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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羽嫣

  要她對他死心,本來就是他既定的目標,因此他才會不停以言詞刺傷她,目的也正是在此,可為何在知驍她真的死心後,反而感到悵然,而無一絲喜悅?

  情緒更像是被人奪走最珍貴的東西般,悶悶不樂。

  他是不是病了?不然為何會對於她的離去,而感到後悔?

  「蒼爺……」冷亦擔憂地驚呼。

  「冷亦,你從來不質疑我要你做的事,難道你不擔心,我計劃的大事可能會失敗?而你可能會受了我的連累,跟著喪命?」

  冷亦讓蒼炎這突如其來的問話,給嚇出一身冷

  汗,他望著追隨多年的主子,心情格外沉重。

  「怎麼不說話了?」蒼炎回眸望著冷汗涔涔的冷亦,犀利的眸光似在搜尋些什麼,忽然他放聲大笑。

  「你是在擔心我娶了駱氏,她會對我不利嗎?」蒼炎忽然站起身,來到冷亦跟前拍拍他的肩膀。

  「冷亦,如果將來有一天,你到必須殺了我才能活命的情況下,請不要手下留情。」

  「啊!蒼爺!」冷亦驚惶地望著蒼炎。

  「呵呵,別緊張,沒什麼用意。」

  「張氏特地將駱氏安排在我身邊,想必還在擔心,我會不會將蒼龍商號交出,我當然會交出去,但只是個僅剩空殼的蒼龍商號,屆時她哭天喊地都沒用了,她絕對想不到,我竟然會以另外的名義,成立錢鋪、繡坊、馬場、商隊,張氏還會開心地以為拿到賺大錢的蒼龍商號,殊不知那不過是假賬做得漂亮罷了。」

  眼看大計將成,蒼炎興奮地擰緊拳心。

  他絕對不甘心,看著努力十年的心血,就這麼落入張氏和蒼書行的口袋,因此他想出以偷天換日的計策,將原本屬於蒼龍商號的產業,全部納入他私人的名下。

  不過目前他還不方便親自管理,因此全交由冷亦去打點一切,只要過了一段時日,他就可以大方公開他是新商號的主子,而張氏母子,拿到的不過是空無一物的蒼龍商號罷了。

  「蒼爺,那該如何柯處置駱姑娘,有她在,總不好做事。」

  「駱霏,我一成親後,就會以處理商務為由,將她帶至楠犽別莊軟禁,我絕對不會給她與張氏互通消息的機會,她一輩子只能注定老死在那,誰叫她活該成了我蒼某人的妻子,要怨就去怨將她推來我身邊的張氏。」

  「是!」

  「冷亦,你跟了我十多年,老實說,過去知道你是老頭派來我身邊的人,我懷疑你根本是老頭的眼線,我日夜防著你,防著、防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真把你當心腹了,我應該可以相信你吧?」蒼炎笑問著。

  當他十三歲時,冷亦來到他身邊,不管他如何羞辱他,凌虐他,他總是亦步亦趨地跟著,趕也趕不走,後來他煩了,索性就讓他跟著,沒想到一跟就是十多年,一直到現在,而他對他的信賴也是與日俱增。

  「冷亦感謝蒼爺的知遇之恩,蒼爺恩澤,冷亦這一生無以回報。」縱使他真的有難言之隱不可說,也確實打從心底尊敬蒼炎這個主事,以他的風範,絕對是能成大事之人,要不是讓偏激的仇恨蒙蔽他的心志,他今天該不只有爾爾。

  「是嗎?」』

  冷亦的無以回報,驀然,讓蒼炎想起一抹儷影,她也說要回報他幾個月以來的照顧恩澤,所以她為他的新嫁娘繡了件獨一無二的嫁衣。

  該死,他怎麼老是會想起她……她已走出他的生命,跟他再也毫無關係了。

  蒼炎撫著額際詛咒著。

  「蒼爺,明天就要成親了,你還是安歇吧。」冷亦抹了抹額上的冷汗,識相地退出書房,留給蒼炎獨處的空間。

  他無法回答蒼炎方才問他的問題,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讓蒼炎信任,尤其在他做了「那些事」以後。

  「唔……」苦兒眨眨眼睫,慢慢睜開眼眸。

  「醒了嗎?」闕言非端著薑湯,來到苦兒榻前。

  「你……」苦兒的眼眨了眨,發現眼前過分逼近的俊顏是真實存在的,她怎麼會在男人的家裡,她不是……

  「你…葉?我……要走了。」她嚇得慌忙坐起身,水眸盈滿恐懼,擔心他是像蒼書行之流的禽獸。

  苦兒才剛彎身,拿起繡鞋要穿之際,腦袋又是一陣暈眩,逼得她不得不暫時坐下來哨口氣。

  「姑娘別慌,我闕某並非貪色之徒,你之所以在這裡,是因家僕發現你昏倒在雪地上,眼看你就要凍壞了,我才遣人將你送來我的住處歇一歇,若姑娘痊癒後,要走要留,闕某絕對不會干涉。」

  刷一聲,闕言非揚開扇面輕搖著,一派瀟灑自若。

  「原來是這樣,抱歉,誤會闕公子了」苦兒羞愧地低下頭。

  「無妨,你已經昏迷兩三天了,好不容易醒了,身子還虛得很,還是在我偃月莊歇歇,再做打算,如何?」

  「啊!我昏迷兩三天了?那蒼府……」

  苦兒猛然咬住舌頭,她怎麼跟外人說起這些事來,真丟人。

  「蒼府兩天前,辦了蒼二少爺的弱冠禮,也辦了蒼大少爺的婚事,不知姑媳問的是哪樁?」

  他終究成親了……

  「是呀,他本來就要成親了。我為什麼要昏睡那麼久……」她低喃著,小臉微皺著,埋怨自己錯過了蒼炎的婚典,若她在現場,至少還可以讓她再多看他一眼,他成為新郎官的喜氣模樣吧!

  「姑娘?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是姑娘認識蒼府的人?」

  「不、不是,我、我不過是蒼府的繡娘。」她忙不迭搖頭否認,簡略說出她的身份。

  她是以繡娘的身份待在蒼府,這點她相當清楚。

  「姑娘,別慌,在下並非要探尋些什麼,只是因為見姑娘就昏倒在離蒼府不過百步的街上,才會有此一問,若姑娘想回蒼府,在下也可馬上派人送姑娘回去。」

  「不、不用了,我已經離開那裡了,自然就不會回去。」就算她想回去,她又能以什麼身份駐足呢?

  「無妨,那姑娘就安心待在偃月莊調養,到時姑娘想去哪,在下再遣人送你過去便是,對了,尚未請教姑娘芳名,不知方便與否?」

  苦兒望著瀟灑從容的闕言非幾眼,橫看豎看,都不覺得他是壞人,何況還是他救了她一條小命。

  「我姓樂,名苦兒,闕公子喊我苦兒便是。」

  「樂苦兒?這名字好耳熟啊。」闕言非思索著。「啊,我想到了,樂姑娘想必就是樂心繡鋪的千金吧?」

  苦兒一聽到他正確無誤說出她的身份,她心頭倏地一驚,也只好硬著頭皮承認:「嗯,是我。」

  「果然如此,那為何樂姑娘會在蒼府當繡娘?」

  「……」闕言非的問題,再次勾起她心底的傷痕,她咬緊唇,撇開臉。不願回答。

  闕言非仔細觀察著苦兒的表情,沒有絲毫遺漏,而是在心中細細推敲著可能的結果。聽說蒼炎曾南下江南一趟,不過行程過於保密,無人知曉他去江南做了些什麼,而如今南方繡技堪稱第一的樂苦兒,卻突然出現在北方,還昏倒在距離蒼府,不到百步的距離,這其中顯然有著某種關聯。

  有意思,相當有意思。

  闕肓非望著苦兒清麗的側臉,心中隱然有了打算,不知是否有方法可以一舉抱回沒嬌娘,又可以藉機一掃三年前,生意被奪之恨呢?

  「呵,既然苦兌姑娘不願說,在下也不會勉強,苦兒姑娘身子尚虛,還請多多歇息,在下就先告退了。」

  正當闕言非要離去之際,苦兒忽然喊住他。

  「闕公子,你說我想去哪裡,你都會送我去,是嗎?」

  南方樂家,她已經不能回去了,北方蒼府,她更是不能去,久住偃月莊,更非良策,天下之大,眼看就只剩下一個地方,可以讓她容身了。

  「當然,樂姑娘說了便是。」

  「其實我的身子已無大礙,明一早,你能不能請人送我到終恨山。」

  「終恨山?」闕言非大感意外。

  「是的,終恨山有個恨情湖,那個湖很美,我希望我的下半輩子,都能住在那裡。」苦兒咬緊唇,努力撐住眼淚。

  她還記得,她在恨情湖有個美好的回憶,在還沒有到楠狙別莊前,她真的認為她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那裡是她入夢的開始,只要繼續待在那,她就能夠繼續待在那美麗的夢境裡,夢裡有溫柔的蒼炎陪伴,還有他溫熱的深吻,就算一輩子醉死在夢裡,她也不在乎。

  夢醒的日子,太苦大澀,她幾乎快要活不下去

  了,況且她也沒地方可去了,她更相信,這輩子要她再愛上另一個男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的靈魂、軀體,全給了蒼炎,如今他離開了,也連帶將她的靈魂抽離,如今只剩下一具空殼,要不是還有一口氣在,她怕是跟死人沒什麼兩樣吧。

  「是嗎?既然樂姑娘,如此堅持,闕某自然照辦。」

  「那就麻煩闕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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