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的疲憊,加上這天大的打擊,章浣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她無視於再度落地的照片和嘮叨不休的婆婆,搖搖欲墜的步入才佈置妥當的新房。揉撫著擱在要床上的蕾絲頭紗,淚也跟著一顆顆滲進雪白嫁衣裡——
碎了,全碎了!她的美夢、還有她的心,頃刻間被支解得慘不忍睹。
窗外忽然「轟隆」一聲!
「莫非老天爺也在譴責我?」章浣礹悲哀地想,亦在剎那間作下決定,「與其留在這裡惹人厭,不如成全那對有情人。」
嘩啦啦——
雨,愈下愈大了。
一如匆匆離開單家的那一夜,這場傾盆的雨勢淋得章浣礹渾身冰冷。然而當年的只是感覺淒涼無助,如今未癒的舊傷經過「真相」的撕扯,那股揪心之痛才教人生不如死。
難怪單豫雍要恨她了,想必葛淑嫻事後也在兒子面前編派了諸多的不是。
涉世未深的章浣礹怎麼也沒料到,當年那只不過是一張小小的合成照片,就逼得她全身而退。
你從來都不碰我……羅怡雯的聲音的一遍遍在她的耳際迴響。
為了一顆不曾存在的「砂子」,她讓手中的幸福白白溜掉,而當單豫雍再度走進生命裡,她已落入婚姻的「死胡同」。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章浣礹忍不住爺天長嘯,「上天要如此殘酷地待我?」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重逢未嫁時啊!
???
「該死的!到底跑哪兒去了?」
單豫雍數度拿起電話,然後又惡狠狠的把它摔回去。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章浣礹的汽車仍停在公司,手機又不通,而在稍早他曾以「同學」的身份確定她並未回呂家,他的擔憂隨著惡劣的氣候而不斷加劇。
一個女人家——特別是柔弱而無力自保的美麗女子,單獨行走在下著大雨的夜裡,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而惱人的是,他又不能以「情夫」的身份報警,只能在家裡踱來踱去乾著急。
「喀!」扭動的門把阻斷了單豫雍的胡思亂想。
「你今天究竟混去——」他的責罵霍然因門口的「落湯雞」而頓住。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章浣礹柔聲地致歉。
「我的天哪!」她的氣若游絲以及唇邊淒美的微笑,狠狠抽痛了他的心。
單豫雍立即橫抱起她,跑入浴室,並迅速褪下她的一身濕衣。
「該死的!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不打電話叫我去接你?」
浸入熱水中,她幽幽的道:「對不起,手機沒電了……」
「吃飯了沒?」冰得嚇人的肌膚才稍稍回溫,他又想到她的肚子。「一定沒吃對不對?你等著,我去下碗麵。」
章浣礹終於明白了這個老是譏諷她的男人,原來習慣把關懷藏於咆哮中。
聆聽樓下廚房的鍋鏟聲,對章浣礹而言,這比任何的甜言蜜語都還要窩心。只是,她無法理解,經過葛淑嫻的挑撥離間後,滿腔恨火的他,何以要選這麼溫柔的方式來「報復」她?
「面來了!」熱騰騰的食物的端到她的眼前。
「我吃不下……」她是真的沒有食慾。
「該死的!你一定得給我吃下去!」否則,她單薄的身子絕對受不了。
單豫雍的憂急全寫在臉上,也燙進她的心坎裡。她勉強吞了兩口,但又立刻嘔吐出來。「對不起!我……」
「該死的!別再跟我說那三個字!你的情況很不對勁,我先抱你回床上。」因為她的臉色已經白到可以叫救護車了。
「我沒事。」章浣礹搖頭阻止他打電話找醫生,「陪我躺一下好不好?比起冰冷的聽筒,你的體溫會讓我舒服些。」
於是單豫雍鑽入被中,按摩她的四肢。
此刻,她睜開雙眸。「豫雍,我想要你……」
既然他將屬於別人了,章浣礹只想把握剩餘的合約期限,盡情享受當個女人的快樂。
「可是你……」那只探摸他下體的纖手,讓他忍不住呻吟,「唔——」
單豫雍用被單迅速搭起「帳篷」,尚在估量她能否承受得住激烈的運動章浣礹已扒下內褲,騎坐到他的身上。
她莫名其妙跑出去淋雨,回來後又主動勾引他,這小妮子莫非是因為撞見他跟羅怡雯親熱才大受刺激?
單豫雍向來不屑女人爭風吃醋,卻因她的「在乎」而沾沾自喜——噢!他愛死這股醋勁了!
大掌圈握住那副妙嫌生澀的圓臀,他技巧地指引章浣礹如何律動來取悅彼此。只見旖色的乳波誘人地晃漾著,張那清麗的臉龐亦因歡愉而顯得生動耀眼。
「啊……啊……」當然,她的嬌喃簡直比天籟還悅耳。
任何感受到自己被強烈需要的男人,都會想大喊「哈雷路亞」,他不斷地悶吼出亢奮,並在章浣礹後繼無力時,接下奔馳的棒子。
一個翻轉,單豫雍人像抓狂了似的,迅速地抽撤、旋扭……
「噢!礹礹……礹礹……」
他不斷地喚著這可人的名字,直到慾望中心爆出驚人的能量。
當戰火平熄,章浣礹累癱了。
而著她入睡的單豫雍,倒是暗暗下了個決定。
他要定了這個女人,而且,他將不計代價!
???
相處的這段時間,除了訝異章浣礹有物質欲低得近乎修道者外,他更發現,這個小女人「拗」起來時也是滿不可理喻的。
她已經微微發燒了,卻仍堅持到公司上班,讓單豫雍又氣又心疼。
幸好他懂得運用「孩子是母親心頭肉」的弱點,先把呂筱萱從幼稚園帶出來,然後強迫一心想和女兒相聚的她留在總裁室休息。
「單叔叔說,我可以在這裡陪媽媽工作,」呂筱萱天真地相信母親是回台北開會,手中揚著她剛拿到的禮物說:「而且他還送我一支手機耶!以後我就能隨時聽到你的聲音了。」
「豫雍,謝謝你……」章浣礹忍不住投以感激之色。
「算是獎勵你昨晚的『表現』吧!」他曖昧的眨眼,然後繼續灌氣球的動作,「我打發陸秘書走前就吩咐過了,總裁室今天不接任何電話、不見任何訪客,你和萱萱在這裡可以盡情地玩。」
「媽媽講故事。」呂筱萱攤開單豫雍送的新書,亟欲聆聽其中的情節。
「好。」一如在家時,章浣礹將她抱坐在腿上。「從前從前,有位被巫婆詛咒的公主……」
小時候,單豫雍也曾渴望慈母能以這種抑揚頓挫的聲音講他愛聽的故事,但身兼嚴父之責的葛淑嫻,總認為男孩子應該實際點,別說童話故事了,漫畫、小說之類的東西更是單家的「禁物」。
也許是成長時期的缺憾吧!這幕親子畫面落入他的眼中,格外地溫馨動人。如果礹礹當初沒有逃婚的話,那麼萱萱就是他們的孩子……
驀然,衝進來的不速之客破壞了短暫的和諧。
「這、這成何體統?」
「媽!」單豫雍從一堆氣球中跳起來,「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那個為了工作而無暇結婚的兒子究竟有多『忙』?」葛淑嫻凌厲的目光掃及那對愣愣的瞪著自己的母女時,不禁錯愕了,「你——」
單豫雍唯恐無辜的呂筱萱被大人的戰爭波及,急忙與章浣礹交換了個眼神,「你帶萱萱去附近的麥當勞等我。」
「嗯!」章浣礹趕緊抱起孩子,迅速穿過通往會議室的門。
「慢著!」葛淑嫻想阻止,卻被單豫雍橫手攔住。「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是公司的一級主管嘛!」單豫雍合上門。
「那狐狸精何時混進『單盟』的?」而他居然讓她爬到一級主管的位置?
「礹礹不是狐狸精!」他冷靜地反駁。
「她無恥地迷惑別人的未婚夫,不是狐狸精是什麼?難怪你一直拖延婚事,原來是那賤人從中作梗。幸虧我連夜趕來一探究竟,否則不曉得還要被瞞多久呢!」
「是怡雯跟你告狀?」除此之外,沒人能請得動母親。
「她只打電話來說你們吵架了,還叫我別給你太大的壓力。像怡雯這般乖巧的女孩,上哪兒找啊?我絕不允許你背叛她!」
「你叫她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單豫雍以筆尖將氣球一個個刺破,「至少到目前為止,『單太太』的名分我並未作他人想。」
「莫非你想腳踏兩條船?可章浣礹是有夫之婦啊!難道你不怕吃上『妨礙家庭』的官司?」一想到單家將因這樁醜聞而蒙羞,葛淑嫻幾乎要暈厥了。
「我願意開出優厚的條件,相信她那無能的丈夫應該會割愛的。」單豫雍一直認為金錢能搞定一切。
「你頭殼壞了嗎?要不是看中你非凡的身價,人家會回過頭來勾引你?」她苦口婆心的勸道:「你還是快把章浣礹開除掉吧!否則單家龐大的產業,盡早會落入她手中……」
「媽的成見太深了,礹礹不是這種人。」不然她不會一開始就避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