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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漁陽

  叫易開封!

  「師父?」叔康看他突然跨步走向隔壁油鋪,心底暗叫糟糕之餘,連忙拉住他胳臂。「不要啊!師父!」

  完了!完了!看樣子師父是真火了!

  一把甩開死命拖住他手臂的叔康,易開封兇惡地瞪了他一眼,當作要他一旁乘涼別管事的警告。

  「師父!」由師父繃緊的肩背看來,他這次氣得可不小。叔康不斷在心裡哀哀叫慘,卻只能—籌莫展地看著師父往那群女人走去。

  ★  ★  ★

  「大哥!」季樂打從賣陶瓷的店舖出來,一眼就看到遠處的油鋪前圍觀了一群看熱鬧的人。「你快來看,那邊不曉得是在賣什麼,好多人呢!」

  跟在她背後的亞平興趣缺缺地瞥了一眼,將裝在鋪滿油紙的竹簍裡的琺琅花瓶放到推車上。「待會兒你要抱好簍子,別讓花瓶摔碎了。」

  「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季樂可好奇了。

  亞平搖頭,「不行!我們再不回去,大姐會擔心的。」

  為了回頭買這個花瓶,他們已經多浪費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可不想等一下回程走不到半路天就黑了。

  季樂嘟了嘟嘴,「看一下就好了嘛!」

  「不——」亞平的「行」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人群中心傳來的熟悉嗓音給打斷。

  「師父,可以了,放過她們吧!」

  「那聲音聽起來好像小哥的。」季樂笑著說。

  亞平強抑下心頭浮起的不安,一面為小妹的遲鈍歎息,一面認命地放下推車,走向人群。「不是好像,那是叔康的聲音沒錯。」

  「啊?」季樂一陣錯愕後,趕緊跟上他的腳步。「大哥等我!」

  辛苦排開圍觀的人牆,亞平第一眼就看到他師父滿臉戾氣地兩手各抓著一個婦人,把她們揪得半天高,嚇得她們涕淚縱橫卻又不敢哭喊出聲。

  他頭痛地轉開視線,怎知竟又看到地上癱了另外三個面無人色的婦人。

  這三個大概已被師父整治過了吧!認出了這五個婦人都是村上有名的長舌婦,亞平隱約猜到師父發飆的原因。唉!師父在村上的惡名又多一項了。他無奈地瞥了

  眼四周只是圍觀,而無一敢出面阻止的村民。

  「叔康!」他喊住背對著他,滿頭大汗地急忙要勸阻師父暴行的弟弟。

  汗流浹背的叔康一聽到亞平的聲音,喜出望外地立即轉頭。「大哥?」一尋到亞平,他馬上求救,「大哥,你來得正好,快!幫忙勸師父啊!」

  亞平邊走上前,邊冷眼橫著他,「待會兒等你給我好好解釋!」

  叔康縮瑟了下,無辜地小聲辯道:「這又不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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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花插牛糞! .

  那群該死一百次的長舌婦竟然敢說初靜嫁給他是鮮花插牛糞?若非顧忌她們都是婦道人家,他早就一人送一拳地揍得她們在家躺半年。

  易開封一語不發地跨大步走在亞平三人的前頭,猶自為了村上發生的小插曲生悶氣。

  雖然心知肚明初靜嫁給他是真的委屈了,但怎麼也輪不到那些無關的八婆來碎嘴!

  初靜出身江南的書香名門,他則是個連父母是誰都不清楚的混血雜種;她美若天仙,他相貌平庸得讓人不會

  想再多看一眼;她溫婉高貴,他粗俗魯莽;她過了年也才二十一,可他已是個三十有四的老男人;她飽讀詩書才華橫溢,而他卻……

  但,那又怎樣?初靜已經嫁給了他,是他易開封的妻子了!而且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她們還想怎樣?

  「哇!大哥,師父這次氣得不輕耶!」叔康牽著馬匹,湊近亞平的耳邊咕噥。

  被那些大嬸說中了心頭死結,師父又怎會不氣瘋?

  亞平暗歎了口氣。「都怪你多事帶師父進市集!」

  叔康撇嘴,「我怎麼知道那群八婆會剛好在隔壁?」

  「哥,你們不要在後頭講悄悄話。」推車上的季樂聞聲回頭。

  看她簍子拿得不甚穩當,亞平警告道:「你別那麼好奇,把簍子捧好。」

  「要我不好奇,那你們就別在我後頭嘀嘀咕咕的。」

  「我們哪有嘀嘀咕咕的?」叔康送給小妹一記爆栗。

  「你給我乖點,要不然待會兒我就把本是送你的小玩意轉給晴娃!」

  季樂一聽這怎得了,趕緊討好道:「我就知道小哥最好了!每次出門都不會忘了我!」

  「是嗎?」

  「當然……」 

  第三章

  桑樹坡,頤名思義是個遍植著油綠桑樹的小土坡。說它是個小土坡,因它坡度不陡,不從遠處望,還真瞧不出它有什麼高人—等的地方,只是村民坡啊、坡的叫順了口,也就順其自然地繼續叫下去了。

  由於這個小土坡可說是村裡最偏遠的角落,除了幾戶植桑養蠶的人家肯在此落戶外,其他村民大都不願住到這兒來,因此坡上坡下數來數去也就只有那麼幾戶人家,彼此的感情也都還算不錯。

  她好美啊!少年形跡鬼祟地躲在籬笆下,一臉癡迷地遠眺那正在院子裡曬衣服的天仙。

  這世上怎會有這麼美的人兒?瞧她那一頭黑得發亮的秀髮、那白裡透紅的粉嫩肌膚、細緻的柳眉水汪汪的美目、小巧挺直的鼻子、菱角般的小嘴……啊!她真是從頭美到腳!

  憶起三天前她對他綻放出柔柔微笑,他的心不禁又化了開來。

  如果她是他的妻子,那該有多好啊!

  「嘿!小子,你在於什麼?」

  一聲吆喝嚇斷了少年的遐想。

  「沒!我沒做什麼!」認出了自家娘親聲音的少年趕緊站了起來,一臉窘迫地漲得通紅。

  武大娘沉著臉上前,狠狠地一把扯住兒子耳朵,斥罵道:「你不在田里工作,跑來人家外頭幹什麼?」

  「痛!」少年壓低了嚷疼的聲音,深怕讓籬笆另一邊美麗人兒發現他的存在。

  武大娘瞇眼看著兒子眼光不時往旁邊飄,眉一皺,順著他視線瞧去,這才領悟兒子之所以會躲在這兒偷偷摸摸的原因。

  「人家都是一個孩子的娘了,你再看也沒有用!」她沒好氣地訓道。

  自個兒隱蔽的心事被娘親這麼一戳破,少年黝黑的臉龐霍地紅得有如小猴屁股。「什……什麼……我……我才不……不是……在……在看……易……易夫人!」

  「好了,瞧你這結巴樣,一看就知道在說謊。」武大娘放開揪著兒子耳朵的手,臉上的揶榆轉成了正經。「你可別看人家長得漂亮就對人家有什麼不該有的妄想,她可是有丈夫的人啊!還有,你別忘了人家丈夫是誰,萬—讓他知道你喜歡他娘子,你這條小命我和你爹保不保得住都還是問題喲!」

  她故意說得誇大些,好讓兒子徹底斷了念頭。村子裡明戀、暗戀著易家小娘子的年輕小伙子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她家的傻兒子也來插一腳。

  一想起可人兒那巨人般的恐怖丈夫,少年喉頭—縮,血紅的顏色順間消褪為帶青的慘白。

  猶記得一年多前有回他和幾個好友一時興起,相約闖進了易家的果樹園裡打算偷摘果子,怎料無意中卻弄死了幾株剛種的小橘苗,等到他們驚覺糟糕了想逃時,好死不死地正巧被來果園裡巡視的易大爺逮個正著。

  那次的親身經歷讓他徹底認識到,惹毛了易大爺的下場絕非「淒厲」兩個字可以形容的慘。不過弄死了他幾株樹苗,他們幾個就被抓去倒吊了三天三夜,那麼如果被他抓到他偷看他妻子,不就要被他折磨到死了嗎?

  少年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嚥下梗在喉頭的干汗,「娘,我還是回田里工作好了!」

  說著也不等娘親回應,立刻轉頭拔腿便跑,不一會兒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傻小子!」望著兒子跑得活像被鬼追的狼狽模樣,武大娘又好氣又好笑地笑呻了聲。

  「大姐。」

  —聲柔似徐風的輕喚飄了過來,武大娘聞聲連忙回頭,一張漾著溫柔淺笑的美麗臉龐霎時映入眼簾。

  「妹子,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嚇了我—跳。」武大娘心裡—陣七上八下,剛剛他們兩母子的對話可不適合叫她聽見。

  「我一走過來就出聲了,沒想到竟嚇著了大姐,真是對不住。」沒察覺出這只是她的借口,初靜信以為真地趕忙道歉。

  見她一臉的認真,武大娘心虛地躲開她澄澈的目光。

  「沒關係,是我自己不經嚇。來,我今兒個來找你,是有事要跟你商量。」說著她反客為主地將初靜拉進屋裡。

  「什麼事?」

  「就是為了……」武大娘話說到一半,忽叫坐在屋角地板上拿著紙筆當玩具玩的晴娃給吸引了過去。「晴娃娃,你在玩什麼啊?」

  由於手上的玩具正新奇,等武大娘連喚了兩、三次後,晴娃才仰起圓潤可愛的小臉迎向不知何時跨到她身邊的武大娘,並且很懂得收買人心地附上一記嬌嬌憨憨的燦笑。軟軟地喊了聲:「乾娘!」

  「唉!」武大娘被她喊的心都酥了,雙手一張,立刻將她抱進懷裡親熱地呵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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