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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六章 不能放過他(下) 文 / 春天的熊

    時間:2014-11-1208:00:00字數:4060

    屠滽屠尚書在慷慨激昂,劉健劉首輔卻是在如此這般的神遊物外……

    屠尚書短短一句話,贏得一片贊同過後,他再接再厲,繼續著他的「即興演講」:「王睿這廝,乃北疆貪腐大案中的重犯,東窗事發後,眼下被押在了詔獄,可聽說他在詔獄內卻是毫髮無損,兼且聖上對他的處置,也是遲遲沒有下,這到底是為何?」

    堂內嘩然之聲頓起!

    「豈有此理,聖上怎的這等糊塗了?」

    「入了詔獄,哪還有好吃好喝供著的道理?聖上,就是太仁厚,他這莫非又是念起了這廝曾替他出了那勞什子『主意』的情分?」

    「有罪不懲,何以正國法?」

    ……

    鄢小公公為了刺激這幫老王八們「敏感」的小心臟,不但將王睿替弘治出了主意的事兒透露了出來,且還將他在詔獄內「過得有滋有潤」的事兒,添油加醋的給抖了出來!

    劉健卻聽得心底一跳:聖上用人,不拘一格,這廝進了詔獄,卻又被晾著不受處置——這他娘的,就是聖上要「重用」某某「人才」的前奏了!

    他能替聖上想出那麼個「法子」,確也是有幾分才能。

    若是如此,也難怪這幫人會這般「群情激憤」,兼且「死揪著不放」了——一個替聖上謀劃著要「革除衛所軍制」的人,一個同他等「政見極其不合」的人,若是得以「重用」,這幫人在日後,還不得「為了朝政,而操碎了心」!

    王睿在未入獄之前,一時閒得無聊,便通過平江伯,隨隨意意的猜了猜「朝臣們的反應」,並針對「猜想」,提出了「分化瓦解、免世襲將官徭稅」的解決之道,可隨即他便東窗事發,匡堂入獄。而他一入了詔獄,便立馬同平江伯「打了一賭」,平江伯抱著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心態,立馬稟告弘治皇帝,並建議對王睿這廝「暫緩處置」。

    是以,王睿這廝才能「有滋有潤」的在詔獄內活蹦亂跳的直到現在。

    而弘治皇帝動了「用一用」他王睿的心思,卻是在王睿獻了「軍制」之後。

    但現在在這幫朝臣們看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廝,莫非原來就是聖上的「幕後軍師」之類,只是一時不慎,在北疆犯了事,聖上不得不將他關進了詔獄。而聖上將他關進詔獄,卻又不立即處置,莫非只是在「敲敲」他,待這嚴懲北疆貪腐的風兒一過,便尋個由頭再將他給放了出來?

    屠滽便是持有這種看法的朝臣之一!

    「聖上將這廝關進詔獄,卻又遲遲不處置他,聖上的意思,眾同僚難道還看不出來麼?」他揮了揮手,止住了「雞凍」的眾人,「聖上這只是在讓他走個過場,回頭當是又會將他放了出來,兼且他又有『獻計』之功,聖上當是還存了些要『重用』這廝的心思……」

    「聖上這是在姑息養奸……」

    「王八雖小,養大成了妖,不就能掀起風浪,禍害人間了?」

    「一貪腐之人,豈能讓他活得這般自在?這天下之間,可還有公道正義了?」

    「聖上定是受了這廝的蠱惑!這廝,若是讓他安然無恙的出來,必成第二個李廣吶……」

    「肅靜!」屠滽一撫長鬚,再來做個「總結性」的發言:「這等奸妄之徒,不但於北疆貪腐,不容於國法,來了京師竟又開了青樓,堂堂朝廷命官,錦衣衛千戶,豈能做這傷風敗俗的買賣?目無王法,更無德行,兼且又蠱惑聖上,擾亂正聽,劉閣老,您老說說,這等官場敗類,我等當如何將他剷除?」

    屠滽這番話當得上是大義凜然,正氣浩蕩。

    可劉健卻仍是聽得心底直罵——老匹夫,這他娘又是在想要拖老夫下水!

    聖上有意放他一馬,並斟酌著給以「重用」,屠滽這幫人想要冒出來同聖上唱反調——要求嚴懲王睿那廝,他等這是想要將老夫這內閣首輔拉出來做「出頭鳥」與「擋箭牌」!

    內閣首輔,真他娘不是人幹的「工作」!

    不但要有治理天下的真才實幹;更得要一邊哄著聖上,讓他別同下邊的臣子一般見識,一邊又要壓著群臣,讓他等別他娘的太胡來;兼且在這等時候:群臣就某事「達成共識」後,您老還得拿個主意出來,並將它反映給聖上——這是名副其實的「戰鬥在一線,衝鋒在前線」、「有事你就上,兄弟們給你在背後頂著」!

    但劉健幹了這麼多年的首輔,自然便有他的「成功秘訣」:從不「輕易」下水,一旦下水,必將岸上的聖上(有時候是群臣)也行一併「拖」下水——至於該怎樣「拖」,他則會根據具體形勢,隨機應變,讓岸上的人覺著不「下水」不行,「下水」之舉實乃「大勢所趨」,從而心甘情願的跟著「下水」。

    自聖上到群臣,都他娘的下了水,也就無所「政見不一」之說——自然而然,也就是「君臣相處和諧」咯!

    情商智商都高達一百八的劉閣老,這回決定——「不下水」:聖上乃明智之君,他若「有意」去「重用」那個誰,那必是經過「三思」,確定了「重用」的這個誰不會「禍害人間」,或是聖上「他老人家」已然有了足夠的「防範措施與準備」,來杜絕這等「不理想局面」的出現了——用了誰,這個誰會不會成為「奸妄」,以聖上之明,他會心底沒有個譜?

    再則,水至清則無魚,這王睿確是有著「貪腐」的前科,可聖上要用的卻不是他的「貪腐」,而是他——能出主意的這麼個「才幹」不是!

    更何況,身為朝廷大員,打著「除奸妄」的旗號,干的卻是「洩私憤,將『未來的政敵扼殺在搖籃中』」的事實,這他娘的——沒必要。

    不符合劉閣老身為內閣首輔的身份與氣度!

    是以,劉健心底打定了主意,便也清了清喉嚨——他不得不「發表意見」了:「這王睿在北疆貪腐,確是要不得的……」

    劉閣老道出來的話,雖「言簡意賅」,初始一聽毫無內容,但卻當真又是達到了可令「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地步。

    首先,他這句話是句廢話,道了出來,或是傳了出去,既不會得罪聖上一夥,更不會得罪群臣一夥——「王睿在北疆貪腐,確是要不得的」——難不成誰在「北疆貪腐」,還會是「要得的」?

    其次,在此時此景的群臣們聽來,劉閣老的這句話,卻又神奇的產生了另一層「意思」:他既是持贊同態度,認為王睿「在北疆貪腐,是要不得的」,那「潛台詞」不就是——支持我等「剷除奸妄」麼?

    這可是你們自個兒認為的,他劉閣老可沒這麼說過哈!

    他只說王睿「在北疆貪腐,是要不得的」,卻不說什麼「聖上欲放他出來,竟還有意要『重要』他,這是要不得的」——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劉閣老清楚得緊吶!

    「……至於該拿個什麼主意,老夫也頭痛得緊,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眾同僚不若再商議著辦,明日上了朝,眾同僚再順道向聖上『提一提』罷。」

    皮球又踢回去,劉閣老的「太極推諉功」已修煉至了「化繁入簡,返璞歸真」的地步——乍一看,樸實無華,實則暗藏千變萬化:主意你們自己拿,上奏你們自己奏,能不能「除了奸妄」,或是會不會惹來聖上的勃然大怒,那都是你們自個兒的事!

    嚴格來說,屠尚書同劉閣老怎麼著也算是「師出同門」,他一聽便知道劉閣老的「師門基本功」又打了出來——劉閣老雖然「認同」我等的看法,但他這意思,當是不大願意為我等「出頭」了!

    罷罷罷!

    他既是已然「認同」,那我等明日若向聖上提出「異議」,他當也至少是不會反對我等了。

    「還有甚好『商議』的,這王睿既是在北疆犯了事,我等便啟奏聖上,當著錦衣衛即刻對其依律嚴懲了便是!」

    「是是是!依律法辦事,當是能將那廝給宰了!」

    嗯哼!

    眾人的商議聲即告響起,傳入劉健耳內,他不由於心底冷笑——聖上既是有意放過他,那還不會給他做好「脫罪」的萬全準備?想「依律法」辦他?還沒睡醒罷!

    「不成的!」屠滽搖了搖頭——他也看出了此舉的「毫無意義」之所在,「若依律法,這廝早就當死,可他現在仍活得那般自在,便是由於聖上沒打算『依律法』辦他。再則,牟斌那廝,確也有幾分本事,聖上的『心意』,他又豈會不知?他此刻怕是已然做足了隨時可將王睿那廝給『無罪釋放』的萬全準備,我等若是拿出這個說法,倒只會南轅北轍,恰恰促成聖上的『好事』……」

    朝臣們對於弘治的瞭解,當真是有些「**不離十」了!

    他等若是拿出這個說法,弘治大可裝模作樣的「問一問」牟指揮使:「這王睿的事兒,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吶?」

    牟指揮使則當也立馬會現出一副「吃了一驚」的表情來:「呀!聖上,微臣正要向您稟報他的事兒咧,沒想到陛下同眾同僚又行來問了,這當真是巧得緊吶。王睿這廝,在北疆的事兒,原來是受人冤枉的,不信?微臣這兒可是有大量的人證物證咧!」

    「人證物證」!?

    錦衣衛拿出來的「人證物證」——豬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專業製造「冤假錯案」的錦衣衛,還造不出聖上想要的「人證物證」來!?

    這個說法不行,只會適得其反,正中聖上下懷,成了王睿那廝的「好事」——逼得聖上不得不拿出證明他「無罪的人證物證」,將他給提前釋放了!

    弘治皇帝「有意」放他王睿一馬,這個事兒,如今當真是鬧得有些「人皆盡知」了——「政治嗅覺」相當靈敏的朝臣們(包括劉瑾劉公公與鄢小公公),光是聞著弘治皇帝放的屁,便能嗅出他吃了什麼菜,甚或是「想」要吃什麼菜!

    太神奇了,不服不行!

    可「當事人」王睿卻不知道——這當真是應了牟指揮使對他的評價:「有時比猴還精,有時卻又比豬還蠢……」

    因為他連他最後的「殺手鑭」都甩出來,卻是沒達到「預計」的效果——他只道弘治皇帝仁厚,不願容「他」這種「人渣」繼續苟活於世!

    「聖上既是有意將他再行放出,且當是要『委以重任』,我等何不將計就計?」屠滽之後,突然有人高聲道出,眾人定睛一看,卻正是御史中丞王之——御史們對於「剷除奸妄」,都是表現得最為「積極努力」!

    夏日的氣象,真如娃娃的臉,說變就變,適才還是湛藍的天空,顏色突然不斷變化,先是淺灰色,漸變到深灰色,最後,終於變成烏沉沉、黑壓壓的了……

    「就如這般的直面聖上,非但不能達成我等所願,且在聖上處,絕也討不到好處」,王之定定的瞧著眾人,眾人紛紛點頭。

    打著「除奸妄」的旗幟,卻又怕得罪聖上,還在算計著能不能「討到好處」——朝內的這幫人吶,比之那有著貪腐案底,又行在京內大開青樓的王睿,能他娘好到哪兒去?

    劉健暗自搖了搖頭。

    王之目光依然寒冷:「我等若能成了聖上心意,又能將這廝除之於了無聲息當中,豈不更好?」

    「御史中丞有何妙計,不妨趕緊說來一聽……」

    王之嘴角飄出一絲冷笑,朝著堂內眾人細細道來……

    「轟」!

    越積越厚的雲層,卡嚓電閃著一道道白光,像揮舞著一把把利劍;悶雷即告響起,好似在空中擊鼓。緊接著,黃豆大的雨點紛紛落下來了。

    嘀噠,嘀噠響聲越來越大,嘩啦啦瓢潑大雨來了,這雨極其猛烈,霎時間,空中彷彿神魔亂拋,從那灰濛濛的雲中撒開千絲萬線,漸漸的將天和地給縫合了。

    雨還在下著,雨柱又猶如一排排利箭傾斜著射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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