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嬰,無論你是什麼人,現在……都逃離不了了,這般骯髒、灰色而污穢的世界,如果這樣空虛地活下去也太無聊了,你來陪我吧……」
喊「虞子嬰」三個字的時候惰的眼神逐漸變了味道,充滿了侵略性與重欲的飢餓感,他朝著虞子嬰揚起一抹明媚的微笑,玲瓏墨眸點濴出一種淡淡的藍光,在燭火照映下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肌膚泛著一種妖異的緋紅,薄唇似水的顏色逐漸加深,如玫瑰花瓣親吻後從妍麗到荼蘼的色澤。
他笑得那般無害,帶著一種全然善類的蕪淼,眉黛似水,充滿魔性,如一抹虛幻唯美的泡影。
然而,與他那純然不具侵略性的神色相左的,是他那渾身散發著一種仿若修羅獄般濃厚、黑暗詭魅的氣息,滿是殺戮血猩的地獄花鋪陣成十里畫廊,幽黯華美,隨著光線變幻詭麗如黑瘴霧霾,令人窒息。
這是一個披著天使外貌的墮惡魔,他無心,無愛,僅有欲,如同虞子嬰所認知之中的七罪。
此欲由她而生,只充斥著邪惡與慾念。
人的**是無止境的,多了還想更多,擁有了,便想要貪婪更多、佔有更多……正所謂慾壑難填、人心不足蛇吞象。
能把自己的**降到最低點,把自己的理性昇華到最高點,那就是聖人,而惰跟這兩個極端的人不同,他既不像那斕一樣慾壑難填,亦不似無相一樣將理性昇華到最高點,他所欲之則會執拗而頑強,不要則罷,若要則不折手段。
他踏碎了宇宙規則秩序生存至今,一直都不曾陷入**的溝壑地他活著,他沒有好好地細品過人生之味,在他眼中權力、金錢都只是一種生存的手段,他的人生平淡如白開水,飲之只為生存而不為細細品嚐回味。
這種人思想慣向單一,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他不接受拒絕,不允許逃離,他若在地獄,便要讓她與他一同沉淪獄海之中,若說他能夠賦予的唯一仁慈那就是——他選擇了她,便會對她不離不棄。
虞子嬰並不理解惰,在她眼中此刻的惰的形象跟以往任何一次她看到的都不同,以往的他各種高上大像只存在於那國畫大師手中精雕細琢那一抹幽靈的般清靈空曠虛無,眼下卻像是從畫中給活了,靈魂勾填了骨骼血肉飽滿,氣韻生動,形神兼備,待修煉成了鬼魅妖魔後便從畫中走了出來……
腦中這種無厘頭的驚悚描述即使是虞子嬰,亦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泥垢了,這是畫皮狐妖驚現異世人間的節奏麼!她絕逼不是因為小時候熊孩子期間被渣舅舅講睡前鬼故事給嚇出心理影陰!
「陪你妹!」
虞子嬰斜乜的的眼神惡狠狠地,實在受不了他那種令人雞皮疙瘩都林立的肉麻古怪眼神,虞子嬰太陽穴一陣突突漲,掄起小白拳頭疾衝而去。
破空之聲瞬間衝擊而發,化為一條柔韌而凌厲的金影,毒蛇一般向惰劈頭轟來,那條金影剛開始時只是如流光一道,片刻之間,竟已化身成分影分裂,無處不在,將惰皇所有退路封死!
看得出來虞子嬰認真了,惰嘴畔的微笑如夏夜的紫曇悄然綻放,毫無倦色,猝然之間,一團銀色的光芒起自他袖底,接著三十二條弦絲劃出道道彩光,同時向那金影最盛處迎去。
銀光與金影瞬間在空中糾纏在一處。然而,那分裂層層疊疊的金影突然寂滅,弦絲撲了個空,沒入後面的夜色中去,轟隆一聲,一片數米高的牆體碎裂倒塌。
惰手執纖纖玉指手執一個太極玄空三合羅盤,掌蘊乾坤,一身輕盈腳尖輕點,便飄浮起來,從太極玄空三合羅盤射出的銀光閃爍的鋼線剛一收回來,便有一道金影突然躍起,重重的向他胸口擊來。
碰,一聲可怕的爆鳴,如同地震一樣,一面坑承重牆體轟然粉碎,飛沙走石間泥土像是被狂風席捲,虞子嬰收拳看到勉強躲過一擊的惰又打出一團銀光,然而這次虞子嬰速度進擊得更快,他手中的銀光還未成形已被完全打散,火光電石間,虞子嬰已觸上他的胸膛!
雖然虞子嬰先前遭受了重創,真氣本就沒有完全運轉自如,但她啟動了騰蛇血脈的力量,直接將體質技能點滿,是以這一擊來勢凌厲之極,若真被它擊中,只怕難逃穿胸斷骨之禍!
惰微微訝異,不得不正視虞子嬰一身怪力加詭魅般的浮光掠影的身法令他謹慎了起來,退無可退,疾步直蹬朝後退避,白衣飛翻,腳底踩進了地面,虞子嬰可怕的力量像是奔走的狂莽野獸將他向後方推去,寬鬆的地面在巨力的推遲下像被犁一般被衝擊拖出了兩道深深的凹槽,幾乎連靴的腳跟都沒了下去,顯然虞子嬰的力量遠遠超過了他對她體型的估測值。
惰一掌抵於太極玄空三合羅盤之上,一束白光從他身邊破空飛出,與虞子嬰撞在了一處,將她從他胸前生生推開!
虞子嬰詫異側頭看去,竟是玄氣?!
惰竟然與她一樣修練了玄氣,由於虞子嬰怔愣一瞬,只覺手腕一緊,已將那銀光鋼絲牢牢扼住,她掙扎不脫,望向鋼絲的那一頭,卻隱沒在濃密的塵煙之中,看不清對手的樣子。
相持片刻,虞子嬰只覺手腕猛地一收,似乎對方想將她拖近。
「虞子嬰,歸順我……」
那似最迷人琴音般慵懶迷離的聲音響起,似近在虞子嬰耳廓溫涼癢癢麻麻地響起,帶著一種令人顫粟的氣息。
虞子嬰倏地抿緊淡白色的嘴唇,似蒙了一層陰翳的金眸一片煩躁:「你說夠了!」
她架起雙臂,順著惰皇的力道猛然前推,一個抽身回撤錯開了他的身影,惰皇來不及反應只覺一道疾馳的白光閃過,他眸一緊,迅速側過身,只看地面似乎被切開一般形成一道長長的鴻溝。
就是這一瞬間,惰就是在她釋放殺意一瞬間產生的僵直,虞子嬰想要抓住的就是這個機會,她沒有絲毫停留,從他背後弓身向前,一個爆射拳刃帶著呼嘯向惰的身後攻擊,這個時間的停頓,足以完成一次完美的攻擊。
既然這是一場孰輸孰負的戰鬥,那就沒什麼人情保留之類的好講,這是屬於一場博弈的遊戲,斷然沒有留情的理由。
惰即使能夠避開,亦勉不了被她的拳風震得胸腔一痛,他一回頭,恰好看到虞子嬰承受不住反彈導致氣血上湧,嘴角溢出了血絲,但她一無所察,仍舊像一隻兇猛小獸似地朝著敵人眥牙撩爪。
他驀地心中湧出一種十分荒謬,像是正在欺負小動物的怪異感受,他遲疑了一下,接著手臂被猛力一拽,便感到脖子擱上一道冰冷的物體。
「不想死的話,最好閉嘴。」虞子嬰冰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手術刀抵入肉幾分。
惰一隻手臂被她反掰於背,身形稍有些偏陂地被她挾持住了,第一次變得如此狼狽的地步,他卻不覺憤怒,反而感覺有幾分新奇。
「你這雙金眸的能力是能夠窺探到對方下一步的軌跡?」突然,惰問道。
虞子嬰一怔,臉色整個不好了,圓碌碌的貓眼睜大,剛才因為虜獲敵人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剛才在打鬥之中,你總是刻意避免與我直面對抗,但卻總能早一步設定好下一步的步驟,這就是你擁有的能力對吧。」
很明顯惰對騰蛇一族有過一番詳細瞭解的,他知道騰蛇一族的色瞳都代表著某種特殊能力,他斜睨著虞子嬰那板得死死地小臉,一雙玲瓏墨眸瀲灩含笑,似能洞悉她埋藏在深處的一切。
「你想逼我殺你滅口。」虞子嬰糾結地蹙起眉頭,看著他的眼睛一片死氣,此刻真的對他動了殺心了。
她的能力竟被他如此輕易地勘破,這對她而言絕對是一個不小的威脅,第一次有一個人令她如此忌憚,這種感覺並不好。
「虞子嬰,我說過,我跟你不是敵人,甚至……如今,我跟婪他們亦不一定會成為敵人,畢竟敵人的敵人,其實也可以成為朋友,不是嗎?」
「殷聖的奸細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搶。」虞子嬰回過神來,不管他現在說得有多天花亂墜,她都記得她的初衷要求。
「好,我放棄她,不過……你要答案我一個條件。」惰斂睫沉吟片刻,眸底迅速掠過一抹精光,終於願意鬆口了。
虞子嬰半疑半信地盯著他的臉,又不能真的殺了他,既然打敗了他,現在也就只能順坡下驢,暫時看他準備耍什麼花樣。
「什麼條件?」
惰道:「讓我近距離……好好地看一看你的眼睛。」
虞子嬰一怔。
「我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一點……更仔細一點……不要拒絕我……」
惰趁她鬆懈的時候,已伸手將她拉近,嬌小而單薄的身軀僅僅只到他肩膀,果然像某種柔軟的小動物,他冰涼的指尖輕輕地,似因過度地小心翼翼而帶著顫抖,細膩而溫柔地撫她薄薄的眼瞼,他彎下腰來,溫涼的呼吸帶著某種冰雪的氣息噴灑在她鼻翼間,眼神專注而深邃,像是飢餓了許久,那般貪婪,那般炙熱得嚇人。
接著他那張白皙得幾乎透明的臉上,又詭異地泛起了一抹艷緋的色澤,這種變化莫名地令虞子嬰打了一個激伶。
------題外話------
今天電腦出了一點問題,之前寫的稿廢了一半,噯∼於是感概重新寫一遍的滋味就像是吃了吐了,再將吐的再吃進去,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