她的全名,看來是有點生氣了。
「汪汪汪!」一直跟著他身旁的布洛,也緊張地直繞著圈子。
「阿雰哪,妳怎麼不跳呀?火愈來愈大了呀!」阿婆連忙走了過來,抬頭看著靳雰。
「我、我......」頓了頓。「我裡面沒穿內衣啦。」小小聲地說完,她的雙頰浮現著不知是因為羞赧還是因為高熱而產生的紅雲,何況,這才三樓,她還沒放在眼裡。
阿婆耳背,沒聽到靳雰的話,倒是賀天牧聽得是一清二楚,他深吸了一口氣,天!她居然在注意這個,她不知道她的小命就快沒了嗎?
賀天牧凝著臉,怒吼道:「靳雰,我命令妳馬上跳下來!聽到沒有?」
靳雰從來沒有看過那般嚴肅的賀天牧,她愣了一下。
「靳--雰--」賀天牧咬牙切齒地下了最後通牒。
好啦好啦,跳就跳,靳雰扁著嘴,拉好裙襬,閉上眼,一跳。
呼呼的風聲在她耳邊狂嘯著,不過僅有短短的幾秒。
在鄰人的驚呼聲中,賀天牧僅向前站了一步,便將她牢牢地鎖在臂膀之中。
這時,消防車抵達,消防隊員拉好水管後,兩道強力的水柱一下子將張狂的烈焰壓下不少。
賀天牧抱著靳雰快步走出靳宅,以免妨礙到消防隊員。
「放我下來。」靳雰掙扎落地,眼看著她住了二十五年的房子被火神吞噬,心頭泛起不小的沮喪。
重點是,她會被老爸打死啦!
要是老爸回家,看到家裡被火燒成這樣,她的皮鐵定會被剝掉的。
看到靳雰一副要哭卻哭不出來的模樣,賀天牧驀地將她攬進懷裡,僅抱著她一句話也沒說。
火勢漸漸小了,一陣陣白煙夾著水氣迷漫在空中。
「誰是屋主?我們得做些筆錄。」一名身著銀色防火衣的消防隊員走來問道。
「是我。」靳雰舉手。
「小姐,我們有看過火場,廚房好像是起火點,妳是不是煮東西而忘了關瓦斯爐?」
瓦斯爐......靳雰驚呼一聲,她好像真的忘記了,賀天牧則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