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掉淚,她輕輕往外走。
「夫人。」管家老陸低喚道。
思妍恍若未聞,伸手握門把,打開門。
「夫人,您要去哪?」老陸立刻趕近前。
「我……」思妍吸一下鼻子,「出去走走。」
「夫人,太晚了,外面又冷又暗。」
「我很快就回來。」
「夫人。」老陸頓了頓,低聲道:「先生喝醉了,您就別跟他計較。」
是嗎?是這樣嗎?
思妍不顧一切的往外走。不去吹吹冷風,她覺得會被悶死。
老陸忙喚大、小香,跟著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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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真的很冷,然而,再冷也比不上思妍心內的冰冷。
思妍想起了毅寒的話:「我所有的女朋友,最長維持不了一個月。」宛如針在戳她的心臟。
「都怪我,都怪我,沒搞清楚狀況,盲目答應他的要求。」對著黑沉沉的冷夜空,思妍悲聲大喊。
喊完,她搖搖欲倒,大、小香忙上前扶住她。
「小香,先生回來,我不是要你立刻通報我?」
「嗯。」小香點點頭,望住思妍淚流滿靨。
「我努力想做一個好太太,你知道嗎?」
小香點點頭,神情黯然。
「是不是我做的不夠好?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是不是……」
一連串的「是不是」,摧殘得思妍心口發疼,雙眼被淚花模糊了。
但是,沒有人能回答她。
「夫人,您該休息,不要傷心。」大香看不下去。
「我怎麼休息?啊?先生帶酒廊的小姐回來,我連問的權利都沒有。」思妍彷彿找到傾訴的出口,絮絮的說:「也沒有反對的餘地,我到底有沒有地位?我算什麼?」
說著說著,思妍舊淚未乾,新淚又湧出來。
大、小香想勸慰,卻不知該由何說起。
哭了一陣,思妍擦擦眼,吸著鼻子。
「告訴我,先生以前常帶女人回來嗎?」
大、小香不吭聲的對望一眼。
「呵,我忘了,你們全是他的人,領他的錢,怎麼可能告訴我?!」
發抖的小香,忽然打了個噴嚏。
思妍看她一眼,頓住腳,往回走。一路上,三個人都沉默著直到進入思妍房間,思妍了無心緒地說:
「你們回去休息,不用侍候我。」
小香欲言又止地,跟著大香回頭走到門邊,她突然向大香說:「你先回去睡,我陪夫人。」
「這……」
「要是夫人想不開,我正好看著她。」
大香頷首,退出房去。小香關好門,走回床畔,思妍淡然道:
「我要是想不開,也不會連累你們。」
「夫人,您別誤會,我看您很體恤下人,是個溫婉的好人,對于先生的事,我知無不言。」
思妍蹙起彎月細眉,不信似望著小香。
「您剛才不是問先生以前常帶女人回來嗎?曾經有,不過,先生和她們都是客客氣氣,說話也很規矩,重要的是,先生從不讓女人進他的房間。」
「哦?」
「還有,今晚,是先生第一次喝醉。」
「你說的是,他以前從不喝酒?」
「喝呀,可是都只是應酬而已,即使應酬,他也只是沾沾唇。」
「他有很多女朋友?」
「都是女人倒追他,追到家裡來,還賴著不走。」
「那……」思妍咬咬唇,「她們自動跟先生上床?」
「這個我就不清楚,侍候先生起居的,是阿忠。不過,他向來守口如瓶。」
「小香,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哪裡,夫人對我們那麼好,我覺得夫人好委屈,我該對夫人忠心。」
點點頭,思妍道:「晚了,你去休息。我不會讓人知道,你告訴我這些話。」
「是,謝謝夫人。」
小香退出去,思妍倚在床頭,愁苦思緒,再次迴旋於腦際,同時,她細細品味小香提起關於毅寒的事……
第六章
毅寒穿戴整潔的走出大廳,意外的看見思妍坐在沙發上,他只看她一眼,腳下沒停,依然大步往外走。
「毅寒。」思妍跳起來,追上去。
毅寒停腳,思妍接口說:
「我要跟你談談。」
「談什麼?我要去公司。」
「談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毅寒轉回身,隨意看她一眼,「說吧。」
「我想搞清楚原因。」
「什麼原因?」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毅寒莫測高深的盯住思妍好一會,突然問道:
「你昨夜睡得很好的樣子,完全不像個丈夫帶女人回來的棄婦。」
「你儘管嘲笑吧,我會找出原因。」
「原因?嗤,沒有原因,這就是我的本性,懂嗎?」
「我不懂,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毅寒冷哼一聲。
「我供你一切所需,你只要安安份份待在家裡,不准過問我的事,在我需要你時,你來就對了,至於我是怎樣的人,你不必知道。」
「你當我是什麼?妓女?」
「哈哈哈,隨你說。」話裡,毅寒抬腳,繼續往外走。
「如果是妓女,我也可以找別的男人嘍?只要他肯付錢。」
毅寒猛地轉回身,冷厲地指著思妍:
「你敢——」
正在此時,電話響了。毅寒大步走近拿起話機。
「喂,我是……喔,曼妮,什麼?晚上……好,可以,我有空,嗯,嗯……好,拜拜。」
放下話機,毅寒看也不看思妍,大步往外走。
「毅……寒……」
思妍的眼淚,如珍珠般,滾滾下來。
他就這樣走了,不留餘地,不留空間給思妍。
小香不知何時,悄然走近,低聲道:
「夫人,請用早餐。」
「我吃不下。」思妍抹一下眼角,忽然想起,「小香,跟我來。」
思妍匆匆踏入毅寒的房間,空無一人。
「南夜呢?」
「不知道,夫人,我去問阿忠。」
阿忠就是侍候毅寒起居的人。
不一會,小香來回報:
「夫人,阿忠說,南夜一大早就走了。」
「走了?」
思妍恍如失了魂似的,跌入沉沉思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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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毅寒沒有回家。
次日,思妍打電話到公司,張秘書說,陸總出差去中部。
思妍撥他手機,他關機。
依她猜測,毅寒應該是跟曼妮在一起。
這樣的男人,還值得愛嗎?思妍一再自問。
「這就是我的本性。」毅寒向她說過這樣的話,一再浮起在思妍的腦海裡。
這麼說是他本性風流?見一個,追一個?到手後,就棄之如敝屐?
因為找不出原因,思妍不得不推翻之前認定的想法,她本以為他故意對她這樣。
現在,思妍相信,他真的是本性風流。
連續幾天,完全不見毅寒回來,思妍也連續煎熬數天。
她吃不下,睡不著。
她明顯的瘦了一大圈,然後,她病了,精神不濟。
成天躺在床上,她只能一再回想,毅寒對她的好,對她的關愛,對她的溫柔。
雖然,他對她好的時日,太短暫了,可是,卻是思妍的全部。
雖然,她曾自問,毅寒這樣的男人,還值得她愛嗎?
但是,理智往往輸給感情,而且輸得一敗塗地。
她,依然深深愛著——陸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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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之後,思妍的三餐,都是小香端進房來。不過,她都只扒幾口,就放下筷子,實在是沒有食慾。
這天晚上,小香端走原封不動的晚餐,思妍就迷迷糊糊的睡著。
半睡半糊塗間,好像有一隻手,摸摸思妍額頭、腮邊。
思妍迷糊覺得好溫柔的觸撫。
「毅……寒……」夢吃中,思妍彷彿回到剛來陸宅時,毅寒深情的看她,撫摸她,疼愛她……
「我……只……愛你一個人……」渾身無力,使思妍在睡夢中,依舊不得安寧。
難受的轉個身,思研又迷迷糊糊的陷入昏睡中。
「思妍,思妍。」
「唔……」
誰?毅寒嗎?好喜歡他碰觸的感覺……好喜歡他……
「毅……寒……我……我只愛……你……一個……」
思妍發出夢囈低喃:
「雖然……恨你……濫情,但……但是,我愛你……無悔……毅寒……」
站在床邊的毅寒,聽得一清二楚,他睜圓一雙大眼,狀如石頭屹立著。
連著幾天未歸,今晚下班回家,聽說思妍病了,他馬上進房來看她。
他發現她瘦多了,摸她額頭、臉頰,似乎沒有發燒,可是,為什麼喚不醒她?
她夢中的囈語,字字如鋼錘,重重敲擊著他鐵石般心腸。
達到目的了!
他達到復仇的目的了,當然,他是不可能罷手,不可能半途而廢。
他要折磨她——一生一世!
這是他立下的誓言。
目前,計劃順利。
從他懂事之後,這就是他立下的宏願。
然而,眼看計劃逐步實現,為什麼他卻感覺不到快樂?
是了,一定是對思妍的折磨還太輕,所以感覺不到快樂。毅寒終於替自己找到一個理由。
現在,聽到思妍的囈語,毅寒深深的心底有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