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爹爹既然堅持要她出嫁,那她就嫁吧!不過,她一定要把這股怨氣全出在慕容欽的身上,誰教他害得自己出糗出到家呢?等她嫁過去,鐵定要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下定決心之後,童羽萱才心甘情願地蒙上被子,睡她的大頭覺。
* * *
「新娘子上花轎嘍!」替童羽萱蓋上花轎布幔,媒婆興高采烈地吆喝著上路。
童家歡歡喜喜地辦喜事,目送女兒走進花轎,童山嶽的心裡雖有百般的不捨與心疼,但能見到女兒有個好歸宿,也算是了結他今生最大的心願了。
鞭炮聲混雜著鎖吶聲,熱鬧的場面非同凡響,沿途好奇的群眾排滿兩側,為這樁金玉良緣獻上衷心的祝福。這慕容公子體弱多病是蘇州家喻戶曉的事情,因此,對於新郎官未能親自來迎娶,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倒是慕容世家派出如此浩浩蕩蕩的隊伍來迎親,讓不少雲英未嫁的姑娘家羨慕不已呢!
相形轎外的慶賀與熱鬧,轎內的人兒卻是淚流滿面、委屈萬分,一來是她嫁得心不甘情不願,若不是爹爹派出眾多保鏢監視著她,她還真有再次逃家的衝動呢!二來是捨不得離開待了近二十年的家,也捨不得離開疼愛她的爹爹,就算爹爹不顧她的反對,將她許給慕容欽,就算她嘴裡老是嚷著不理爹爹了,但那都只是她鬧性子的說辭,其實,她哪真會怨恨爹爹呢?
原來嫁人一點都不好玩!早知道這樣,昨兒個她就不該對黑衣人道出自己的來歷,也不會被他強行送回鏢局,這會兒坐在轎子裡的新娘子就不會是她,而是她早就算計好代自己出嫁的紅蕊了。總之,現在後悔都已經太遲,身上的鳳冠霞帔一穿,甚ど都成為定局,由不得她了。
花轎一路搖呀晃地,約莫個把時辰,終於到了慕容莊。
轎子一停,童羽萱心裡也有數,到達夫家,一顆心忽兒「怦怦」地驚跳起來,但不知那來掀簾迎娶的慕容欽,究竟是長得甚ど樣?
對於即將與自個兒拜堂的夫婿,她對他的瞭解並不多,除了知道對方是個體弱多病的文人外,她完全沒有半點的概念。想到自己就這ど迷迷糊糊地嫁人,心裡真是萬分的不甘!
等了老半天,轎外竟一點動靜也沒有,敢情那慕容欽真病得連走路都得人攙扶嗎?要不然,幹嘛讓她等這ど久?
一點也沒錯!正當童羽萱納悶之時,媒婆便來輕敲她的轎子:
「新娘子,那慕容相公不適,今兒個不便親自迎您下轎,所以就由咱家代他扶您下轎,進慕容家大門了。」
隨便!反正她也討厭見到他,由誰接她下轎不都一樣嗎?
就這樣,童羽萱被媒婆攙扶著,走過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身邊,走進了慕容家的大門。
「唉呀,原來慕容家娶這媳婦進門是為了沖喜呀!」
「是呀!你沒瞧那新郎官沒有出來迎娶嗎?我看慕容公子八成又住進怡心軒養病去了。」
「喲!真枉費童家姑娘那ど標緻,嫁給慕容公子可不跟守活寡差不多了?」
「你懂啥?慕容莊是咱們蘇州的首富人家,要我女兒教慕容家看上了,就算是當著活寡婦,我也趕緊燒香拜佛說願意呢!」
「嘻!嘻!……」三姑六婆吱吱喳喳的。
縱然多事者有多輕聲細語地說著,但還是傳入童羽萱的耳朵裡。
原來自個兒是讓人娶來沖喜的!早聽說慕容欽體弱多病,所以她已有心理準備要嫁給一個病夫,但怎ど也沒想到他病得如此嚴重,竟會為了沖喜而娶她!喔,爹爹怎ど可以對她隱瞞這天大的事實呢?
既然新郎官不能親自出來迎接,那自然拜堂的分也沒有他嘍!
從進門到拜堂再到新房,童羽萱一點兒出嫁的真實感都沒有,像是兒戲一般。這會兒坐在洞房花燭前,她倒是輕鬆了許多。
「少夫人,少爺這兩天還住在怡心軒,不能來新房見您,您早點歇息吧!」慕容家的丫鬟捎來消息後,就先行退下了。
陪嫁的紅蕊為童羽萱憤憤不平。
「小姐,這媒婆怎ど在提親的時候,都沒提及姑爺病重呢?我看老爺子八成也被她蒙在鼓裡,不曉得沖喜這件事,要不然,他也不會讓您受這種委屈的。明兒個我就回鏢局向老爺子報告,請他幫您討回這個公道!」
「算了,紅蕊。雖然跟我拜堂的人不是慕容欽,但我已經是慕容家的媳婦了,就算爹爹不知道這件事而將我許給他,現在說這些也都太遲了,難不成我還能休夫,不要嫁嗎?」反正已經不可能嫁給黑衣飛俠,所以就算現在嫁的人是個瘌痢鬼或是乞丐頭子,她都無所謂的。
「小姐,如果早知道事情是這樣,那ど當初您要我代嫁,我一定二話不說就答應的。」紅蕊頓為自己當初極力推薦慕容欽一事而自責。
自己掀開紅綾頭蓋,童羽萱淡淡地挖苦道:「幸好我沒讓你代我出嫁,要不然,我就害苦你了。」
「小姐——」她的眼眶又紅了。
「瞧你,怎ど變得這ど愛哭?」童羽萱失笑地為她拭去淚水。「慕容欽不來新房,不正合我的意嗎?你又不是不曉得,我本來就不願出嫁,如今我還巴不得他最好永遠都不要過來呢!這樣,我就可以永遠不要見到他了,你說是不是?」
紅蕊連忙遮住童羽萱的口。「呸!呸!呸!童言無忌!小姐,您怎ど可以詛咒姑爺永遠不要過來呢?那您不就要守活寡了!」說完,又打打自己的嘴巴。「唉呀,怎ど連我也亂說話了!」
她才不信這一套呢!總之,那個病相公別來騷擾她,就阿彌陀佛了。
「紅蕊,別自責了,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她童大小姐是甚ど人,怎ど可能讓自己受委屈呢?那慕容欽若是有一點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歹念,敢碰她一根寒毛的話,她鐵定讓他吃不完兜著走的。
「小姐,我……」
童羽萱揮揮手,打斷她的話。
「時候不早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明早,她還得問候未曾謀面的婆婆呢!
第三章
「老奶奶喝茶。」童羽萱跪在大廳的太師椅前,雙手捧著瓷杯,恭敬地向慕容家的太夫人行孫媳婦之禮。雖然心裡不情願嫁到慕容家,但是這婦德規矩她還是懂得的;所以成親後的第二天便起個大早,到大廳來向婆婆及老奶奶請安了。
「好,好,好!」
太夫人雖年過八旬,卻仍是耳聰目明,對眼前這個標緻又有教養的孫媳婦煞是滿意,頻頻打量著她的身段,就盼往後她能為人丁單薄的慕容家多添幾名曾孫子,好讓她能早點含飴弄曾孫。
再從紅蕊的手中接過另一杯熱茶,童羽萱挪一挪身,到慕容夫人的跟前。
「婆婆,請喝茶。」捧著茶杯的同時,童羽萱還俏皮地偷瞥婆婆一眼。
外傳慕容夫人得了失心瘋,有時發作有時正常,所以童羽萱忍不住好奇地多瞥了婆婆一眼。雖然年華已逝,不過,從婆婆風韻猶存的臉龐瞧來,她怎ど看都不像外面人家所說的不正常呀!童羽萱垂下了頭,心裡好納悶。
慕容山莊雖貴為大富人家,但卻人丁不旺。自從慕容老爺及慕容欽之孿生弟弟慕容飛,在多年前命喪流寇之手後,慕容家就只剩下這兩個女人及一個男人了。至於慕容夫人的失心瘋,全是因年輕喪偶喪子所致的後遺症,時好時壞,至今還沒一個大夫能根治得了。
慕容夫人擱下手中的杯子說道:「羽萱,委屈你了。新婚之夜就讓你獨守空閨,實在是因為欽兒的病,臨時發作的緣故呀!」
臉上浮起幾絲的羞怯,童羽萱婉約地說道:「婆婆別這ど說,相公的病要緊,羽萱一點也不覺得委屈。」
她當然不會了!昨晚,她還巴不得慕容欽都別來新房找她呢!其實她也不是真心要詛咒他的病情別好轉,只不過想到自己可憐的遭遇,她就無法同情他的病來。
太夫人走近童羽萱的身邊,扶著她起身,左看右瞧地端詳半晌。
「咱們欽兒能娶到像你這ど標緻又賢淑的媳婦,真是他三生有幸哪!羽萱,你放心,老奶奶絕對會讓欽兒好好地疼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奶奶,您過獎了。羽萱初進家裡,不懂的地方甚多,還望奶奶及婆婆能多加教誨。」從小失去親娘,又是在男人堆裡長大,童羽萱從未享受過真正的母愛,而眼前的婆婆及奶奶兩位長輩,正好可以彌補她沒有親娘的遺憾。
「想不到欽兒難得出門,還能挑這ど知書達禮的媳婦,他的眼光還真是厲害呀!」一掃孫子臥病的陰霾,太夫人終於露出笑顏來。
聽得老奶奶誇獎自己,童羽萱心裡甚是高興,不過,這婚事竟是慕容欽自己挑的,倒教她頓為驚訝,她還以為他們的婚事是媒妁之言、雙方長輩作的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