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算,若真要到北方,還要行兩三個月的路程。」
「那這裡究竟是哪裡?」
頭一次出遠門的苦兒,對於四周的一切,感到格外新鮮。
「這裡叫終恨山,聽說這裡有一座湖相當美,想不想去看看?」
「嗯。」苦兒興奮地點點頭。
「冷亦,我帶苦兒去逛逛,這裡你看著。」蒼炎轉頭向冷亦吩咐幾聲。
「是!」冷亦應了聲。
蒼炎隨即召來一匹馬兒,他率先躍上馬背,再拉苦兒上馬,讓她坐在馬首與他之間。
「天啊!這馬兒好高呀!」頭一次上馬的苦兒,瞥見離地幾尺高,嚇得渾身發抖。
「別怕,我擁著你沒事的,若你還是害怕,可以抱著馬頸。」蒼炎一夾馬腹,駿馬慢慢地往山徑的另一頭走去。
馬兒開始走動,苦兒則是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發現她的身子似乎不停往下滑,她緊張地抓住他的臂膀。
「夫君,我、我怎麼覺得……我抉要掉下去了。」
「別怕,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你身體放鬆,慢慢往後躺,靠在我的胸膛上,這樣比較穩。」
「真的嗎?」
苦兒半信半疑,不過還是乖乖按照他的指示,放鬆緊繃的身體,往後躺在他的懷中,他突然鬆開握著韁繩的左手,一把摟住她腰際,讓她能更貼緊他。
一接觸到蒼炎厚實、溫暖的胸膛,苦兒的臉頰又開始燒燙,而他溫熱的體溫正透過貼在她腰際的大掌,源源不斷熨燙著她敏感的膚觸。
「這樣就不怕了吧?」
敏感地感覺到他的熱患,噴吹在她耳後,她羞怯地縮起肩膀。「不怕了,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去看湖?」
「我們現在就去。」
蒼炎先慢慢騎,直到苦兒逐漸適應馬背上的顛簸,才緩緩加快速度,約莫騎了半個時辰,走出了一片樹林,豁然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大片澄澈如碧的湖泊。
「哇,這湖好漂亮。」苦兒興奮地讚歎著。
「我們走近去瞧瞧。」
蒼炎將馬繫在一棵松柏上,攙扶苦兒下馬,細心地牽著她的手,走到湖邊。
湖邊長滿蘆葦,即將秋末,蘆葦早巳枯費,寂靜無聲的湖面,除了遠方偶爾傳來幾聲鳥鳴聲外,幾乎是一片掙寂,秋風輕拂,撩撥著湖面的漣漪,更增添一股蕭瑟。
「這裡好漂亮,夫君,怎麼知道這裡有個湖?」苦兒興奮地仰起頭,望著身旁高俊的身影。
縱使眼前的景色蕭瑟不巳;看在苦兒眼中也成了美景,只因她身邊有他陪著,縱使她的世界是黑白的,但只要有他,她相信往後的日子,一定是五彩繽紛。
「這湖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它美得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只是沒想到這湖,竟然被稱做恨情湖。」
「恨情湖?它明明這麼美,為何要取這麼哀淒的名字,依我看,應該叫做秋波湖才對,它讓我看見秋天的美,而不是秋天的愁。」
苦兒調皮地眨眨眼,不知為何,跟在他身邊,總讓她很安心,甚至忘了該有的世俗禮教,只想自然地表現自己最真實的情感,好比對他的眷戀,隨著一日又一日的相處,只有越來越深,越來越無法自拔。
「是嗎?」
蒼炎回望身旁嬌小的人兒,瞥見她嬌艷色澤的桃腮,竟讓他突生一股躁動,著實想將人兒給擁入懷。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她的個頭竟然不及他的肩頭,與北方的女子比起來,顯然要嬌小多了,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剛好可以看見她優美的臉側線條,紅艷艷的唇,長如扇的跟睫,還有那笑瞇的眉眼,白皙如瓷的肌膚,即使是天上的仙女,見著了她,恐怕都要自歎弗如。
恍惚間,他忘了瞧她瞧了多久,直到看見她,攏了攏身上單簿的外衫,才霍然驚醒。
蒼炎,別忘了,她不過是工具。
蒼炎在內心對自己大聲疾呼,急忙收回那可笑的憐惜之情,眸光—黯,轉為幽深。「苦兒,冷嗎?要不要回去了?」
下一刻,他已經恢復冷靜,不再是方才看她看到失神的傻小子。
「還好,不冷,夫君,你覺得是風撩撥著漣漪,還是漣漪勾引了風前來?」
她笑著回望他,她將被風吹亂的髮絲勾回耳後,露出一大片惹人遐想的白皙頸項。
「你覺得呢?」
發現她又抖了幾下,他情不自禁挨近她身邊,忘了內心的警告,忘情地摟住她發顫的身子,他的下頜摩挲著她的發項。「苦兒,躲到我身後來,湖面風大,你會著涼的。」
「貼著你,不冷了,夫君,我可以喊你的名字嗎?」她依舊笑著。
「嗯,你可以直接喊我炎,我會很開心。」
「真的嗎?那我以後要喊你炎,炎……是這樣嗎?」
她抬眸,不經意和他深邃的眸相對,他的眸光挾著一股情慾熱焰,她嬌羞地慌忙撇開視線,漲紅了臉。
而他則因她可愛的舉動,輕笑出聲。「別羞,我們不是夫妻了嗎?」
蒼炎來不及思索,他已經伸出長指,輕輕勾起她精緻的下頜,薄唇密實地烙下一吻,啟開她的牙關,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她閉上眼,小手圈住他的腰際,學著他的舌,喂吻他的唇齒,她的撩撥,讓他大為振奮,更加深入吸吮她的唇舌,直到她的氣息漸促……
第三章
斜陽映湖,湖面波光粼粼,天上忽然傳來一陣高亢的鳥鳴聲,引起苦兒的注意力。
她睜開眸,瞥見迴旋在蒼炎身後的廣,驚不住訝異,離開他的唇,驚呼出聲。
「炎,快瞧,你身後出現一隻大鷹。」
「鷹?」
蒼炎尚未從方纔的熱吻中清醒,秋風蕭瑟的涼意拂上他的面頰,冷得讓他意識乍然清醒,這才驚覺他剛剛做了什麼蠢事。
他、他竟然主動吻了她?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他竟然做了?!
「炎!鷹要飛走了。」發現蒼炎似乎沒聽見她說的話,苦兒扯扯他的衣袖,要他循著她的指示看去。
他不為所動,心頭那股突生的燥熱漸退,心也恢復初時的平靜,他瞇起狹長的黑眸,細細打量眼前,兩頰漾滿羞澀紅暈的嬌艷女子。
她是很美沒錯,但還不值得他動情。
大隱低叫一聲,振翅飛離了樹梢,苦兒失望地收回眸光。
「哎呀,它飛走了,炎,你都沒看到,那只鷹有多美。」
她嘟著嘴,為他投見到難得一見的珍禽惋惜著。
聽她親暱地喊著他的名字。那雙澄澈的眸,是那麼完全地信任他,不由得讓蒼炎陡生一陣煩躁。
他不耐地斂下眸,抓起她的手臂,就往馬兒的方向走去。「該回去了,所有人都在等我們。」
「啊……炎……走慢點,我跟不上。」苦兒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她第一次看見如此煩躁的蒼炎,她以為他是個溫性的人,怎麼沒想到他會突然發脾氣,而這脾氣來得更是叫人不知所措,不知何故。
「走快點,天就要黑了。」
他忍不住低聲斥喝著,只有對她冷硬些,才能稍微壓抑住他心頭,不斷竄出對她的憐惜與呵疼。
不可能,他絕對不會為一個僅有一些利用價值的女人動情,更何況樂心繡鋪已握在他手裡,她對他而言,價值所剩無幾了。
聽聞蒼炎冷漠無溫的話語,讓苦兒猛地一陣心驚,莫敢耽擱,急忙跟上他的步伐,殊不知由於天色漸黯,辨色能力整的她,在夜裡,視線更加不好,更別說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著實險象環生,有好幾次腳陷入窟窿裡,要不是有他及時支撐著,她早已跌得不成人樣。
「走好,看路,別蒙著頭走路。」他低念著,腳步隨著心頭的煩躁,而越來越快。
他不知道他怎麼了,為什麼一向平靜無波的心湖,如今卻是攪得一團亂,連原本頗有把握的事,好比利用完她的價值後,可以輕鬆地視她為敝屣,現在竟然開始覺得不妥,甚至有些罪惡。
這一切不安的情緒,似乎是從他吻她之後,開始出現的。
該死他根本不該心慌,他越急著掩飾,只是徒增他的心虛罷了,萬一讓她發現他古怪的反應,豈不是前功盡棄?
沒錯,他必須沉住氣,不能再輕易受她的撩撥。
「夫君,你生氣了嗎?」苦兒畏懼地問著,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嚇人。
蒼炎深吸一口氣,藏起陰鷙的眸光,輕聲在她耳邊說著。
「沒什麼,苦兒,這裡風大,我們回去吧。」
「好,是該回去了。」苦兒敏感察覺他前後態度的轉變,她不安地低下頭,小臉滿是驚惶,心頭則是塞滿對蒼炎的疑惑。
這樣溫柔的男人,真的屬於她?
不知是否為她的錯覺,剛剛的蒼炎;竟讓她覺得陌生得可怕??
」駕!」扶她上馬,蒼炎拉扯韁繩,喝了聲,催促馬兒邁開步伐。
馬蹄聲與風聲,掩去了兩人之間靜默的尷尬。
她淡雅的髮香隨著風吹,襲進了他的鼻間,蒼炎的眼障,匆匆閃過一抹複雜的眸光,他不自覺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