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給它的挑戰者以非同尋常的幸福。整整一冬天氣出奇的溫暖,年年從西伯利亞沖湧而來的寒潮,好像在那邊遇到了什麼麻煩,遲遲未到。河水入冬就沒上凍;它是漾著快活的漣漪過冬的。可是立春過後個把月,眼看著草綠花開,卻忽然來了一股異常兇猛的風雪,幾夜之間,河面就凍上厚厚的堅冰白茫茫的大雪遮蓋一切,枝條上剛泛出的綠意,又給這股奇冷硬逼回去,好一派酷烈的嚴冬景象!那些過分勤快而早早收拾起冬裝的人,忙著把皮帽暖靴找出來,打算重新過冬。然而這股寒潮來得急會得快,轉眼無影無蹤,尾隨而來的就是春天的腳步了。
北方春天的步履是繚亂的。十年九旱,無雨多風,蘇解的地面給這沒完沒了的風一通死吹,粉化成黃土面子,再給風揚起來,攪得昏天昏地。而且這風忽暖忽涼,弄得人胡糊塗塗分不出春天還是冬天。可就在這當兒,黑綠色的草芽子硬鑽出地面來。這些最早露頭草芽,受不到雨露潤澤,無人疼惜,還免不了遭到一陣不期而來的凌厲的春寒襲擊。如果它要想幹不死,凍不蔫,就非得有股非凡而強勁的生命力不可。今年壬戌,狗年,清明才過,春寒未盡,滴雨不落,風沙漫天。城市東區挨近那座新建油庫的工藝品總廠,正是最不景氣、亂子層出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