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醉,」蘇州雙手環胸冷冷地問。「還是裝傻?」
「我醉了!」舒暢緩緩地說,然後翻了個身,不再望向她。
「你在玩什麼遊戲?」蘇州還是不明白,眼前這個人究竟是清醒著,還是活在他的酒夢之中。
「我從來不喜歡玩遊戲!」閉著眼眸,舒暢淡淡地說。「妳回去吧,我酒醒了自然會走。」
醉酒的人有醉得這麼清醒的嗎?蘇州問著自己,她這輩子看過很多借酒裝瘋的人,但還沒有看過這種既不瘋、也不傻的酒徒,看樣子她得先觀察一下他是真醉還是假醉,才好決定要怎麼處置他。
「幹嘛喝這麼多酒?」她平心靜氣地問。
「我以為醉了以後可以忘記很多事,但對我來說,酒的功效好像差點,或許我該另外想個辦法才行。」舒暢坐起身來笑了笑,然後開始拉平衣服、撥撥頭髮,順便再將之前扯開的領帶重新打好。
是真醉了!
望著舒暢將長領帶打成蝴蝶結,蘇州確認了他的醉酒程度估計高達百分之九十了。眨了眨眼、歎了口氣,她伸手過去將他打好的蝴蝶結解開,然後努力將它打回領帶應有的樣子。
「妳這個樣子很像我老婆!」舒暢靜靜地坐著,任蘇州的手在他的胸前穿梭。
「老婆個屁!」蘇州邊打邊沒好氣地罵著。「我根本成了你的老媽子!」
「我媽死了!」
「我知道。」聽到這話,蘇州有些歉疚,因為就算他現在腦子不清楚,她也不該提起這個令人傷感的話題。「對不起。」
「沒關係,不過她給了我最好的生活與教育,儘管她到臨終前都為我沒有辦法在那個家立足而感到抱歉──」舒暢望著蘇州淡笑著。「但其實我一點也不在乎這些及那些……」
「你管別人說什麼!」蘇州不是傻子,聽出了舒暢語氣中的低落,知道必定是有人在他背後暗箭傷人,所以她只是淡淡地歎了一口氣。「做你認為對的事就是了。」
「是啊……」舒暢仰起頭來喃喃說著。「做我認為對的事……」
但什麼才是對的呢?繼續坐在這個位子上,忍受那幫同系族人的明槍暗箭、無理取鬧、心機算計,還是罔顧母親及爺爺的期待及盼望,毅然轉身而去,過回自己想過的生活……
趁著舒暢在思考時,蘇州回過身去翻動自己的袋子,想找瓶解酒液來為他解解酒,但突然,沉默許久的空間中卻響起了一個聲音:
「妳喜歡我嗎?」
「不喜歡。」心中驀然一動,但蘇州只是淡淡地回答著,並不動聲色地繼續在袋子中翻找。
「是嗎……」此時,一聲長長的歎息聲由蘇州的身後傳來。「那好吧,就這樣了。」
「就這樣了?」聽著舒暢語氣中從不曾出現過的淡然,蘇州的心突然升起一陣惆悵,突然間,她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翻騰,回過身、皺起眉,瞪視著正想站起身來的舒暢,想也沒想便把他推回沙發上。「你有話就說,有屁快放,一個大男人講話沒頭沒尾的像什麼?」
「我本來想……如果妳有一點點喜歡我,那我就可以有理由推翻跟徐蕾蕾結婚的這項提議。她脾氣太嬌,個子又太小,我們的生活跟閨房之趣一定無法協調!」舒暢一本正經地說。「而妳跟她則完全不同!」
「你說什麼?」愣了,蘇州喃喃地說,而好不容易找出的解酒液不知何時竟由手中滑落。
「我覺得我們比較適合!」舒暢似乎與外界已經絕緣,只是自顧自地點點頭不斷地重複著。「不管在哪一個方面。」
「你真的醉了!」背過身去,蘇州因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而感到一陣昏眩,但她深呼吸著,努力地深呼吸著。「結婚有什麼不好?起碼有人給你暖床、給你做飯、給你按摩什麼的,至於你說她個子太矮,這根本就不是問題,現在市面上不是有很多情趣用品嗎?有錢什麼事情買不著、辦不到……」
「這當然是個問題……妳看……」但舒暢卻私毫沒有理會蘇州的話,只是執著於自己的論點,然後突然猛一起身,站到蘇州的身前,將手環住她的腰,頭緩緩地低下,輕輕地用他的唇摩享著蘇州的唇,一次又一次。「我想吻妳的時候,妳根本不必踮腳尖……」
是的,她知道自己不用踮起腳尖,就能夠看到他溫柔的雙眸,並感受到他溫熱及濕潤的唇瓣在她唇上點燃的火花……她也知道只有他的唇才能帶給她如此驚心動魄的悸動,也才能挑起她心底最深處的情絲。
她知道的,但她卻不能任自己的心沉淪在這其間啊!
「妳看……」舒暢繼續喃喃說著,而他身上特有的男人氣息則不斷地在蘇州的頰旁盤旋。「我想聞妳身上的髮香及芬芳時,我根本不必蹲下身去,我只要將臉靠在妳的頸窩裡就可以……」
是的,當他低下頭時,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拂上她的耳旁,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與自己的合為一體,就像由盤古開天後便是如此契合在一起。但是,她不能要啊!
「甚至……」蘇州不斷地掙扎著,但舒暢卻似完全不知曉,更任他的大手輕輕地觸上了她滾燙的背。「我輕撫妳的時候,都不用彎腰……」
「你……」感受到那雙灼熱的大手在自己背上來回輕挪,用他的指尖挑動著她心底所有的情緒,蘇州再也無法克制的嚶嚀了一聲,迷亂在他的撫觸之下,無法掙脫……
「我喜歡妳的聲音、喜歡妳嫣紅的臉、喜歡妳在我懷中柔順的模樣……」舒暢的聲音像有魔力一般,將蘇州的意識愈拉愈遠,她整個人幾乎融化在他的懷中,耳旁只聽得到他的低吟、他的讚美。
空氣很熱,熱得蘇州忘卻了一切,忘卻了外在的所有風風雨雨,在此刻裡,她的腦海中只有他,只有與他那相合、相契,又相連的身與心……
當舒暢的唇輕點在蘇州胸前的豐挺時,一顆晶瑩的露珠,悄悄地由她的眼角泌出,因為她真的擋不住了,擋不住心中那股長久以來的渴望。
誰不曾渴望有人瞭解、有人聆聽、有人珍惜?誰不曾在心中幻想當這人出現時心中的喜悅?而今天,這個男人出現了,並且真真實實的存在在她面前,明知不該,但她卻願此刻墜入萬丈深淵,只為換取這一剎那的永桓……
像由葉片上滑落一般,淚滴悄悄地穿越過蘇州的頰上,就在她以為沒有人會發現它的存在時,舒暢卻以唇輕掬起它,任它滯留在他的心問。
昏黃的燈光下,舒暢抬起了頭,望著她的淚眼朦朧,心中一陣憐惜。他啞著嗓子低喃:「小蘇打,妳放心,有我在,以後妳再不用擔心、害怕什麼事了……」
「你說什麼?」身子突然地一僵,蘇州抬起了如霧的雙眸望著舒暢。「什麼意思?」
「我幫妳解決了所有的問題,有我在,妳盡可以做妳喜歡做的模特兒工作,再沒有人能用任何東西來威脅妳、恐嚇妳放棄任何的東西。」舒暢輕撫蘇州的髮梢柔聲解釋。
「你?!」聽著耳中傳來的話,蘇州霎時像掉落到千年寒冰池中一樣,她的週身開始打顫,所有的柔情與想望全部凍結,腦中只不斷來回地盤旋著同一句話──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你……看了?」
「我……必須確認那是不是我要的東西,而我也不想再讓其它人看到那些照片,但妳放心,我……」發現到蘇州原本柔軟的軀體變得僵硬,柔媚的眼眸變得冷冽,舒暢有些慌亂地解釋著。
「不要說了!」倏地一下站起身來,蘇州將衣衫掩住前胸,將臉背過去,再不願看見眼前的男人。
「妳怎麼了,小蘇打?」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舒暢卻不明白問題是出在哪裡,他以為他為她解決了煩惱,她何至於如此冷臉相向?
「探知別人的秘密很有趣嗎?能讓你得到當救世主的快感嗎?為什麼你老是要這樣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自以為是到不管你做什麼別人都必須感激你?你難道不明白什麼叫隱私嗎?」蘇州冷然地說。
而她決絕、冷酷的聲音,則讓舒暢心底一陣發涼。
「不是這樣的,妳聽我說──」舒暢急急地想解釋。
「沒什麼好說的了!你還留在這裡是在等我跟你道謝嗎?好,我謝謝你!謝謝你的大恩大德,謝謝你的憂國憂民,謝謝你所做的一切!」不斷地深呼吸著,蘇州邊說邊冷笑,然後突然回過身來,一咬牙,將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部褪下,赤裸著身軀,將自己姣好的胴體全部展現在舒暢的眼前。「除了我的身體,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你,所以你儘管拿吧,別客氣!」
「蘇州!」怒吼了起來,因為舒暢怎麼也想不到他的一片真心及善意,在她的眼中原來只是這樣不堪。「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