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軍塵很感謝老友的幫忙。他現在反倒不急著知道他們的關係,當務之急是向學生教室勇往直前!
「謝啦!」
「不客氣!」何羅紀目送他昂揚的背影,輕聲說道:「將來知道真相別來殺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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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上的她爽朗地侃侃而談,尤其是不時出現的笑顏,叫站在走廊上遠遠注視她的祁軍塵深深著迷,久久移不開視線。教室內的學生卻因他深情得近乎呆滯的駐足,而有了好奇的蠢動。講台上的林紫瞳也發現他們飄忽不定的眼神。
「注意!」她喚回學生注意力。「教官的課程無趣嗎?」
「報告教官,不會!」他們齊聲回答。
「或者教官的口才有待加強了?」
「報告教官,不用!」
林紫瞳慢慢步下講台,走到中間位置,再問:「莫非教官面目可憎?」
愛說笑!怎麼可能嘛!上回不惜得罪同袍,為她的花容月貌而戰是假的嗎?學生們立即否認。
「報告教官,不是!」
「不會,不用,不是!全部肯定而確切的否定。那麼——」她來回打量這一刻正襟危坐的一張張專注臉孔,問:「誰能告訴教官問題所在?為什麼你們的心會長翅膀呢?」
一秒鐘、二秒鐘、三秒鐘……
「報告教官——」
很好!不負所望。她滿意地望著他頭垂得愈來愈低,直到快和地面說完「哈囉!」才聽到小聲的回答。
「有人想侵佔迴避的寶座。」
依言朝走廊看去,只見祁軍塵正望著自己傻笑,申訴他的無辜。她不住地搖頭。難怪學生會分神!
「都浴翰!」
「是,教官。」他抬頭答應。
「教官現在丟給你一個全新正常已拉開保險栓的手榴彈,你有多少時間逃避它?」
這道故意設下陷阱的題目不只令他猶豫,也帶動全班學生進入模擬假想,目標都放在「全新正常」上頭,因為課堂中並未提到這類用辭。久久——
「報告——」
「不用報告,你已經陣亡了。」她立刻截住了答話。
全班一陣慶幸地哄堂大笑。林紫瞳接著制止他們:「其他人慢點笑!你們也可能一塊陪葬了。手榴彈的威力只會波及一個人嗎?」
頓時鴉雀無聲。
「武器是可死可活的操作運用科目。你們能注意教官所提的陷阱是對的,但教官在課堂上講的知識,都在『全新正常』的大前提下。所以日後要小心的是放了十年以上的老爺武器,或受潮之類的字眼,拿到實物也一樣,懂嗎?」她約略講解。
「報告教官,懂!」
台下大聲回答時,下課鈴聲也響起。
「注意!」她再次高聲喊著:「還有人沒給教官『見面禮』,請盡快補上,不要把它變成畢業論文,因為教官吃不到你們的謝師筵。下課!」
「謝謝教官!」
待學生敬完禮,她才在數十雙眼睛的目送下,從容走出教室。
祁軍塵隨即迎上前,伴在身旁,說道:「送你回去。」
「你就知道我沒課?」她只是隨口一問。
「我不打沒把握的仗!」他帶著林紫瞳避開「小平頭」的好奇眼光,往車子走去。
「過度的自信就是驕傲。」她蓄意瞄了某男人一眼。「驕者——必敗!」
她的若有所指僅換來他不以為然的淺笑。祁軍塵不急於快攻,只耐心地盯著她,問:「喜歡阿里山嗎?」
話也跳得太快了吧!林紫瞳不自覺地又看了她一眼。是哪根筋不對?真煩!隨便幾個字竟叫她想這麼多。
「為什麼這樣問?」不是簡單多了,她還是挺聰明的。
「因為那是我們的第一個約會。」
嗯——這話肯定得有些離了譜!她漾著些微嘲弄的笑容搖頭,神色自若地轉倚車門邊,好意提醒他:「我沒答應。」
祁軍塵沒準備上車,連車鑰匙都還收在口袋裡。悠然伸手扶在車頂,充滿佔有意味地將她圍在其中,仔細打量深得他心的細緻美好五官——英氣的柳眉下是黑白分明的靈媚大眼,長而微卷的兩扇睫毛正不安地一上、一下輕眨著,配上秀氣高挺的鼻樑,最後停在弧度優美、嘴角微微上揚的朱唇——性感而透著淡粉的迷人。輕輕說了:「你會答應的!」
「是嗎?」林紫瞳嘴巴上強硬地質疑,心裡卻止不住地怦然跳動,雖然他沒碰到自己——不!錯了!厚實的大手正扶著她的肩膀,那抹奇特的危險笑容正漸漸逼近。她能感到有事要發生,而她正是主角之一,卻毫無臨場反應去阻止,直到閉上雙眼,感受到另一張濕熱的雙唇——知道他吻了她。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但她竟然沒推開他,反任其攻城掠地。
許久,祁軍塵才不捨地離開她的芳唇。
「是的。」他又浮現出不可測的笑。「因為你是我的。」
「你……」
她還沒想出辭來反駁,直覺就是給這不要臉的男人一掌,卻被他輕鬆攔下,牢牢反握在大手中。
她沒生氣,只是不服氣。他以為是拍賣場買女奴啊!有錢就帶一個。
「你憑什麼大言不慚?」
「除了我,沒人贏得了何寬宇。我將是最後一個挑戰他的勝利者!」他像在宣佈結果。
不可一世的自負來自他傲人的言語,雖不客氣卻也不狂妄,英俊的酷顏仍是深具魅力。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林紫瞳被他迷惑得偷偷替他加了分,可不忘滅滅他的威風。
「我發現你根本就是狂妄得目中無人!你確定自己還懂得謙虛嗎?」她罵得有些好笑。什麼動物比他更傲?
祁軍塵威協性地靠了過去,反擊她的不遜,輕問:「你在害怕我會贏?或者,你要替他認輸?」
「輸的人是你!」林紫瞳不躲避地迎上他的注視。雖然近得有點不安全,她還是強行增如所有勇氣分子和他對視。陸軍弟兄都對二哥望塵莫及,憑他一個空軍飛行官?哼!少爺兵也是由他們這群老爺官帶出來的。「你將嘗到敗仗的苦果。」
「過度的自信是驕傲。驕者——必敗!」祁軍塵引述相同名言回贈,並勸道:「何不直接答應我的邀約,替他保持光榮的不敗紀錄?」
「他會贏的。」她說。
「我們會去阿里山看日出。」他也同樣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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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師部,林紫瞳飛快地換上運動服,便火速衝到營長辦公室。
「報告營長,有人要跑五百障礙。」
空降資訊尚未安穩登陸,何寬宇卻險些噴出進了一半喉嚨的上好烏龍茶。幸而內力雄厚,自己沒嗆死,也未噴得人滿臉。隨意擱下水杯,趕緊拿出手帕擦拭阻止不及的茶漬,問:「什麼意思?」
林紫瞳斜眼瞄著一旁傻眼的二楞軍官,正鎖定視線望著她。
何寬宇好笑地喊了:「王連長。」
「是!營長。」
「先集合弟兄,營長隨後到。」
「是!營長。」
他大步跨出門外。何寬宇才轉頭看著林紫瞳。
「說、清、楚。」他先示範了。
她端著無邪的臉孔,只見黑溜溜的眼珠了無地心引力地飄啊蕩的,若無其事答道:「有人要挑戰你的五百障礙。」
「哪個人?」
「軍人。」
「不說清楚,我可不出兵喔!」何寬宇醜話說在前。看小妹這等欲語還休的罕見模樣,其中必定大有文章,套話多不過癮,直接逼出真相比較夠味。
「空軍少校祁軍塵。」林紫瞳心不甘、情不願地吐出他的大名。
太簡單了吧!他不放鬆地追問:「就這樣?障礙賽很累人的!」
「他想約我啦!」
「還有呢?心裡無『障礙』,才能跑障礙呀!」
「哥,幫不幫我?」她嬌聲抗議。以往都沒這麼嚴格審查挑戰者的底細啊!管他暇蟹貓狗連名字都不問的。
何寬宇走到她身邊,摸著她不夠整齊的秀髮。
「只要你開口。哥有讓你失望嗎?」不只是他,何家人都一樣會幫她,只是除了這擋箭牌工作,她就沒再要求過別的。
「哥——」林紫瞳抱著他的手臂,柔聲拜託。「不能輸喔!」
特別地額外交代令何寬宇有些意外。之前不是沒人挑戰,但她都放心地扔下話便走人,連到場加油看結果都免了。這回真有鬼了!該不會是——「鬼王」吧!
「為什麼?」他的臉居然也有些壞壞地賊笑。
對呀!她是哪兒不對勁了?二哥又不會輸。不過,為什麼怕他贏呢?要殺殺他的銳氣吧!嗯,理由有些薄弱。那還有……阿里山,不是這個原因。對!她想起來了——他不告而取地偷了她的初吻,還是大白天的官校耶!真丟臉,給學生看到的話還能做人嗎?當時她在想什麼?怎麼任他胡作非為而不阻止呢?這種人怎麼可以贏!她揚著找到「理由」卻緋紅的小臉,說道:「反正不要讓他贏!」
「走!去看看這個不要讓他贏的混小子。」何寬宇中氣十足地做結語。輸贏事小!能叫小妹「理不直,氣很壯」的非凡人物,倒該先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