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4-11-1423:34:56字數:3205
能坐上弘治朝的內閣首輔之位,劉健確是有「很多把刷子」!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他這麼一整,屠滽一夥立馬閉了嘴:失之桑榆,得之東隅,也未嘗不是件好事——還他娘的鬧個屁吶!
弘治如願以償,保國公也「如願以償」!
皆大歡喜,一片「和諧」!
劉健劉首輔的身上,於這瞬間過後,當真是有些——劉健閃閃放光彩,劉健燦燦暖胸懷,劉健是咱弘治的心,劉健光輝照群臣……
正午的陽光,彷彿是塊噀人、清味纖的太妃糖,又恍若黏稠多汁的酸梅湯,其色味繄人饜享,堪使人饗舌湎溺其中而不能拔也。若將那自甘如蜜、豐沛鮮盈的正午陽光想像成諸種令人可喜的美味餚饌,這便是絢美如詩、清鮮如畫的遐思。
朝會一散,保國公便巴巴的跟在弘治的屁股後邊。
「聖上吶,大同的局勢當真是刻不容緩,當著王睿即日啟程,不能再耽擱了……」
大同的局勢,確是有些「緊迫」,但也不至於「刻不容緩」到要王睿「即日啟程」的地步——晚個三兩天,大同未必就要翻天了?就算他火篩突然再行南下,那也總得有個集結兵馬的過程罷!
保國公這般說法,是因為——你懂的!
弘治心情不錯——即位十三年,從未像今天這般愉快過!
他奇怪的瞟了一眼保國公:「大同的事兒尚未定下來之前,也沒見著朱老國公為了這事兒著急成這樣,這會兒怎的卻這般急著要將王睿那廝給轟走了?嗯……」
弘治邊行邊說,恍然大悟了一般突然止步:「老朱啊,你當真就這般的看不上王睿?」
上回平江伯將素慎同王睿「在一塊兒」的事兒透露給了保國公,保國公這回這麼「急著將王睿那廝給轟走」——英明神武的弘治帝,還能嗅不出這其中的「味道」來?
保國公亦步亦趨的跟在弘治背後,弘治驟停,他差點兒撞了上去——他一個「急剎」,又止住前傾的身體,方才舒了口氣:「素慎嫁給誰都行,唯獨嫁給那廝不行。那廝從頭頂『爛』到了腳底,全身散發著一股猥瑣氣息,隔了幾里地都能察覺到,尤其是他那對賊眼,賊溜賊溜,時而泛著yd的光……」
保國公之所以給王睿這麼個「別具一格、標新立異」的評價,是因為王睿留給保國公的「第一印象」非常之不好,簡直就只能用「糟透了、壞透了」來形容——誰讓他第一回見了保國公,便是莫名其妙的的「非要跪著說話」!
人朱老國公一輩子也算是見多識廣,可當真就從未見過有這般「特殊愛好」的人——真他娘「犯賤」,「賤」得可以!
再則,保國公作為一名「偉大的父親」,在替他自個兒挑選「乘龍快婿」時,又或多或少會帶著些挑剔的眼光來看人——看誰都覺著不順眼,看誰都覺著彆扭,看誰都覺著配不上咱家素慎!
這個,也當是天下「父親們」的通病。
如此這般下來,王睿在保國公的眼裡,自然便成了——「一坨屎」!
弘治一聽保國公給王睿的評價,不由大覺莞爾——堂堂保國公,在數落「準女婿」時,竟也是這般尖酸刻薄……
進而,他又想到了王睿。
這王睿,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朕同你等近來談的,盡都是王睿那廝」,弘治突然生了立馬見一見王睿的心思,「朕卻從未見過他,他也即將去往大同赴任,朕往後若是再想見他,怕是有些難了……」
保國公一愣:這王睿,當真是好大的「福氣」——人在詔獄,不知不覺之下才行名副其實的「連升五級」,這片刻之間竟又獲得「入朝面聖」的「榮耀」了!?
「……著他進宮見見朕罷」,弘治朝著保國公露出暖暖一笑,繼而又給了他一個更大的「驚喜」,「著素慎也進宮罷,朕好些日子都沒見著這位可愛的調皮『妹子』咧……」
完了!
聖上這是想要撮合咱家素慎同那小王八蛋!
保國公回過神來,便立馬回話:「素慎病了!」
「那更得進宮,讓御醫來給她把把脈……」
「素慎得了很奇怪的病,不能見光,不能吹風!」
「著朕的金轎去……」
「她這病離不得床,離了床便會加重!」
……
「老朱啊,你是想要抗旨麼?」
……
王睿王千戶大人(現在——應該是王副總兵了),他上給弘治的折子送出之後的這幾日內,他在詔獄內過得很不好:昏昏沉沉、混混沌沌,經常分不清「今夕何夕,今日何日」——有時午睡起來,面對著窗外的「晚霞」,便會怔怔出神:「瓜啊,今日的早飯,怎的還沒送進來?」或是大清早爬了起來,便仰著腦袋愣愣的瞅著外邊的「朝霞」:「嫖啊,今日這天兒,怎的黑得這般快?」
高皓明與易瓜瓜瞪大了雙眼,終於慢慢「醒悟」:咱家「千戶大人」,莫不是是犯了「死前恐懼症」——害怕時間過得快,卻又覺著時間過得慢(等死的「感腳」,當真就是度日如年般的「日夜煎熬」!)。
此外,王千戶大人還變得有些「不正常」了:他經常會傻乎乎的盯著易瓜瓜與高皓明看,而且還一邊看一邊又傻乎乎的笑,直將易二人盯得心底發毛——千戶大人有了朱二小姐,當是不會「好這口」罷?
到了最後,他又會莫名其妙的衝著他二人道:「瓜啊嫖啊,你這倆王八蛋,當真是同我倆『大學同學』相似得緊吶……」
「大學同學」?
什麼玩意兒?
易瓜瓜同高皓明都覺著十分好奇,但他等又不敢去問——你若是面對一「蛇精病」,你敢去向他問問題!?
帶著如此這般的「恐懼」,以及對他王千戶大人「慷慨赴死」的「敬仰之情」,易高二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般的伺候著他——當真也有了度日如年般的「日夜煎熬」之感。
方程這也有「度日如年」的「錯覺」——她這幾日,是活在「對生死不可預測」的「未知恐懼」當中的!
「八百兩」那廝,「那麼」說了之後,也是「那麼」做:可已然過去好幾天,是死是活,卻始終沒一個「肯定的答覆」下來。
是死是活,不過一句話,最怕這種「懸而未決」的「未知結果」——有對「生的期望」,更有怕面對「生的期望引來的失望」,從而所產生的「絕望」!
「八百兩」變得有些神經兮兮,不再「在言語上欺負她」,可她卻覺著日子越發不好過——若是你眼皮子底下蹲著仨活生生的人,卻一天到晚不來和你說一句話,你他娘會是個什麼心情!?
今日王千戶大人仍躺在炕上睡覺,他到底睡著沒睡著,這是個問題——一天十二個時辰,起碼有十一個半的時辰,他是要躺在炕上的!
易瓜瓜仍是在做著他的「個人專屬動作」——摳了腳趾頭摳鼻屎……
高皓明脫了衣服在抓虱子……
方程斜靠在牢柱上,目無焦點的盯著通往甬道的大門——那外邊,便是她想要的「自由」,她也在等著大門突然被人推開,走進個人來宣告她被「無罪釋放」……
偌大的內監監牢,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匡……」
方程一個激靈——大門竟真傳來開門聲響!
「……堂!」
門外閃進個小太監,後邊跟著幾名軍士!
「聖旨到……」
小太監扯著公鴨嗓,脫長了尾音。
方程渾身一疆,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高皓明與易瓜瓜愣了半響,瞅了一眼炕上的王睿(千戶大人,永別了!),終也跪了下來。
在易高二人看來,這道聖旨,當就是來——定王睿的罪,而釋放他仨出獄的!
若是要在詔獄內宣判某某有罪,某某無罪,只需牟指揮使一道手令即可,哪還需要弘治下出一道聖旨過來!?
沒化,真可怕!
小太監瞅著牢內跪著的三人,又瞧了瞧炕上的王睿,便指著他:「那人是誰?為何不起身接旨?」
高皓明回頭瞅了一眼王睿,便嬉皮笑臉的瞧著小太監:「小公公,那是咱千戶大人王睿,他都,都那樣兒了(潛台詞便是:他都一要死的人兒了),這聖旨接與不接都沒太大意義,有我仨接著便行吶,您行個方便?」
土鱉,沒見過世面!
聖旨——是你想接就接,想不接就不接的!?
小太監一愣——傳了這麼多趟的聖旨,可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
「這聖旨可就是下給那位王睿王大人的,他不起身接旨,這怎麼能行!?」
小太監,沒見過世面,辦起事來,怎的這般死板!
太死腦筋了!
高皓明只得爬至炕邊,將王睿給搖了起來:「千戶大人,起身接旨了……」
王睿睡眼朦朧,眼神迷離的坐了起來:「凌遲還是活剮?讓他直接說罷!」——他原來早就知道「聖旨到」了,只是他「不願」去面對這麼個「殘忍的現實」!
「什麼凌遲?什麼活剮?」小太監再也忍不住了,「咱家雖然年紀青,可從也沒見過哪位接旨的大臣是來這般捉弄人的!王副總兵,您這是欺人太甚,還是目無聖上吶!?」!!!???
王副總兵!?
易高方三人瞠目結舌……
王睿愣了片刻,又伸手抽了自個兒一巴掌——這他娘的,不是在做夢吶!
「臣,接旨……」
王睿趕緊跳了下來,一腳將高皓明踹至一邊,二話不說便大跪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