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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佛,為什麼總是在我悲傷的時候下雪?佛說,冬天就要過去,留點記憶。我問佛,為什麼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佛說,不經意的時候人們總會錯過很多真正的美麗。我問佛,今年是否還會下雪?佛說,今冬的錯過,才有珍視的明年。
大雪停停歇歇的下了三日兩夜,直至今日傍晚,朔風停了,夕陽紅日也出現在了天際正西,暗紅的日光印著人間冰天雪地,白裡透著微紅,宛若西子那吹彈可破的肌膚。
火篩將大同副總兵困在了威遠堡外,相安無事的過了兩日兩夜——火篩想要將明軍餓了個半死再行出擊,王睿也不願來個毫無智商含量、且大有可能會大敗收場的強行突破,於是乎,一個在等,一個在暗裡「佈置」……
「大帥已將明軍圍在了威遠堡前,明軍敗亡不過指日之間,我瞧著你這幾日卻是眉頭不展,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兒,莫非是在擔心明軍能有甚法子逃過此劫?」小王子瞧著帳內苦著臉的蘇合,終於未能忍住,道出了心底疑惑。
「大帥征戰半生,從未失算,明軍已成甕中之鱉,縱然有甚伎倆,也逃不過大帥的法眼,我擔心的自然不是這個」,蘇合哭喪著臉搖了搖頭,「十月才過,大同便下了這麼場大雪,郭勒津旗距此地不過數百里,看來今年我郭勒津旗又得遭受雪災……」
小王子大愣,回過神來便終於明白了蘇合的「擔憂」:「秋末冬初便見大雪,也是草原常事,再則,草原也多年不現『坐冬雪』,你莫要杞人憂天來著……」
入冬後的第一場較大降雪,這場雪後氣溫猛降,積雪長期不化,便稱之為雪「坐住」了——這便是「坐冬雪」!
蘇合仍是苦著臉大搖其頭:「正是草原已多年不現『坐冬雪』,我才更為擔心來著。我先還納悶大帥這回南下為何要傾盡我郭勒津旗的家底,這回突然見了這場大雪,我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大帥當是早就摸清了這『坐冬雪』的規律,推算出了我郭勒津旗今兒冬季,當是得遭受『白災』,是以才要領著十萬鐵騎南下,為我郭勒津旗打回過冬物資來……」
「坐冬雪」形成後,隨著一場場降雪使積雪加厚,最後埋住牧草,使牧群無法放化形成災害,即「白災」,「白災」一旦出現,危害牲畜的積雪往往要持續整個冬天,直至次年四月。
動不動一下雪就要下半年,難怪北邊的草原遊牧民族時不時的便要縱馬南下——不為別的,就為了搶吃的!
草原雪災,基本都是數年一遇的規律,以火篩這種「千年王八修成精」的智慧來看,他能摸清這「坐冬雪」的規律,一點兒也不出奇。
小王子年方十五六,在他的有生之年,還只見過一次「白災」:積雪掩蓋草場,有的超過一定深度,有的積雪雖不深,但密度較大,或者雪面覆冰形成冰殼,牲畜難以扒開雪層吃草,造成飢餓,有時冰殼還易劃破羊和馬的蹄腕,造成凍傷,致使牲畜瘦弱,常常造成牧畜流產,仔畜成活率低,老弱幼畜飢寒交迫,死亡大把大把的增多。
「白災」——危害太大,這玩意兒一旦出現,豈止他郭勒津旗不好過冬,恐怕整個韃靼都得頭痛了!
小王子心有餘悸的搖了搖頭:「尚未發生的事兒,你也甭去想太多,再則,大帥只要將威遠堡外的這支明軍揍得屁滾尿流,縱然草原今兒冬季要遭遇『白災』,你郭勒津旗也可高枕無憂。」
蘇合輕歎了口氣——得他娘盡早將眼前這撥明軍給消滅掉了才好……
他正舒了口氣,帳外衛士卻突然隔著帳門,衝著裡邊喊話:「將軍,那日松將軍遣人送來了消息!」
蘇合不以為意:「著他進來……」
帳門一掀,撲進一股冷風,一名士卒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稟告將軍,威遠堡這兩日之間突然來了兩撥援軍……」
蘇合大愣——明軍哪兒還能有援軍送進威遠堡來?
「那日松將軍也覺著蹊蹺得緊,著我稟告將軍,務必要將此事速速稟告給大帥知道……」
火篩有「磨練」蘇合的意思,是以,一般「小事」都讓他斟酌著去辦——可這突然開進威遠堡的援軍,卻著實有些不在「小事」的範疇以內了!
大同轄內的明軍不過十萬,除去大同城與各地守城士卒,大同副總兵能調動的兵馬僅只七萬餘——祭旗坡一役,明軍傷亡大於達日阿赤,折了三萬餘,眼下便僅餘這堡內堡外的不足五萬人!
王睿這廝,竟還能調動援軍開進威遠堡?
這兩撥援軍又是從哪兒來的?
蘇合眉頭大皺:「這兩撥援軍是何時到的,有多少人?」
「前日下午到了一撥,今兒上午又到了一撥,人數不多,每撥都不足三千!」
不同的時間來了兩撥人,每撥人都不足三千?
王睿這廝,莫非是由各地守城士卒中擠出人馬調了過來?
火篩南下之前,便將大同的兵力調動摸了個一清二楚:大同城內還有兩個衛所萬餘人,其他九衛再去其三,(殺胡口所在的右衛,祭旗坡所在的左衛以及眼前的威遠衛),剩餘六衛的每衛守城士卒僅只有兩千。
這兩撥援軍的來路分為兩種情況:一、六衛中每衛各出一千士卒,湊成六千,再於中途集結,分兩撥趕赴威遠堡——這他娘的,雖也折騰了些,但眼下大同明軍主力敗亡在即,王睿這廝不得不使出這麼個「笨招」了罷;二、這兩撥士卒都是由大同遣來的——去了這六千,大同城內還有近五千人,憑著大同的城牆炮火,勉勉強強也能扛得住!
可調來六千人進了威遠堡又頂個什麼用?
六千人加上堡內的三千人——仍是不過萬,面對著堡外那日松的萬餘鐵騎能做什麼?
王睿這般折騰,甚或冒著大同城防實力大損的風險調來這六千人,會他娘是要他等窩在堡內看雪景?
調來六千人,卻看似不能起著絲毫作用!
大同副總兵王睿不是個閒得蛋疼的人兒——他這般做法必有深意!
確是有蹊蹺!
「更讓人覺著蹊蹺的是,這兩撥明軍儘是騎軍……」那日松遣來的士卒見蘇合蘇小將軍仍是在愣愣出神——似是沒有要速速將此事稟告給大帥的意思,他便訕訕的又加了這麼一句。
六千騎軍?
明軍哪兒還能有六千騎軍?
大同轄內共有十三衛,大戰之前,王睿那廝便將各衛騎軍盡皆抽去了殺胡口,僅餘大同城內的前、後兩衛滿編將士戍守大同,可這兩衛的騎軍加起來也只有四千騎!
莫非潛伏在大同境內的伺候送來的情報有誤?
難不成大同鎮的兵力及兵種配屬編製,壓根兒便不是情報上說的那樣:每衛五千六百人,二千騎軍,三千六百步卒。
可情報若是有誤,那之前卻怎的又不見著有絲毫差錯?
這兩撥騎軍到底是哪兒來的?
來了威遠堡到底又要做甚?
娘希匹!
搞得人蘇合頭都大了!
那日松被整得一頭霧水,便識趣的將這麼個「謎語」送來了給大帥猜!
這事兒,確是得速速稟告於大帥——這「皮球」有些「大」,小蘇合也覺著有些「接不住」,還是趕緊踢給大帥的好……
……
火篩的帥帳東南向而設——這與草原民族崇尚太陽、有朝日之俗有關,但這種東南向習慣不僅是一種信仰,更多的是為抵禦嚴寒和風雪,包含著草原人民適應自然環境的智慧和創造。
帥帳內的陳設,繼承了蒙古族老祖宗敬奉香火、神佛的傳統——空間分為三個圓圈,東西的擺佈分為八個座次,正中擺著香火(灶火),西北面放著佛桌,上置佛像和佛龕。
火篩靜靜的聽完蘇合的匯報,也陷入了深思……
這場大戰,當真是越打越有意思,王睿這廝竟能甩出這麼道「謎語」來將大帥火篩也給整得一愣一愣——拉克申與達日阿赤敗於他手,敗得不冤!
「再等等看……」火篩愣了半響,竟冒出了這麼句話。
莫非連大帥都猜不出來這道「謎底」了!?
「……再過一日,那日松當是又會遣了人來,言這威遠堡又來了一撥援軍……」火篩目光空洞,仿似在自言自語。
蘇合大愣——明軍竟還會有援軍來?
「王睿這小王八蛋,安靜了這麼幾日,終究還是在想著入堡的事兒……」火篩嘴角飄出一絲笑意,搖了搖頭,「這事兒,我知道了,你下去罷,遣人去告訴那日松,著他看緊了堡外的王睿,威遠堡來了援軍的事兒,不必大驚小怪……」
蘇合咂了咂嘴,欲言又止。
火篩卻衝著他擺了擺手:「這當中的門道,太過曲折,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再過幾日便能水落石出,你眼下也沒必要著急著來問……」
蘇合撇了撇嘴,只得滿腹疑雲的施禮告退……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