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清楚姚立源明白他已經勝券在握,但他仍然不敢太大意,這小孤女的能力實在不容小覷。
子玫注意到文件上的買賣日期是在一個星期前,原來他們早已為這段關係做了足夠的防備,這麼做只是為了阻止她和震桓的交往。
「這塊地一直是屬於呂氏基金會的……」她猛然住口,明白了姚呂兩家為了成就兩位孫子的美事,不惜毀掉育愛孤兒院的院址所在地不做買賣的承諾,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逼她離開震桓。
「現在那塊地已屬於姚氏集團,我隨時可以處置那塊地……」
「包括拿來蓋百貨商圈?」
「我是有這個打算,不過除了蓋商圈外,它也可以繼續用做孤苦無依的小孩的唯一避難所。」姚立源說得清清楚楚,她應該懂了吧!「所以應該怎麼做,全都看你了。」
「你要我為了這塊地離開震桓?」子玫將文件攤放在桌上。
「不只是為了這塊地,更是為了年近六十、體弱多病的老院長,還有院內大大小小的孤兒,二十個還是三十個?」他就不相信一個小孤女鬥得過他。「孤兒院如果沒了,這些孩子恐怕得流離失所了……」
「你忍心讓那些可憐的孩子失去他們唯一的家園?」她惡聲地打斷他那些殘忍的想法。
「應該是說你忍心讓那些可憐的小孩失去唯一的家園嗎?」他反問。「魏小姐,我是個商人不是慈善家,身為商人我理當以賺錢為目的。所以你說的那些我是絕不會列為考慮的範圍內。」雖然姚立源偶爾會捐點錢做做善事,但是為了阻止魏子玫和兒子繼續來往,他只有讓自已狠下心了。
「你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震桓,我相信他和我一樣不會同意你的做法。」
「他是不會同意,他甚至會有更激烈的反應,包括離開姚立源瞭解兒子的個性,只怕他會為了這個女孩,為了他所做的事離開姚家,除非是這個小孤女主動離去。「但是就算是他負氣離開了和你雙宿雙飛,孤兒院的問題還是存在。還是你會為了和震桓在一起,就不顧孤兒院了。」
他的威脅真的奏效了,子玫雙眼盯著被雙掌壓在桌上的文件,一顆心沉甸甸的。姚立源逼她走上一條只有一個選擇的單行道,一邊是她深愛的男人,一邊是對她有莫大恩情的院長媽媽和一群失去親情的可憐小孩,她無法因為自身的愛情而棄他們於不顧,但是震桓給她的愛卻是她從未體會過的安全溫暖,她該如何選擇?
「你如果答應離開震桓,我會馬上請律師將這塊地過戶到你的名下,並給你三百萬醫治老院長的病。」姚立源說。
「只要我離開震桓……」她喃喃自語,左手中指的男戒印入眼簾。她真能放棄深愛她的震桓嗎?
第四章
震桓開著車在市區的街道上亂竄,音樂開到最大聲,陰鬱的表情有著狂燃的憤怒,一抹深沉的痛楚在他心中翻騰扭絞,他從不知道心痛是何感覺,今天終於嘗到,原來那是一種足以毀滅人的痛。他發洩似的踩緊足下的油門,欲籍著迅風般的速度將困擾的痛楚拋到腦後。
原本預定在日本停留一個星期,他夜以繼日的工作和日方代表密切的接洽,終於將行程縮短為六天,提早一天回國原是想給子玫一個驚喜,沒想到一回到家裡父親已為他準備了一個大驚喜等著他,他默然地聽完父親的驚喜之後,便駕著車奔馳在台北市的街道上。
父親告訴他子玫是為了育愛孤兒院那塊值天價的地才接近他,父親原不想讓他知道她醜陋的一面,但為了他終生的幸福著想,他才不得不對他說。原本震桓不想相信這個荒謬的說法,可是父親手上握有一個有力的證物,讓他不得不相信魏子玫接近他確實是別有目的。
魏子玫美麗純真的容顏浮現在他眼前,她無辜的模樣將他的心揪得好緊,他的愛比一塊地還不值!他像個天大的白癡以為她是真心愛他,當他掏心掏肺的將愛獻給她時,她一定暗自笑他的天真,笑他難道不知道現今的社會愛這種東西就像是擺在路邊攤的東西一樣廉價,只有他這個世紀曠男才會把愛當寶!
震桓將車停在陌生的路邊,他的心堆滿了憎恨,他想用力捶打東西來發洩心中的恨,他想親手撕掉她的面具,看清她醜陋的真面目。
他深吸一口氣,控制住滿腔的憤恨後,重新將車開上路,方向是子玫的住處。
沒有人可以欺騙他之後,還能擁有他的愛,現在他要去向她討回他付出的,他會讓她後悔操縱他,他要讓她痛不欲生。
※ ※ ※ ※ ※
時間逼近午夜,震桓來到子玫的住處,他在門口深深吸進一口氣穩住滿腔的怒火,捨棄電鈴,大手用力地拍打著門板。
「震桓?」子玫睡眼惺忪地打開門,一見到門外的人立刻清醒。
震桓冷眼地看著她假裝出來的柔弱模樣,一襲樸素的碎花棉布睡衣包裹住她純女性的軀體,不過那也只是一副可以用做談判籌碼的軀體。原本控制住的怒火此時又如同惡魔般的佔據他的理智,他絕不會再受她的騙。
「震桓,我以為你明天才會回來!」他僵硬的表情讓子玫有點不安。幾天來她的心情一直受那件事所困擾,她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明才能得到他的諒解。但是一想到地答應姚立源的條件時,就已經背叛兩人之間的愛,她又如何能期待他的諒解呢?她已經不配得到他的愛了。
「今天回來和明天回來有什麼不一樣嗎?」他冷聲地問道。他的心竟還能受她純真的模樣牽動,她竟還能這樣影響他?該死的!她該下地獄陪伴他的。
「沒……沒有。」他的冷意嚇人,子玫強迫自己冷靜面對他。
「當然有,如果我是明天才回來就無法知道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你會繼續扮演純真的角色,用你完美無瑕的外表繼續騙我。」
子玫不懂他的話,但是見了他嚴厲的表情,讓她感覺一顆心彷彿飄浮在無重力的空間,隨時有可能因重力恢復而失速地往下墜落。
「震桓,你說什麼我不懂。」子玫放開握住門把的手,試著朝他靠近一步,但是卻在他犀利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下赫然止步。
「不懂我說些什麼?那麼我給你一點提示好幫助你恢復記憶。」冰冷的眼神不再對她綻放熱情。「育愛孤兒院。」他怎麼會知道?驚慌帶走子玫臉上的血色。他生氣了,是氣她為了自小生長的孤兒院而背棄他們的愛?
「震桓,你聽我解釋……」她猛然想起姚立源說的話,告訴他只會害了他,她不能害他失去姚氏的繼承權。
「怎麼不說了?」他卻以為她是無顏面對他,寒冷的眼神顯得更加冷酷無情。「因為你說不出口你是為了育愛孤兒院的土地所有權才接近我的?因為你說不出口其實你一點都不愛我?」
事實不是這樣的!她慌亂地注視他滿無情的臉龐,一徑地對他不實的話搖頭。
「如果不是我父親告訴我你接近我的目的,我到現在還地被你蒙在鼓裡,繼續受我的騙。」原本血流如注的傷口被他敷上一帖無情藥後,只剩微微的血絲滲透。
「震桓……事實不是那樣……」子玫扶著木板門以支撐不穩的身體。
「多麼完美的演出,不過我不會再上當了。」說完,震桓突然放聲大笑,笑聲是那麼的淒切。「你以為一句事實不是那樣我就會相信你嗎?」
「是你父親拿孤兒院的土地威脅我必須離開你。」她急切地想向他說明一切,而忘了事實會害了他。
他沒有聽進她的話。「魏子玫,一塊土地真的比我重要嗎?或者我應該說這一切只是我的自作多情。當你知道孤兒院的土地歸姚氏時,就處心積慮的接近我,等到我愛上你之後就威脅我父親,拿土地所有權交換他兒子的自由,你對我說過的話全是假的,我則像個小丑般被你玩弄於掌中。」他的聲音洩漏出一絲的痛苦。
「不是那樣,震桓,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她是如此的絕望,像條在巨浪裡上下浮沉的小船,找不到方向。
「不,你愛的只是我的姓氏,因為你認為我的姓氏肯定能夠為你帶來無窮盡的財富,那些財富則能提供你未來不虞匱乏的生活。」他的雙眼透著冰寒徹骨的眸光,令子玫踉蹌地後退一大步。
他錯了!姚立源讓他相信了錯誤的事實,她想解釋清楚卻發現緊澀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以為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不是那種只愛錢愛利的女孩,結果我錯了,你和那些接近我的女人一樣,在你們眼中見到的不是姚震桓,而是我的姓氏所帶來的名利。」尖銳的痛楚突破用無情鞏固的心,他幾乎失去控制地掐住她柔弱的脖子,懲罰她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