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驃騎將軍幾敢肯定,「大舅子」朱麟是故意要來找他的茬!
朱麟的想法,驃騎將軍完全可以理解:王睿不殺朱素慎,朱素慎卻因王睿而死——算過來算過去,他王睿同朱素慎的死始終脫不了干係。
王睿左右瞅了一圈,不由暗暗叫苦:這幾日出門,都未帶上一個扈從侍衛,沒想到今日在保國公府門前會碰上這麼一遭——「大舅子」朱麟蓄謀已久,帶著一幫手持木棍的家丁正對他虎視眈眈。
好漢不吃眼前虧——尋常人不敢拿他驃騎將軍怎樣,保國公府的小公爺可真說不准!
「我這個確是做得不對,不該踩壞了國公府前的竹竿,不知小公爺要怎樣,才能了了這事兒?」伸手不打笑臉人——驃騎將軍看穿了形勢,便調整了戰略:不管你提出怎樣不合理的要求,老子都微笑著照單全收。
這廝,「忍」功當真是修煉得好——到了這地步,還他娘能這般沉得住氣。
不服不行!
「我的要求也不高」,朱麟斜眼愁著驃騎將軍,「你賠我一條一模一樣的竹竿便成,當然,還得向我府內被打的家丁道歉……」
偉大哲人某某某曾說過——這世上絕不會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
連樹葉都不存在會有一模一樣的,又哪還會有一模一樣的竹竿!?
再則,驃騎將軍只是揚起了巴掌,卻壓根兒沒落在國公府家丁的臉上——就算真打了,以驃騎將軍的身份也不可能會去向一枚家丁道歉。
這事兒,解不開了!
「好說!」驃騎將軍竟上前一步,衝著仍躺在地上的小廝招了招手,「這麼大冷天,你躺地上這麼久也不嫌冷得慌,快些起來罷……」
王睿這廝,竟還真能吞得下這口氣?
小公爺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家丁照驃騎將軍說的做。
「你過來,我須得向你好生行上一禮……」王睿朝著起身的小廝,淡淡的道。
小廝顫顫巍巍的瞧著小公爺——我的爺,還真讓驃騎將軍給我行禮了?
朱麟又行淡淡的點了點頭——去罷!
得!
一切為了小公爺!
小廝牙根兒一咬,便上前幾步,行至王睿身前……
王睿雙眼微瞇,定定的瞧著他——突然,他右腿一抬,將這小廝橫空踹出……
「老子從來便受不得冤枉!」驃騎將軍一腳將這小廝踹得倒飛而出,拔腿便跑,「這回可好,老子真揍了你,便也不算是受人冤枉了!」
「娘希匹!」小公爺疾步竄出,「追個驢日的,竟他娘真敢在國公府前撒野來了……」
小公爺這個邏輯不斷——為毛只准他在自家門前撒野,卻不准旁人在他家門前撒野了?
但淳樸的下人們沒有做這麼深邃的思考——小公爺一聲令下,他等只得巴巴的如影隨從……
口號嘹亮步伐整齊,我們是保國公府的好家丁……
驃騎將軍撒腿大跑,但他跑路的方向也格外講究:直往晏勁松的京衛指揮所跑去——他倒是更想朝著神機營跑,但他心底掂量著神機營過去的「老闆」便是保國公,神機營的丘八們怕是不怎麼會願意來幫他揍老上司的寶貝崽崽。
因冰雪嚴寒陷入冷清的大明帝都,瞬間便被整得雞飛狗跳熱鬧非常:前邊是如同上了發條呼哧呼哧奔跑著的驃騎將軍——「傻掰們,追老子啊,追著別放吶」(他這是犯賤的節奏);後邊是窮追不捨的小公爺——「死王八蛋,有種別跑……」(他這是犯傻的節奏:你追著人打,人為毛不跑?)
「晏小個,鳴鼓鳴鼓,叫人過來……」驃騎將軍於漫漫人海中,抬頭一看便見著晏小個正帶著幾人在巡城——反攻的時刻終於到了!
身為京衛指揮使之一的晏勁松抬頭一瞧——次奧,這年頭竟有人敢緊追著咱驃騎將軍不放了!?
反了天吶!
他壓根兒兒便不認識小公爺,只聽得驃騎將軍這一聲喊,他便衝著身旁兵丁下令:「鳴鼓集結,有活兒干了!」
「咚!咚咚……」
京衛集結鼓聲雨點般響起……
小公爺心底一跳:娘希匹,這廝竟搬來大軍做後援——保國公府的家丁們雖然彪悍,但沒受過正規訓練,恐怖不是對手!
「撤!」朱麟也識時務得緊——柿子永遠要在最軟的時候捏,待它硬了還去捏個毛線。
形勢又告逆轉,這回換做小公爺領著幾十號家丁在前玩命的跑,驃騎將軍帶著一幫全副武裝的大兵們窮追不捨——娘希匹,事前老子是看在素慎的份上才不想與你計較,你既是擺明了非要找茬不可,那老子也沒必要再「看佛面」了:難不成老子今日罷休,朱麟這王八蛋往後便不會來找茬了?
不會!
心胸本就不怎麼寬廣的驃騎將軍這回決意「將戰鬥進行到底」——死王八蛋追了老子十幾條街,老子他娘至少也得追個夠本!
而他在這番死追當中,全然沒注意:小公爺這撤退的方向並不是保國公府,而是五城兵馬司。
五城兵馬司,主要負責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衛戍區及公安局。
保國公府於京城根深蒂固,小公爺朱麟同京中某位將領有個什麼「私交甚厚」也屬正常——五城兵馬司中的東城兵馬指揮使,同小公爺便有著「過硬」的交情。
「老潘,老潘,你在就好,在就好……」小公爺跨過人群,越過攤販,遠遠瞅著東城兵馬司門前一將領這帶著幾人出門,便衝著這將領大喊,「快些操傢伙,京衛的人打過來了!」
老潘名叫潘斌,他是東城指揮使——大明的五城兵馬司與京衛士卒之間,就如同五百年後的武警公安與解放軍戰士:一個對內,一個對外,和平時期大家偶爾也會吃飽了撐的閒著沒事幹,會存在些「摩擦」與「矛盾」,互相瞧不起。
「京衛的人敢同小公爺過不去?還他娘敢追到我東城指揮司來了?」老潘是個爽快人,袖子一擄便衝著衙門內大喊,「都出來出來,天兒冷都出來出身汗……」
朱麟見身後王睿帶著的丘八們跟得緊,眼前東城兵馬司的人都尚在集結當中——為確保安全,他一溜煙的便衝著東城兵馬司的衙門內竄了進去……
「衝進去,衝進去!」驃騎將軍緊盯著目標人物不放——梁子已然結下,甭說是個東城兵馬司,哪怕是六部衙門,老子今日也要衝一衝!
晏勁松卻嚇了一跳:巴巴的跟著驃騎將軍來,同旁人幹上一架,頂多只是個「群架互毆」,可衝擊東城兵馬司,則完全是另一個概念了——衝擊政府辦公場地與同政府工作人員於屋外毆架,能是一回事麼?
「這兒的官我最大,出了什麼事兒也只會算老子頭上,你怕個毛線」,驃騎將軍仿似看出了晏指揮的猶豫,衝著他哇哇大吼,「老子他娘今日一大清早踩爛了一條竹竿便他娘被敲詐著要賠五萬兩,老子琢磨著這五萬兩還不如拿給你京衛指揮司的人去喝茶……」
既有人承擔責任,又有五萬兩的「茶錢」——不就是個東城兵馬司麼,衝!
「驃騎將軍帶著我征戰大同,為國為朝幾經生死,回頭進了京,卻要受這些個鳥氣?標下不是怕承擔責任,更不是圖那勞什子的茶錢,一句話,咱都是為了驃騎將軍的顏面」,晏勁松瞬間腰桿一挺,又變得慷慨激昂,「左右不過一東城兵馬司,兄弟們,為了驃騎將軍,衝進去……」
娘希匹!
晏勁松這廝,在這關鍵時候倒也不忘了將老子的名號掛在嘴邊上:一則冤有頭賬有主,事後你東城兵馬司若要尋事報復,千萬請記得我當時的口號,「為了驃騎將軍」——你找驃騎將軍去;再則朝廷若是追究起來,也請記得我的口號——找驃騎將軍去!
王睿心底大罵:這年頭,當真是隨時都要記得在兄弟的兩肋插刀。
老潘緊跟小公爺身後,正火急火燎的正往衙門內趕——敵勢洶洶佔據先機,還是先回衙門待人馬集結完畢才是上策……
「彭!」
他突然覺著後背被人踹了一腳,一陣大力傳來帶著他騰空而起……
「砰!」
老潘胖乎乎的小身軀砸在了東城兵馬司的大門上,將木門砸了個稀巴爛。
「打出去,打出去!」老潘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還往衙門內擠個毛線,人都已經打上來了,再待人馬集結完畢,京衛的人早就將衙門都給拆了!」
他這是自己吃了虧,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要還回去了再說。
「朱麟叻,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來還你一條竹竿,還有那小廝,也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來當面給你賠禮道歉……」
風水輪流轉——不用等上三十年,短短的半個時辰才過,這得瑟囂張一方便變做了驃騎將軍:「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今日老子不揍掉你兩顆門牙,老子這王字便他娘的倒著寫……」
一旁的晏勁松卻聽得嗤之以鼻——王字倒著寫?不還是個王字咩!?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