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瞥她一眼,自顧找衣服穿,準備去公司。
「毅寒。」
毅寒扭頭,看她。
「我們……分手吧。」
一怔後,毅寒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既然你不愛我,何不放我離開?」
「我愛你呀,從昨晚愛到剛才,這不是愛嗎?」
「可是……」
「記住。」毅寒伸長手,指著思妍,「你是我的妻子,不准提起『分手』兩個字。」
思妍小嘴,張成O型。
「我得趕去公司,你去逛街,散散心吧。」
「我,我想回去看我爸爸。」
毅寒全身僵硬,臉明顯的陰冷下來。
「我很久沒回去了。」
「隨你,我下班之前,你必須在家等我,我走了。」
思妍的話,激起毅寒的決心,他突然變得冷厲、決絕,直到出門都不再對思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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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妍磨了一個多鐘頭,一方面妝扮外表,另方面整頓內心,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她才走出陸宅。
懂事以來,思妍和父親之間,始終無話可說,她今天心情低落,只是回去看看,送錢給父親——林文生。
和父親談不到三句話,思妍就退出來。
她寧可到街上閒晃,也不願意在家裡多待一刻。
白花花的太陽光,照得滿地耀眼,路上行人如織,只是,思妍心中陰影揮之不去。
「思妍,林思妍。」
思妍聞聲,轉頭一看,竟是古立民。
「經理。」
「好久不見。」立民推推眼鏡,仔細打量思妍,「你還是一樣漂亮。
「謝謝。」
「最近好嗎?」
思妍淡笑頷首。
「難得遇到老同事,找個地方聊聊?」
「這不好吧?怕耽誤你的時間。」
「我可以有一小時的時間。」立民看著腕表。
思妍突發奇想:
如果當初選擇他……
今天情況是否又不一樣?
坐在雅致的咖啡屋裡,立民滔滔的談著公司內大小事務,同時,他也在觀察思妍。
畢竟是思妍待過的公司,她聽得津津有味,似乎一下子忘了心中的陰影。
「你知道嗎?黃小姐訂婚了,下個月要結婚了。」
「什麼?這麼快。」
「嗯,吃她喜餅時,我都嚇一跳,據說是相親相中的。」
「祝福她了。」
「你呢?」立民突然問。
「還好。」思妍神色有點不自然。
「你和男朋友,什麼時候結婚?」
「呃,可以不談這個嗎?」思妍更不自然,垂眼盯著咖啡杯。
「我純粹是關心。」老經驗的立民,立刻覺察到什麼,他接口說:「思妍,如果你願意回公司來,我代表立豐全體同仁歡迎你。」
眼眸似乎浮動著一層水霧,思妍為了掩飾,端起咖啡呷一口,笑道:「謝謝經理。」
「怎樣?打算什麼時候歸隊?」
「那是不可能的。」
立民推推眼鏡,慎重望住思妍。
「我發覺你不快樂。」
「哪有?經理,你太多心了。」思妍笑道。
「如果需要我幫忙,別客氣。」
「謝謝。」
「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喔?」思妍摸自己的臉頰,故意問:「胖了?還是瘦了?」
「有心事,還是吐露出來較好,我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好女孩,你可以當我是長輩或朋友來談談。」
「謝謝,我真的沒有心事。」
「好吧,我誠心祝福你快樂。」
立民掏出名片,遞給思妍。
「喏,這上面有公司和我家的電話、地址、行動電話,隨時可以找得到我。若有困難,記得,我隨時張開雙手,歡迎你。」
「好,我一定記得。」思妍將名片收入皮包內。
「方便留你住處電話給我嗎?」立民問,對思妍,他仍然抱存著希望。
沉吟一會,思妍說:「公司檔案裡,應該有我家的地址,這樣就能聯絡我。」
立民點點頭。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分手時,立民一再叮嚀思妍,有困難記得找他。
思妍又恢復了一個人在街上晃,因為立民,使她想起以前在公司的種種……
那時,雖然討厭立民,可是,她的日子是無憂無慮,成天有公司同事和她說笑。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思妍撥一通電話給毅寒,張秘書說,他提早走了。
思妍愣了半天,問:「他提早回去?」
「不是,總裁是和人有約,應酬去了。」張秘書回答。
悵然若失的掛掉電話,思妍像洩氣的球,完全沒有彈力。
還是自己坐車回去吧。
這樣想著,思妍招了部計程車。
回程的路上,她不禁又想起立民的話,以及他誠懇的神態。
車窗外,瀏退的景致,像極了她不安寧的心緒……
不,我不能離開毅寒,他是我生命的第一個男人,我愛他,我不能背叛他。
就算古經理再好,我絕不可能棄毅寒去找他。
思妍似乎因「愛」而變得盲目了。
不過也難怪,這是沉在愛情中的人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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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先生回來了。」
聽到小香這話,思妍立刻奔出房去迎接毅寒。
這是她想了一整晚的決定。
她告訴自己,如果不能離開毅寒,那就對他更好,更體貼。
踏入大廳,思妍怔住了。
毅寒仰坐在大沙發上,閉著一雙醉眼,一位打扮妖燒的女郎,接過一名僕人倒的水,正小心的餵給毅寒喝。
「你是誰?」思妍吭聲問。
女郎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瞟一眼思妍。
「我叫南夜。」
「南夜?你是幹什麼的?」
「我……你是誰?」
思妍猛吸一口氣,揚聲:「我是陸太太。」
南夜詫然睜大藍色眼皮,上下打量思妍。
毅寒睜開醉眼,嚷嚷:「水呢?我要喝水。」
南夜舉高杯子,正要遞給毅寒,思妍大步走近前,伸長手。
「我來。」
南夜略一猶豫,毅寒出聲說:「南夜,水呀……我要喝水……」
思妍拿過南夜手中的杯子,半彎身,將杯子湊近毅寒嘴邊。
毅寒抬眼看思妍,忽然伸手!揮掉杯子。
思妍來不及出聲叫,杯子摔破,水也濺了滿地。
「我不要喝你的水。」
淚霧浮上了思妍的雙眸。
一名僕人急忙去收拾碎片,擦掉水漬。
「南夜,倒水來。」
「呃……是……」
南夜看一眼思妍,急忙親手去倒杯水給毅寒。
毅寒接過杯子,大口大口喝。
思妍衝向前,拉住毅寒的臂膀,搖撼著: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
「別煩我。」毅寒瞪著她,「走開。」
「該走開的人是她,你看清楚。」思妍指著南夜,忿然地說。
「她……是南夜,一整個晚上……陪我喝酒,我要她陪我。」
「原來是酒廊的小姐。」
「陸太太,陸總喝醉了。」南夜小聲說。
思妍深吸幾口氣,藉以平定自己的心情,然後,她轉向南夜。
「南夜小姐,謝謝你送毅寒回來,已經很晚了,你應該回去。」
南夜來不及回話,毅寒揮手叫:
「南夜,來,扶我進房。」
「陸總,您……醉了……」南夜看了思妍一眼。
思妍走近毅寒,伸手道:
「毅寒,我扶你。」
已伸長手的毅寒,突然縮回去。
「你……不是南夜,我要南夜……扶我……進房……」
吸一口氣,思妍耐心地拉毅寒的手臂。
「來,我扶你回房。」
「不——要——」毅寒手一揮,「我只要南夜!」
「南夜該回去了。」思妍轉頭喚管家:「老陸。」
「夫人。」
「送南夜小姐出去,替她叫一輛計程車。」
「誰敢送走南夜,我找他算帳!」毅寒突然開口。
「你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思妍忍不住揚聲問。
「你這什麼態度?」毅寒睜圓佈滿血絲大眼。
「你要真醉了,我扶你進去睡;要是假醉,我們就好好談談。」
「談什麼?」
「你把酒廊小姐帶回家還不夠嗎?」
「什麼夠不夠?我高興,我就要南夜陪我——過夜!」
「我不准!」
「你算什麼?陸太太?看看我的身份證,還是單身欸。」
思妍桃靨乍紅、乍白。
「女朋友?哎!」毅寒搖搖手,「你沒聽曼妮說過?我所有的女朋友,最長維持不了一個月?」
「那麼,你有很多女朋友?」
「我忘了,忘了有多少。」
「聽你的口氣,分明是假醉。」思妍努力忍住淚水不讓它滴落。
「那又怎樣?我對你厭煩了。」
「啊?」思妍詫然的張著嘴,陣陣酸楚,像無形的利刀,凌遲著她的心。
「煩——煩透了!」
當著這麼多人,思妍幾乎已沒有尊嚴,她因強忍著酸澀,而渾身微抖著。
「南夜,扶我。」
「呃……是。」南夜看思妍一眼,忙扶毅寒起身。
望著倆人背影離開大廳,思妍隱忍許久的淚,紛墜而下。
整顆心都碎裂,她希望自己也能碎裂掉,免得這麼痛苦。
整個大廳,靜得落針可聞,雖然有這麼多僕人,思妍卻覺得自己是孤立的,世界遺棄她,所愛的人也遺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